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天尽头谈情说爱时,魔族也没闲着。
自从上一次元亨老仙和花和老怪又失手之后,这可把王上给气疯了,直接亲自动手,让他们尝了一遍魔族的十二酷刑,两人养了两三个月才能下床动一动。
王上换了人,时刻监视着东里鹿潭和鲤月的动向,得知前者进了黑森林时欣喜若狂,甚至还亲自飞到那儿动了些手脚没让人发现。
只是他有妖玺在手,他动的那点小手脚根本奈何不了他,遂只能设法安了一个人混了进去,监听他们的动向。
然后又得知如今的天尽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比当年颖秀神女在时更要繁华三分,他只能想尽各种方法开始破坏,因而,在天尽头的妖市才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隔三岔五就有人来捣乱,不过都是小打小闹,鲤月也就没有在意了。
王上还要最后闭关修炼一次,他的神功就能成功一大半了,元亨老仙和花和老怪各自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来找王上,他们是真的不想接去杀东里鹿潭的任务,真的是太难了,几次都不成功,每一次都会被他逃过一劫。
所以,今天王上又把他们叫来寂灭殿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生怕王上又给他们一些新的惩罚。
自打上次花和老怪被王上降下惩罚,元亨老仙在旁边瞧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两个就明白了,他们都是同一阵营的,在王上手底下做事情,不存在什么争抢功劳,只有活着,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因而,当两人都跪在王上面前时,也比往日要多了几分从容不迫。
可这不是他们的大魔王想要看到的场景,当他开口问道:“你们俩,谁愿意替本王取回东里鹿潭的首级?”
地上跪着的那两人,没有人理他,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出那句“我愿意”时,他掀起袍子,走到了他们两个面前,“元亨老仙,你可是打从我接手魔族起就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怎么,你不愿意继续为本王做事了吗?”
元亨老仙硬着头皮回答他,“王上,不是属下不愿意,而是东里鹿潭手中有妖玺,属下实在是奈何不了他啊。”
他冷哼一声,又问了跪在另外一侧的人,“怎么?花和老怪,你也和元亨老仙一样的答案吗?”
“王上,属下无能。”
“好个‘属下无能’,这是都等着本王亲自动手呢。”
“取笔墨来。”
大殿之中,立刻就有站着的小魔去拿了笔墨来,王上施法划下一块衣袍,书写下战书,让元亨老仙送去了梵天火山,而花和老怪,则被他派去加强训练魔兵,三月之后,在凤凰山与东里鹿潭决一死战。
——
此时,东里鹿潭还在天尽头,因为飞景回来,还带回来人间的帝王就要亲临妖市的消息,若是他这妖界也能与人皇交好,那不施为一件好事。
这两日,他明显感觉到妖市闹事的人增多了,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见不得鲤月好,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允许,也一定会将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十日之后,人皇带领人马浩浩汤汤地来到了天尽头,鲤月早就将周围几个有人间的地方官都叫了过来,人间的规矩她不算精通,只能跟着他们糊弄糊弄,只要看得过去,那就行。
车马仪仗,那叫一个气派,比他们财神庙的财神下凡有过之无不及啊,她本想说要不要就只让百姓列队欢迎人皇的到来就好,好在东里鹿潭拦住了她,说是这简单的欢迎仪式交给他就好。
还好她没有拒绝,虽然花的钱多了些,倒是现在看起来也还挺值的,东里鹿潭将天尽头的入口都重新装点了一番,街道两侧的花花草草也清理了不少,统一换上了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然后按照他们妖族的惯例,安排了迎接的仪仗队,还有敲锣打鼓的乐队,一路小跑的传信兵,以及站在两侧城楼负责撒花欢庆的等等,怎么气派他就怎么安排。
很显然,他做大的这些效果被人皇看见了,人间的帝王摸着胡须下马车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片繁华,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天尽头本来是个小地方,时常还有些妖魔捣乱,除了让一些游方的道士和尚时不时来帮个忙,他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本来前些年,颖秀神女还在世时,他与妖族签订了契约,双方友好往来,可没有想到魔族横空出世,一下子就将他所有的计划打乱了,那时候的天尽头可以用尸山火海来形容,谁靠近谁就死。
如今看到天尽头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欣欣向荣,他是真的很高兴啊,所以一接到这儿的仙人来信,他就交代好朝中的事情,说什么也要亲自来一趟,感谢仙人指路,让这个地方不仅重新活了过来,也给了人间的百姓一条商贸往来的生路。
人皇走了两步,东里鹿潭和鲤月在一众地方官的指引下迎接了上去,待为首的地方官介绍完他们的身份,他们就上去亲切友好地交谈了一番。
从姓名姓氏谈到祖籍祖上,从天尽头的荒原谈到了如今的欣欣向荣,东里鹿潭在旁边插不上话,鲤月就直接将人推到了人皇面前,告诉他,他就是颖秀神女的亲儿子。
直接让人皇绷不住了,差点失态,颖秀神女在他心目中那可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当年初听闻神女蒙难,他提着剑就要调动兵马前来助阵,还好被房宰相给拦下了。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人皇亲切地拉过东里鹿潭的手,跟他谈起了他的母亲,他当年也是有幸见过几面颖秀神女的真容的,那可真的是有倾国倾城之姿,光她摘下面纱的一个回眸,当时就迷倒了不知道多少人呐。
只可惜他是凡人之身,若是他早些时候遇到神女,能陪着她一起修炼,那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
东里鹿潭听着他不停地夸奖她的母亲的容貌,为人,还有脾气品行,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不是只见过我母后几面吗?怎么这么了解呢?
但是,现如今是合作的关键时候,他可不能破坏了鲤月的打算,不过还是可以小小地阴阳两句的,在人皇坐在酒楼又一次高谈阔论,说到他母亲当年是如何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无畏模样救了他时,东里鹿潭问了一句,“敢问人皇,当时岁值几何?”
“虽然我年幼,却也知晓父王母很早就一起闯荡了,请问人皇当时有见到我父王吗?”
人皇哪里敢说,他当时只顾着看他的女神,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跟在他母后身边的那家伙了。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身边跟着的青年立马就上来打圆场,“东里公子严重了,我们皇上当然是知晓您的父王母后伉俪情深,不过人皇和颖秀神女打的交道比较多,自然印象深刻。”
酒菜上桌,鲤月也来凑了凑热闹,端起酒杯就敬向了说话的这位年轻公子,“公子倒是好口才,敢问姓名?”
“房以航。”
姓房,又和以柳一样是以字辈,他就是以柳的亲哥哥,之前素未谋面的望城太守,只是,如今怎么又会跟着人皇来了天尽头呢?
看来,她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单独找这位房公子说说话了。
鲤月一饮而尽,冲着他笑了笑,房以航自然也端过酒杯喝干了。
但是这样的场面在东里鹿潭看来就是无比刺眼,她都没有敬过我酒,怎么可以敬别的男人?
还冲着别的男人笑,只不过就是人间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公子而已,他可是堂堂的妖界少主,那将来掌管妖界一方天地,跟着他不比跟着这个小白脸好?
东里鹿潭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被人皇瞧见了又是一通彩虹屁输出,不是夸他眉眼长得像他母亲,就是夸他身上有男子气概,简直跟他母亲当年那股劲儿一模一样。
他假笑了两声,就跟人皇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推杯换盏,篝酬交错之间,他好像看见鲤月朝着他走了过来。
鲤月跟人皇身边的几位官员聊了一会儿妖市的事情,有她在可以保证妖族和魔族不敢轻易来犯,这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他们才敢大着胆子跟她提了些要求,和她做生意。
谁知道一回头,就看见东里鹿潭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灌自己,自己喝还不行,还要拉着人皇一起灌酒,这可把在旁边侍奉的公公给急坏了。
公公还不敢去招惹这位贵公子,想找其他官员来劝解,可他们都围在那位姑娘,还有一些她带来的人身边,根本没人敢靠近人皇和那位浑身低气压的贵公子,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等到鲤月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东里鹿潭,你喝醉了。”
他又要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我没醉。”
牵过鲤月的手,“鲤月,你怎么就不能,回头回头,看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