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去哪家？”

狮子猫伸出一根食指摆弄着中间的智能驾驶系统，坐在副驾驶的他没得生出一种领导者的气质，而坐在主驾驶的林若华有些苦恼的咬唇，低头翻动着这几家厂商的地址，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在合作时间距现在最久，位于城西郊区的襄盘岭，根据导航显示，至少有2小时40分钟的车程。

“就上阳中药材加工厂吧，老资历在业内有优势。”

林若华话音刚落，狮子猫这边已经将终点和自动驾驶设置完成，而小毛球此刻也回到了幼童状态，累了倒在后排座椅上沉沉的睡去。

“你确定要去上阳？”

狮子猫目视前方，用了一点时间才回想起来那个所谓的上阳加工厂是干什么的，借着中间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熟睡的小毛球又看了看主驾驶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此行怕是凶多吉少，难怪狸花猫执意要自己陪着出外勤......

“上阳药材厂始建于新世345年，也就是人类和兽人大战之前？居然这么都这么久了吗？”

“嗯。”

狮子猫一想到一会要面对什么就觉得厌烦，那群冥顽不化的东西，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呢，自己还不如趁此时间好好休息，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

“他们应该也是兽人建立的吧，是什么？”

林若华翻动着所能收集的全部资料，连同过去的合同都带过来了，值得一提的是，她始终没找出这个工厂究竟是何种兽人建立的，就连合同上的印章和签名都仔细研究过了，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相应的动物部族标识，也没有爪印，只有“上阳中药材加工厂”的字样，实在是无从查起。

一想起那个地方狮子猫就头疼，他耐着性子回答林若华的问题，

“那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不再是种族式的分布吗？”

“不是，那里聚集着大量的流浪兽人，跟你们人类世界的收容所性质差不多。”

“兽人为什么会流浪，他们不是和族群聚集在一起生活的吗？”

林若华在兽人知识方面的短板变得超级明显，考虑到还是个刚20多岁的人类，在兽人的世界里等同于刚几个月的幼崽一样，狮子猫也彻底失去了睡意，详细解释了兽人内部的问题。

“兽人中很少有主动脱离族群流浪，流浪对兽人而言不过是被动的选择。他们可能是因为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而被族群强制驱逐，更有甚者身上还背着案子潜逃在外，所以，一会你和那个小不点跟紧我，一定不要离开我超过一臂的范围，否则，就算是我也护不住你们。”

狮子猫罕见的严肃起来，说罢他将别在腰间的一截长长的流苏饰品解下牢牢系在林若华的手腕上，嘱咐她道：

“收好了，只要你戴着它我就能找到你，千万记住了。”

林若华似懂非懂的摸摸挂在手腕上样式繁复的链子，冰凉的材质贴在皮肤上，莫名让人安心。

她乖乖点头，答应道：“一言为定。”

看着狮子猫紧张而又严肃的神色，她也有一点迟疑，小心翼翼的询问：

“真的会很危险吗？要不然我们换一家吧？我怕你……”

受伤两个字还没出来，酒杯狮子猫的冷哼打断了，他闭着眼睛，神色倨傲，用手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只见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金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放心，那群杂碎奈何不了我，我只是担心他们趁乱对你们俩下手。”

“哈哈，那一会就麻烦你了。”

林若华尴尬地陪笑，又把手上的链子系牢了一圈，生怕这东西丢了，自己和小毛球的小命也跟着丢了。

而身后看似熟睡，实则假寐的小毛球已经醒了，他悄悄在心里盘算，这只狮子猫看样子实力不俗，应该不逊于那只狸花猫，甚至从气势和做派上来说，应该资历更老。

可恶啊，要不是自己因为代价变小，自身的力量也受到限制，那轮得到他们出风头，保护人的职责肯定是要由自己承担，而现在，自己和这副变小的身体，反倒成为了别的猫的绊脚石。一时间，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有些内耗，代价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嗯。”

狮子猫没有继续多言，他见林若华没有问题之后，又闭目养神，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纯白的发丝跟着他的动作有些凌乱，神色平和，呼吸平稳，一点也瞧不出慌乱的样子。看着狮子猫这种胸有成竹的模样，林若华也跟着心安了一点，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屏幕上逐渐靠近的光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黑色小皮鞋，有些懊悔今天怎么没穿更为轻便的运动鞋来。

襄盘岭也真如名字一般，视野内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高处云雾缭绕，林若华一行在半山腰停车，剩下的山路都为台阶式的，车子上不去，只要由他们几个走上去。山内雾气未散，薄雾笼罩竹林，另一端的工厂若隐若现，仿佛是云端虚幻的海市蜃楼。工厂四周竹林环绕，竹竿挺拔数米，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在地上分割出经纬的金色的棋盘。

“上阳中药材加工厂”几个大字已经被风吹日晒的摧残下，变得岌岌可危，歪七扭八地挂在上面，尤其是那个“阳”字，只有一个角还有支撑，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工厂的大楼采用砖墙和竹子两种风格，两栋楼形态各异，林若华他们一行站在门口踮起脚来张望，却迟迟不敢靠近生锈的大铁门，毕竟，这工厂和周围清新的竹林景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工厂的气息完全是古老陈旧且阴郁的，光是站在门口就让人腿发颤，总觉得其中应该藏有上个世纪的秘密已经诅咒才对。

更直接的原因其实是，和林若华对接的兽人还没到，他们也没办法贸然闯入，只好站在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待。

约莫三十分钟左右，只听得哗啦几声巨响，紧接着是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林若华他们有些难受的捂住了耳朵，紧接着一阵风袭来带来一点腐烂的味道。

一个身材矮小，皮肤灰黄，身着破旧的粉色花苞裙的中年女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她丝毫不顾及所谓的社交距离，猛地凑上去冲着林若华猛吸一口，还好狮子猫眼疾手快将其护在身后。

"干什么？"

那女人被狮子猫凶了却一点都不害怕，就在狮子猫皱着眉想发火的时候，那女人猛地后撤快回到门口去，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工厂里，

“哈哈哈哈居然是两只猫还有.....”

那女人故意拉长了声音，

“还有一个人！”

这一声过后，竹林中惊起一阵飞鸟，看着数只鸟类一齐飞上天空，张开翅膀遮住阳光的景象，林若华瞬间感觉脖子上有冷汗渗出。

“欢迎来到上阳中药材加工厂，请进。”

说罢，女人似乎恢复了正常，背靠大门冲着他们来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和刚刚那个放声尖叫的疯婆子判若两人，着实叫林若华有些惊讶，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过是一只灰老鼠，不用怕。”

狮子猫冷哼一声，拉着林若华的手腕大步跨进工厂，而小毛球这边被林若华拉着，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行动诡异的灰老鼠，这老鼠当着他的面装神弄鬼，也不怕自己吃了她。

而旁边行礼的女人始终保持着姿势不动，像是摆在门口用于展览的石雕，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女人的嘴角拉的很大，鼻尖也变成老鼠的样子，眼睛闪着红光，嘴里喃喃道：

“好久没有人类了，祝你玩得愉快。”

砰的一声，大门自动合上，锁链如同有生命一般缠在上边，女人身影也消失无踪，周围还能听到隐约的狞笑，

“快快快告诉它，有人来啦！”

“桀桀桀，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祝你们用餐愉快。"

女人的狞笑顺着风声传遍工厂的角角落落，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果然开始活跃起来，地下洞穴的深处，一只深红的眼睛徐徐睁开，另一边是交错的刀疤，它慢慢地动了起来，就连洞穴都跟着轻颤，隐藏在工厂深处的又是什么呢？

林若华几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顺着楼转圈查看，终于找到了隐藏在侧边的门，林若华他们先走进来竹制的屋子，里面灯火通明，有不少穿着灰袍子的在屋子里忙碌，有在大锅旁边翻炒的；有在忙着切片和研磨；有的在蒸锅面前守着；更有甚者手边的小炉子里面还咕嘟着药液，一种清苦的药香弥漫在鼻尖，眼前这种忙碌的景象非常符合林若华对于加工厂的要求，他们几个一路穿行而出，周遭的一切像是不知道似的，对他们的行动视若无睹。

“这里的加工的地方，那那栋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