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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破执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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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吒救了你。

他恰好在陈塘关的海边闲逛,却见几个渔民围着你。凡人肉眼凡胎不识精怪原身,锋利的匕首刺入贝壳缝隙扎入你的血肉,你登时负了伤。

“住手!”

哪吒见到后立马出言制止。

能见到神灵已是荣幸之至,三太子降妖伏魔,世人谁敢不给他几分面子,即便碰到千金难求的至宝,渔民们还是以礼想让。

“好漂亮的贝壳,还挺大的,可惜受了伤。”哪吒将你轻轻捧起,蓝色的血液淌了他一手,他扯了身上的衣物为你包扎,随后把你化作巴掌大小,收在了袖中。

天界的灵力充沛,有利于你恢复,回到云楼宫,哪吒将你养在了莲花池里,又喊了医仙前来为你医治。

没想到凡人武器伤你不浅,你迟迟化不了人形,只能一直躲在壳里看着他。

在此之前,你只知东海龙宫三太子,还有北海、南海和西海的,哪吒三太子的名号你不知晓,可来这里见他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明明生得年轻,却好像意外的可靠。

他时常不在家,宫中也没几个仙侍,偶尔他的父母和妹妹会来看他,但总是打不上照面。听池里的锦鲤说,三太子殿下定是又出战了。

看来挺忙的。

一连过了好些日子,你发现还是使不上力,你才惊觉自己很久没见过敖丙了,此时你有点想念他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会不会找你找得发疯……

你反思那日自己有些过于冲动,至少应该再听他解释一下,哪怕最终好聚好散……

努力化作人形,可还没走几步你就摔倒在地,虽然修为极浅,也不至于这么衰弱吧?

哪吒从门外过来,一看到你的脸,立刻飞奔而来。

他扶住你的手臂,“怎么不在池中歇着?是不是更习惯海水?”

“我……我想离开。”

“行啊,可惜你伤一直没痊愈,医仙说,你最好在这里静养一段时日。”哪吒只是出于善心,倒是不关心其他原因,反正你只是个年幼的小妖怪,身上还携着灵气,他不至于对你下死手,更重要的是,你长得像一位故人。

“不用,这段时间谢谢三太子殿下了。”你对他施礼,准备告辞。

没想到丰玉这个时候突然跑了过来,“三太子殿下,我怎么听说你——“可当她看到你,到嘴边的话便不说了。

“听说我什么?”哪吒正忙着擦拭火尖枪。

丰玉朝他一阵挤眉弄眼。

三坛海会大神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完全领会不了对方的意思,只觉得支支吾吾叫人心烦,“你倒是说啊,听说什么了?小爷你还不知道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丰玉小心翼翼:“那我说啦?是你让我说的,你之后可别怪我。”

“说啊。”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哪吒想。

“你确定要在她面前说?”丰玉指了指你最后一次确认道,她虽看你觉得眼熟,却也知道你不是酆都大帝。

“快点吧,磨磨蹭蹭的。”

“听说,你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又让人家流产了,外面那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你把人藏在云楼宫里呢。”

啊?!

你和哪吒都呆住了。你没想到看着涉世不深的神明居然会做这种事,哪吒则是因为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而感到十分震惊。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再胡说八道小爷我撕了他——”回眸看到你苍白的脸色,这位少年将军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位就是苦主吗?”丰玉怯怯地看了一眼你。

你也懵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好了,他懂了。哪吒白了仙子一眼,又直直看向你,“你跟我来。”

片刻后,医仙被人堵在自己殿中,一大把年纪被哪吒提起了脖子按在墙上,他颤颤巍巍地告饶:“不知小仙哪里得罪了元帅,还请明示啊。”

“是不是你和天界那帮人说闲话,说小爷我把人肚子弄大了?”

“我哪儿敢啊。”

“那是谁传开的?”哪吒把人松开,一拳打翻了一排药罐。

“小仙着实不知情,上次给这位仙子看过病之后我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没和别人提过呀。”

“什么守口如瓶!压根就没发生那些事!”

“是是是。”

“对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当初也没说清楚,只叫他好生看顾,哪吒真后悔没多追问几句。

医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那日出于好心才隐瞒没有告知当事人,毕竟三太子未曾婚配,这样的事传出去终究不好听,可谁知纸包不住火,现在谣言当真是满天飞了,但是这闲言碎语的确和他无关,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

是了,他还有不少嘴碎的徒弟。

“这位、仙子,她受了刀伤之外,还小产了……”

你呆住了,小产?指的是你和敖丙的孩子吗?

完全不清楚你的遭遇,没经历过情事的少年一时紧张地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啊、啊……你……我……”

心如死灰,但你觉得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有了孩子,只会成为你的累赘,眼下又连累了无辜之人,你迫不及待想要离去:“三太子殿下,多谢您出手相助,没想到却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实在是罪该万死,可我现在必须得走了,日后再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哎!你等等。”哪吒想留你,你却跑得飞快。

唉……这令人操心的小贝壳精。

回到人间,你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想到那日渔民对你的举动,你猜测自己的族人多半也是死于非命,按照敖丙的性格,他定不想让你知晓,然后陷入复仇的漩涡。

可是,敖丙,我不能只是东海的三太子妃,只是你的妻子,我也想活得更明白一些。

微风拂过你的脸颊,你仍旧想不清楚。

哪吒很快追上了你,他见你在山中徘徊,想着你的情郎也许会寻来,可等了半日,太阳从当头到日落,都没看到第三个人的身影。

天黑了,不安全。

“怕你做傻事,我就跟来了。”他踱到了你的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那个……你成婚了没有?”

你点了点头。

“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透露,“三太子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你有孕在身,孩子的父亲却不闻不问,我是小孩子的保护神,你的孩儿没了,我问句孩子爹是谁不过分吧?”

“这件事,殿下就不要管了。”

见你不肯说实话,哪吒也不恼,“你打算去哪里?我看你在这里徘徊许久,怎么不回去?”

你在发愁,要以什么态度对待敖丙呢?如果被他知晓你们的孩子没了,他又会如何对你?

“你的娘家人呢?”

关于家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无家可归?”哪吒不忍再追问,你定是被哪个负心人伤了,那混蛋又不能为你负责,“好吧好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离海边不远的城镇,有一处僻静的院落。

“这是我在老家陈塘关的旧宅。”哪吒推开有些松动的大门,里面衰败不堪,苔藓自砖缝里生出,藤蔓包裹梁柱,“这里早已无人居住,旧是旧了点,胜在陈设俱全,你住在这里好生休养,没有人敢来打扰的。”

你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笑脸,不晓得自己怎么总是遇上好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小孩,我也应该保护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才多大啊,在小爷面前,就是小孩子。”

你不愿多费口舌与他争辩,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就是离东海太近了,你怕敖丙找到你。

你放得下敖丙吗?

他对你那么好。

可一想到未出世的孩子,你不住泪如雨下,原本可以一切顺遂,谁知发生这样的波折,你不知道该怪谁,不过你首先不该乱跑的。

指甲嵌入肉里渗出血丝,你无法原谅自己。

“哎,你别哭啊。”哪吒不擅长哄人,尤其是姑娘家,虽然这么多年他也没少惹人发火,被他气哭的仙子神女一只手数不过来,但这么多年他只在意姜二小姐的眼泪,或者说,是酆都大帝。

“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嘛,不过,遇到渣男就算了吧,没了牵挂,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你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位是神仙,“你认识酆都大帝吗?”

哪吒一愣,身体都有些僵住了,他快有一个月没听到这个神职了,放在人间就是近三十年,这段时间,天帝命人去地府严加看守,西方教也遣了几位高人,听说冥界是由酆都大帝一念所化出的异度空间,其他人都无法彻底掌控。

可她死得蹊跷。

“认识。”

“她是女神吧?”

“对啊。”哪吒好死不死地添了一句,“你长得就和她挺像的。”

你忽然又联想到了一些事,“所以你才会救我的,是吗?”

哪吒一头雾水,“没有必然的联系,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贝壳呢。”

“也是。”你为自己产生这样极端的想法感到歉疚。

“你就在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休息吧。”哪吒打开了自己卧室的大门用仙术清扫了一番,也算是整洁宽敞。

房间设施齐全,一看他就是从小备受宠爱的孩子,你看向屋内画得乱七八糟的墙面,用毛笔勾勒的幼稚儿童画爬满了卧室,什么都有。

忽然,你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形象。

“那个,画的是什么?”

“哦,那是我的好兄弟,他叫敖丙,说起来和你还是老乡,他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哪吒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和这位挚友踢毽子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如今敖丙已经成家立业,他还在苦苦等待某个人重新现世。

虽然还没亲眼见到人家你侬我侬,但难免心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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