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路比两个人想象的艰难一些,还在都是半大的少年,一股子冲劲,相互扶持居然也爬的快,很快把一些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少年远远甩在身后。
到了山顶之后,两人看见已经有许多人在此等候了。
不得不说,慕名而来的人真的多,广场上聚集着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很快交头接耳交谈起来。
“你说这次会考什么?”
“不清楚,但我刷了近几年的题,发现考诗书经义的默写越来越少了……”
“可不是,我家里给我找了前两年的卷子,多了许多都是要求能自述其意的,唉,我可就只把轻易背诵给记下来……”
一群少年叽叽喳喳讨论着试卷,赵钰也开始被气氛感染,忍不住有点紧张。
西门敏察觉到了赵钰的紧张,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拉着赵钰去了棵大树下,“离着开考还早呢,现在日头正大,我们还是去那边歇息歇息,可别被他们扰乱了心神。”
闻言,赵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要是还没进考场就先晒晕了,这回去可是要被别人笑一年的。
树荫明显就凉快些了,赵钰心头的那点烦躁也顿时被按了下来,两人没怎么说话,安静坐着梳理自己的思绪。
大下午太阳明艳,虽说才是开春不久,但晒久了,人也头昏眼花的,聚在一起的少年们纷纷找了个地方坐下,也没了吵闹声。
书院的广场开阔,广场的最前面立着两个大木牌,上面清楚的贴着上一次书院各班的考试情况。
白山书院根据成绩分了不同批次的班级,在这里,成绩才是以前,哪怕你年岁还小,但只要成绩名列前茅,就可以分到前面的班级。
但要是你没考好,哪怕成家立业了,也得和十二三岁的小子混在一间教室。
这次来考核的少年们,大多数是过完蒙学不久,才开始进入童生考核的。
因此,他们的考核对比起在校进学的学生来说是相对简单些的,但也绝对不是那么轻松让他们考过的。
很快几个壮仆从抬着锣鼓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安静!”
闻言,周围的少年都看向白衣男子。
“在下方和同,是这入学考试主管老师,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学生依次跟着书仆前往教室找到位置坐下,座位处放有各位的名贴,作位不可擅自挪动换位,违者,取消考试资格,不可翻阅书籍、不可交头接耳、不可夹带抄袭,违者,取消考试资格,写入诸位名贴!”
周围少年们到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方和同大声制止,“安静!接下来开始点名,念到名字的去找书仆排好队,人齐了就去教室。如果故意拖沓延误考试时间的,同样取消考试资格!”
赵钰垮着脸,只觉得考个试事情居然这么多,刚想和西门敏吐槽一下,结果前面的一个书仆就念到自己名字了。
西门敏推了赵钰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喊到你了,赶紧过去吧,好好考,到时候咱俩住一间寝室。”
赵钰点点头,“那就说好了,咱俩都得好好考,留下来。”
赵钰快步过去,书仆身边已经排起队了,很快广场上的少年们就呆在不同书仆的旁边,跟着书仆前往教室。
考场内,书童们早已将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卷子名贴,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监考的先生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站在门口看着由书仆领来的少年们。
赵钰随着队伍进来教室,发现这里空间宽敞,桌子上早已备好了考试用的东西,顺着名贴,赵钰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当看到位置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赵钰不由得脸色一僵,真是好一个天选之子的位置,正正的就在监考老师座位下方。
赵钰苦笑,我真不是拿朝堂科举文剧本的人,求放过!
看到赵钰迟迟没有落座,监考老师一双鹰眼瞬间看过来,赵钰只能面如死灰,坐在了第一排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旁边几个少年发现这个时候偷偷扭头掩面窃笑,被监考老师瞪了一眼后才安静下来。
广场上,三声锣鼓传来,考试正式开始。
监考老师拿出卷子发放下来,赵钰一拿到就先翻到经义默写部分,趁热打铁,赶紧把会写的先写上。
结果赵钰拿着卷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发现居然已经没有默写的部分了。
考场上,许多少年都发现了问题,左顾右看一番,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此次考核以诗文策论为主,诸位请作答吧!”
许多少年在文章上还没有真是开始研学,更多背的是些经义,现在连默写都没了,一个考场如丧考批,气氛瞬间落入了谷底,有些个心态不佳的少年甚至都已经红了眼眶。
监考老师扫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大概,考试开始,在怎么磨蹭也得先把卷子写完了再说,一些个少年纷纷开始提笔。
赵钰对着题目大眼瞪小眼,赵家族学是比较超前教育的,赵钰也是习过文章的,要说有多么好的文采,那也不至于,但赵玉胜就胜在文章颇具灵性,观点新颖。
赵钰磨磨蹭蹭提起笔,刚想落笔,又犹犹豫豫的放了回去,撑着下巴对着题目思考了半天,第一个题目是诗文,既有对名诗的分析,又要求写同为七言题材的古诗。
赵钰对诗文不太拿手,只能做到平仄押韵,至于意境什么的,那就看押韵到什么程度了。
下一题是结合春闱殿试的出题所出,换个说法就是时政热点,来书院的学生未来都是奔着朝堂去的,早早培养意识无外乎如此。
这一题,赵钰心里稍微有点底气,毕竟自家才出了个探花郎,那日考完试,赵钰也溜进去听了赵行霖还有赵思演赵思濂还有自己两个大哥一起讲考题。
赵钰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被他爹点起来问了个文章思路。
犹豫再三,赵钰还是提笔把那是的观点写了下来,不过没有一味追求自己新颖的观点,而是结合了那日大人们交谈的一些论述。
最后一题出乎意料,居然是数术,赵钰看到这题喜笑颜开,这可难不倒他呀,难不倒、难不倒!
考试题目虽不多,但思考的体量却十分大,更不要说里面有策论是结合了今年新鲜出炉的春闱试卷!
随着广场又传来三声锣鼓,监考老师起立宣布停止做题。
他又让一边的书仆把诸位考生全部带离考场,只留下卷子。
听到时间到了,一些没有答完的考生,顿时面如死灰,也有一部分一直在煎熬的学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考完试出来,赵钰就开始在茫茫人海里寻找西门敏,人还没有找到,自己先被老爹给叫了过去。
嘱咐赵棋去找西门敏后,赵钰就和他爹说了考试的事。
“定山兄颇具毅力,此次考试内容改革定也有他的手笔在。之前在草为官之时,他就已经想对原有的考试内容进行改革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推行下去。”赵思演摸着下巴说道。
他口里的定山兄就是时任白山书院院长的安国坤,曾经的礼部尚书、太子少傅。
安国坤担任礼部尚书期间,一直想要推行科举内容改革,他认为,现在科举考试内容里,很多都是已经考烂了的四书五经,从已有书籍很难再找出新的考点,想要更多从时政国事出发,从经世致用的角度改革。
但大部分官员都对此持反对态度,一来若是改了,许多苦读多年的学子必定心生不满,二来这改和不改区别虽有,但影响不了太多,反而若是因为大改出了事情,得不偿失。
因此安国坤坐观期间始终没有得到重用,郁郁寡欢,后面干脆辞官来了白山书院当院长。
既然读了十多年的老学子改不了,那就从刚入学的学子改起,从这些还没有参与到科举的学生身上开始给他们改变。
赵钰闻言,暗自咋舌,你别说学了十多年的老学子改不了,我这也没学多长时间,都一时间受不了,更别要提那考场里估计有个七八个都在偷偷一边考一边抹眼泪。
果然所谓的改革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难怪这位院长当初当官的时候始终不得志。
赵思演摸了摸赵钰的脑袋,又接着问了他策论写了什么,赵钰一听立马精神了,把他写的内容说了一个大概
赵思演点点头,“刚才听你说题目,我还想你会如何破题,这题当时你也听我们论述过一次,我也问了你那时的立意,对比你现在写的文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赵钰一脸骄傲,屁股都快翘到头上去了,“我这次要是考过了,答应我的东西一样都不准少!”
赵思演点头,他还不至于贪污一点小孩的玩意儿,只不过什么时候给他嘛,就看他后面的表现了。
“东西早给你买齐了,就在你房间里等你,下次休假回去了就能看见了,但是……”赵思演拉长了腔调。
“但是什么啊!你不会不打算给我了吧?”赵钰瞪大眼睛,一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爹。
赵思演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赵钰,“但是,如果休沐考试没有考好,就别想着玩了!”
赵钰苦着脸赵终于反应过来,即使自己考过了入学考,也不能马上拿到自己的宝贝,相反,还要受到自己老爹的制约,亏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