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老宅。
严域牵起洛驰的手,将他带进院子。
刚路过古色古香的前庭,具有禅意的装修风格映入眼帘,洛驰踩在青石板路上,望眼过去,略带野逸的中式园林为基调,空间层次感显而易见,清新的空气使人心旷神怡。
两人走着,遇到拿着一把剑的徐雾,正要出门,严域大方介绍,“妈,这我男朋友!洛驰!”
“……”
徐雾彻底呆了一下,手里的桃木剑,缓缓滑下,“哐当”掉在地上,洛驰上前,将东西捡起,恭敬递出:“伯母,您拿稳!”
徐雾缓了许久,道一声谢谢,随即说,“我先去运动一下,阿弛留下来吃晚饭!”
“好的,伯母!”
等人进入客厅,徐雾刚走出院子,掏出电话,连忙打给严诺,“老头子,你别打麻将了,你儿子带了男朋友回来。”
“什么?”严诺将手里的麻将子一丢,应了两声,“好,我马上回去!”
严域领着人往楼上走,边走边介绍,“哥,这里冬暖夏凉!就是蚊子有点多……一到夏天我就不喜欢这,我的血型招蚊子咬。”
严氏是百年企业,品牌积累,经久不衰。
洛驰稍稍一扫,价值不菲且雕刻精湛的紫檀木座椅,放在边角,心中有数,这还是有幸在拍卖会见过一次,据说是唐朝帝王御用之物,只记得售价上亿。
走向二楼,一步一步将人带进卧室。
“有点乱……”严域把墙面上挂得玛丽莲·梦露的经典吹裙子照片,扯下卷起来,洛驰笑着拉住他,“慌什么,谁还没有年少疯狂的时候。”
“我怕你看了不舒服。”
“不会,我妈祭日当天,我情绪低落,也是在你第一次直播,对你感兴趣,一见倾心。”
“哥,原来你早对我……”
不经大脑的话似告白,脱口而出,洛驰别开视线。严域轻捏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洛驰盯着他的眼睛,严域浓黑深邃的眼睛似深潭,仿佛要将他吸进溺毙,为了保持自持,将人拽下,压在沙发上,“严总……你很高兴!”
“当然高兴!哥!对我情有独钟!”
严域最不怕他的压迫,也不怕他全身释放出来的高冷的气场,将人一搂,红唇往前凑去。
“嗯!哼!”
半开的门口,传来老爷子的轻咳声。
严域将人抱在怀里,“爸,你怎么不敲门。”
“这是我家,我正想敲门,是你们不顾场合乱亲!”
严诺指责道,点着儿子,“你出来一下,跟我去书房。”
“等我一下。”
严域亲了亲他的额头。
书房内。
严诺轻轻地研磨墨,瞅了一眼玩手机的儿子,“下次带人来,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都没准备好!”
“我也是突发奇想……没关系,洛弛很好说话,他都听我的,除了偶尔发神经。”严域依然盯着屏幕,回着男友的信息。
“真认准了?”严诺执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在宣纸上作画。
“嗯!”严域三心二意回。
洛驰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回来的目的,严域悄悄打开语音通话,让对面的人能听清楚,他放大音量。
他坐直身体,“爸,我有个事问你!你老实跟我说,洛倾的死亡,叫我不要去管,你知道什么?”
严诺手上的笔因为他手的颤抖,慌了一瞬,梅花蘸墨后,宣纸瞬间划开,整张图没画好,彻底报废。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个,温泽也死了。”严诺放下毛笔,精神矍铄的眼睛瞪向儿子。
“正因为温泽不在,我才要知道,他来沿城创业,成为新型科技行业人人忌惮的龙头老大,就是来查母亲的死亡,可他查不到,是有人封锁了当年的真实消息。”
“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他死了,洛倾也死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严域看着父亲,语气缓和下来,“爸,别的要求都没有,我只有这个念想,你就不能成全我。”
一说这个,严诺就来气,“我成全你什么,你都成了同性恋,还要我怎么成全你。”
“爸,洛倾死不瞑目,温泽也不知道他母亲到底被谁杀害,您就不能悄悄告诉我吗?”严域执拗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犟,从沙发上缓缓起来,跪在严诺面前,“爸!”
“你真是冥顽不灵,一个温泽能让你这么为他卖命,下跪这种事都出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懂不懂!”老头子操起一根毛笔,往他身上扔。
严域不带闪躲,直挺挺跪着,“那你不说!”
“好,你知道以后,此事作罢!”
“嗯!”
“残害洛倾的人是沿城市长顾均,第几任不记得了,也因为这个事,他被人举报后下马,开了一家公司。”严诺回忆起了过去,“他当时任命不到半年,公然忽视组织纪律,出海游玩。那一夜是狂欢盛宴,我当时也在,不过不是去玩,而是找新任市长签一块开发区的土地使用权,我当时去签的时候,洛倾已经奄奄一息,我身后背负了整个严氏集团,我不敢轻易得罪他,全当没看见。”
最后,严诺叹了一口长气,“自古民不与官斗。”
“……”
严域惊呆了,舌桥不下,感觉大脑有些闭塞,突然担心语音对面的洛驰。
严诺的话像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喉咙,洛驰呼吸一窒,强烈的钝痛下,他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不顺畅。
严域过来,便是看到他这幅鬼样子。
他抱着洛驰的身子,将人往床上送,“深呼吸~哥、你别想了。”
“……”严域抱着他,担忧他的情绪,轻柔地拍着后背,“当时我爸迫不得已,对不起哥!”
“不怪严老!”
洛驰眸间涣散,凝重的神色难以捉摸,眸底却蕴满了恨意,气急攻心,鲜血一下子从口中涌出,喷在严域白色衬衫上,他本人却似毫无感觉,一双清眸只看向面前的人,“我会让顾均付出代价。”
“别说了哥,你吐血了,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严域忍不住红了眼,将人抱起,匆匆下楼。
保姆王婶还奇怪,不是说留下来吃晚饭,小域怎么带男朋友离开。
来到医院,医生诊断情绪紧张导致胃粘膜出血,加上郁结难消,一系列原因,才照成气血攻心,要求洛驰卧床输液。
严诺得知此事,吩咐王婶炖了一些清淡的稀饭,与徐雾一同来医院看望。
病床上的人很虚弱,沉浸在伤痛中,对于到访的人毫不在乎。
虽觉得洛驰很像温泽,严诺仍将疑虑压下,叮嘱儿子将人照顾好,他们逗留了十几分钟离开。
一个时辰后。
安静的走廊上,有两名气质拔萃的男人在病房门口徘徊,“你敲门!”
“现在?”另一位男人道。
“算了,再等等!”
“……”
这一等,病房门开了,严域走了出来,他们两赶紧转身走,他唤道:“贺爷,是你?你回来了。”
灯光下的男人,换了个狼尾发型一头蓝,还是这么恣意潇洒,与他对视后,笑着招手,“小朋友!好久不见!”
“我不小,别老叫我小朋友。”严域冷声,“你们来看洛驰,为什么认识他。”
“不是,搞错了,我陪我老公看男科……”刘贺目光微闪,将身边的男人拿出来说事。
段呈亦面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严先生……”
“男科?”严域微微眨眼,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你把亦哥玩坏了?”
刘贺声调流里流气,“医生说问题不大,需要注意节制,倒是你,瞒着温泽,找了个新男友?直接弄住院?”
“不是,有点其他问题。我去打个电话。”严域避而不谈,离开的身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等他往吸烟处走,刘贺瞅着他的身影,和段呈亦悄悄地走进病房。
此时,洛驰睡得不安稳,翻了个身。
刘贺大呼小叫,“卧槽,你怎么搞成这样?”
一惊一乍的嗓音,直接将人搞醒。
洛驰隐忍着胃里的不舒服,看着他说,“凶手找到了。”
“谁?”
“顾均。”
提到这个名字,刘贺略有耳闻,不明问起:“是沿城顾家?”
“对!”
病房门打开,严域走了进来。
刘贺不知道他们已经相认,还在演戏,“严域,你的男友这小白脸的样子,不经艹好脆弱,一点都不像温泽。”
“不像吗?”严域心疼到了极致,深深凝视洛驰,“我觉得就是本尊!哥,你应该多睡会儿,饿了吗?我妈带了稀饭,你喝一些。”
“不饿!”
这两人忘我交流,刘贺反而成了外人,他无病申吟,“合着我们是电灯泡?真晦气!段呈亦,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是挺亮!”严域语气很轻,“哥要休息,要不然改天再聚。”
“……”
“行吧,好好休息!”
刘贺挽起老公的肩膀,要走。
洛驰藏起心里的悲痛,迫不及待地说:“刘贺,借你的手,帮我把顾氏搞破产!”
他的星眸很美,此刻却异常冰冷及狠毒。
严域听到这话很是不满,心莫名一揪,口气有点无理取闹。
“哥,你为什么拜托他,不拜托我!”
刘贺俊颜上带着一抹玩味的坏笑,笑得迷人,“老子魅力大,没办法,你钓的新男友,你压不住。”
“洛驰!你说话,我想跟你并肩同行。”严域努力压抑心下的焦躁。
洛驰苍白的脸,无尽黯然,想到凶手活得潇洒,眸底凝着杀意,虚弱地回:“你还嫩些!”
母亲的死亡,心底的痛蔓延心间,这些年……让他的心渐渐冰封,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一个人,既然迷恋上严域,自然不会让他去冒险。
严域气他老是把他置之事外,口无遮拦起来,“谁嫩,那你乐不思蜀,还跟我上床!”
刘贺一口气噎住,故意用假动作掏掏耳朵,“要吵架床上吵,我们还在呢。严域,我先走了!”
“贺爷,你瞒着温泽假死,让我做了两年多傀儡,让我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无能。现在又不需要我了,一脚踢,叫我从哪里来往哪去……”严域说这话时,绝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寒霜,视线从刘贺这,转移到洛驰身上。
“我到底算什么东西?!”
“靠,你居然知道!”刘贺惊讶时,拽上段呈亦,准备开溜。“那什么,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好哥们,你们在一起不容易,有事好好沟通!别发火!”
“严先生,再会!”
段呈亦还没有说完,被人拉走了。
病房陷入僵持中。
洛驰眸底凝聚着水雾,声线轻颤,“严域、别闹,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只有你!”
“对不起哥,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他的唇苍白无血色,严域内心倏然一紧,贪恋吮吸柔软的唇,让它看起来红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