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思宁已经感觉他要说什么了。
那一刻,她死死抓着兜里的吊坠,自尊心告诉她,她不能被甩。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她要当也要当那个先开口的人。
“我也有话要说。”她终于鼓起勇气。
薄世钰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又飘向别处,“那你说吧。”
褚思宁还在措辞该怎么提,薄世钰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魏书祯的电话。
他示意她安静,接起电话。
魏书祯语气焦急万分,“哥,你在沪江有没有认识的医生啊?家曦她晕倒了!”
薄世钰的心猛地一沉,语气严肃:“怎么回事?”
魏书祯语速飞快:“我也不知道啊!医院打给我,说她在公司加班时突然晕倒,同事打了120送她去医院的。现在只有急诊开着,医生也没办法,你能不能找找人……”
薄世钰合了电话,神色凝重对褚思宁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去趟沪江,你先回去吧,有事以后再说。”
褚思宁本不该多问,但她这次就是开口了,“你去干什么?”
薄世钰简短回答:“我弟找我有事。”
褚思宁“哦”一声,识趣地下了车,轻声叮嘱:“这么晚了,你别太着急。”
薄世钰肉眼可见的心急如焚,压根没想多听她说什么,一脚油门,车子便消失在夜色中。
留下褚思宁茫然得站在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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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在还在下雨,薄世钰驾着车在高速上飞驰。
雨刷器疯狂摆动,引擎轰鸣,所有的零件仿佛都在为这一刻全力运转。
幸好是大半夜,高速上也没什么车,可以容许他肆无忌惮驰骋。
家曦突然就晕倒了。
由于太晚了,送到急诊只能做些基础检查,说是发烧了,打着吊瓶休息。
薄世钰人还没到医院,就来了几个医生。
魏书祯每次都觉得自己好没用。
还是要靠他哥人脉广,而且他居然为了帮自己这么晚了还来沪江一趟,喊来这么多人。
一看到薄世钰来了,他立刻跑到他跟前,语气中满是愧疚,“哥,对不起啊,我一直都误解你了,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的,总是在背地里说你坏话,没想到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薄世钰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朗声质问道:“你经常说我坏话?”
“我以后不会了!”魏书祯稍息立正,举起四指做发誓状。
薄世钰没再多说,皱着眉头进了病房。
他的朋友裴乐言正在一旁看心电图,看到满身雨水的薄世钰,一脸坏笑。
他忍不住调侃道:“呦,什么关系啊,大晚上的把我喊来?”又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道:“我都睡着了,打我十几个电话。”
裴乐言是裴家的小少爷,和沈家关系密切,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
裴家虽然从商,但裴乐言从小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
初中的时候上完生物课,回家把家里的鸡鸭一顿解刨,阿姨回家的时候看着血腥的现场,还以为出人命了,吓得直接报警。
高中的时候,他自己对着大学教材,把爷爷的肺痨治好了。
从此,裴家再也不逼着他经商,随他学医去。
裴乐言在医学院也是混得风生水气,虽然是少爷出生,但相当肯吃苦,混成导师的得意门生,被直接举荐去了当代医学大拿门下。
不到三十岁,他已是沪江一院里前途无量的医师。
魏书祯生怕裴乐言误会,连忙解释:“乐言哥,这是我女朋友,辛苦你帮忙了。”
裴乐言神色一凛,忙道:“哦,这样啊,我失言了。”
他暗暗松口气,心想他都要结婚了,想来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再有牵扯。
裴乐言小声对薄世钰道:“你什么时候对你弟这么好了?摇这么多人帮他?”
薄世钰淡淡道:“你看你的病,别跟我的闲聊。”
裴乐言“呸”一声,“你也不看看我已经看了多久了,心电图、心肌酶、心脏彩超……从头到脚看了遍。”
薄世钰:“所以怎么样了?”
裴乐言:“没啥事,就是工作太辛苦了,得急性心肌炎,这段时间好好消息。”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到时候别忘了叮嘱她,她心脏天生不太好,以后咖啡浓茶什么最好都别喝,一个不不注意就容易复发,要是发展成心脏病就麻烦了。”
薄世钰还没来得及回复,魏书祯马上接道:“好的医生,我会照看好她的。”
薄世钰只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他的目光朝病床上的人看去。
徐家曦还在昏睡中,病恹恹的,本来她肤色就白,现在更是苍白得和张纸一样,身上还连着检测心跳的仪器,瞧着就觉得脆弱。
魏书祯静静坐在她旁边,两人仿佛一幅静谧的画,竟让他看出了一丝般配。
他挑挑眉毛,目光移向别处。
徐家曦终于醒了,迷迷糊糊的,她也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做了好些检查。
她一眼就看到了薄世钰。
他衣服上沾了好些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就这么邋遢得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捂着嘴轻咳几声,脸色更加黯淡。
魏书祯关切着重复医生的话,“家曦,裴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喝咖啡茶叶了,你一定要注意啊。”
徐家曦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她晚上工作得实在困,她忍不住又去茶水间打了杯咖啡,好继续有精力工作。
果然是之前甲流落下了病根,喝不得这些刺激的饮料。
魏书祯也忙道谢,“谢谢医生!”
徐家曦依旧觉得胸闷气短,继续歪着身子小憩。
薄世钰知道她不想看见自己,也不多打扰,和裴乐言坐在病房外闲聊几句。
裴乐言调侃道:“你弟也是心大,你说他女朋友你那么上心干什么?你打电话那语气,我好以为你爸躺那儿了呢?”
薄世钰淡淡回复,“救人要紧,我怕出事情。”
“话是这么说。”裴乐言笑了笑:“就算你问心无愧,别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你弟不多想,别人不一定不多想。”
他往病房里瞥了眼,“你瞧那个小姑娘,这么水灵一张脸,一看到你,立刻就蔫了,好像你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薄世钰颇认真道:“她脸色差不是因为看到我,是因为她生病了。”
裴乐言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薄世钰依旧一本正经:“她很喜欢我的。”
“啥?”裴乐言皱皱眉头,一脸困惑:“这是在说什么?”
薄世钰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我也没有问心无愧。”
裴乐言:“哈?”
薄世钰缓缓道:“我就是喜欢她。”
“停!”
裴乐言被他三言两语吓得眉毛都要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手贴着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你脑子没坏吧?喝多了?”
薄世钰摇摇头,“我没有,我很认真的。”
裴乐言被他气笑了,“那你还是糊涂点吧,赶紧去喝两杯,把脑子喝昏点。”
薄世钰语气坚决:“这婚我真不想结了,等回了吴江我就取消,反正还没领证。”
裴乐言无奈:“你别疯了?你让别人怎么想?你先别说魏书祯和褚思宁了,你那个刺头表弟,就得抓着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
薄世钰突然就哑口了,沉默了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他感到内心的理智真的已经崩塌了,瞻前不顾后。他能猜到后果会怎样,但此时此刻,他就是做不到冷静,克制自己的行为。
突然,魏书祯发来一条微信,“哥,你帮我照顾好家曦,我得回吴江了!哎呀我妈怎么也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