“雾山爷爷？”察觉到不对劲，温白榆试探着出声。那一刻，雾山爷爷回过神来，他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踏入屋内，端起另一杯早凉的茶，一口饮尽。

“忘记了？不应该啊。”

温白榆叹了声气，“没有不应该的。当年他受了重伤，如今能投胎转世还保留部分神力便可以了。记忆恢复的时候，才是他的鼎盛时期。”雾山爷爷没说话，只是闷着头喝茶。

一杯又一杯。

良久，茶喝够了。他放下茶杯，问道：“那你自己呢？把自己放在暗魇中杀戮又沉睡数年，染的一身暗气。醒来后再次闭关百年。这五百年怎么过得你自己不知道？”

到底是年纪大了，此刻他说话还得缓口气，舒缓一口气后，接着说：“这么说也不是怪你。”

那舍得啊，温白榆可是他一手看大的。

“外人都知道闭关前和闭关后的温白榆都不是一个人了。他们都以为你为找他磨平了棱角。可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磨平了棱角，而是将自己的本性放在了暗魇那里。以此为代价，让他们在你临走时一块魇石。剥夺本性的伤害很大，所以你闭关百年。”

魇石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疗伤，稳灵，甚至还有储存的作用，等等。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魇石难得，没个主神级别的修为根本进不去。

温白榆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他说的没错，百年已过，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性子好，都觉得他温白榆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君子翩翩。没有人记得，楚泽死后，他那一副癫狂的样子。

红血丝漫上眼白，眼里不断且迅速的闪过猩红。黑发披散着，脚边尸体遍布。血腥味弥漫在时空界。

浓郁久而不散。

十几米外，白衣仙人聚在一起，人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且都对着离他们十几米的温白榆。

就这么盯着，双方对峙。

可令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温白榆收回了手上的武器，蹲下身抱起楚泽往时空神殿里去。

什么都没说，只在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无悲无喜。但尽管只是这样看了一眼，众人的心脏还是在那一刹那猛跳动了一下，随即加速。

如重锤一般，重重的落在心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让众人提起警惕。

但又很快，加速的心跳停了下来。因为温白榆在走入时空神殿的那一刻，大门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的本性会失望。”温白榆挑嘴笑了声。“如果可以话，我宁愿将这份温润如玉的‘本性’一直留存在他的记忆里。”

“那如果有朝一日他回复了记忆呢？你想过没有？”雾山爷爷盯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意味。

“没有如果，雾山爷爷。有的话……”温白榆停顿了几秒，然后大笑，好一会后。他用手揉着眼尾，眼尾被揉的通红：“如果有，或许彼时我们便会处于对立面。”听到他这么说，雾山爷爷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是欲言又止。

温白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起身跟雾山爷爷告别：“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沈将夜那。您注意身体。”

没有声音回应他，只有倦鸟归巢时发出的鸣叫以及翅膀的扑棱声。

当温白榆回到宅院推开门时，沈将夜正将饭菜端出来。见温白榆回来，沈将夜有些兴奋的冲他挥挥手，“回来啦，快过来。我今天弄了好吃的。”温白榆看着他脸上灵动的笑，眼里透出些许柔和的意味。他走过去坐下，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问道：“下山吗？”

闻言，沈将夜撇撇嘴，嘟囔着说：“山下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在山上呢。”刚说完，他的脑门就被弹了一下，力道不轻。沈将夜坐着用双手捂住额头，一脸埋怨的看着笑的正欢的温白榆，“笑笑笑，就知道笑！你弹我额头做什么？下手这么重，疼死了。”‘

“怎么？还要我像对待小孩子那样对你？帮你吹吹？”温白榆挑了下眉，下一刻，他就看到沈将夜跟个拨浪鼓一样的，疯狂地摇头。

“不不不，如果那样那还是算了吧。”他还有后半句没说出来，要是被楚大爷知道，他可能会死无全尸。

“吃饭，吃饭。”说着，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示意温白榆赶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