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霖回来,赵钰也愿意在他面前当几天乖孩子去认真上学。
族学里的其他的少爷一见赵钰,觉得太阳都打西边出来,这位可是难得见按时到学堂上课呀,平日里不是被嬷嬷三催五催,就是被赵二老爷拎着耳朵送过来,今天居然来的如此积极。
旁边的少年咬着耳朵,“你没听说吗,是大爷回来,连着行霖大少爷也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听说钰三爷和大少爷关系颇好,想来也是要在大少爷面前留面子的。”
赵钰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把书摊开捂在脸上,要不是为了大侄子,自己才不想来这边。
夫子一进来,看见赵钰也有些惊讶,但他的任务是上课,便没有多管。
这位少爷,不管多少次都让他意外,虽是顽劣不堪,但也十分聪慧。上课漫不经心不服管教,但你考他学问他又能回答得头头是道,生在富贵家,偏生又颇离经叛道。
可惜了这样的璞玉,夫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始讲授今天的课程。
这些夫子能在赵府授学必定是有真材实料的,讲起这些枯燥的经文,引经据典半点不见乏味。
赵钰虽漫不经心但也听了一耳朵,确实有趣,但心思更多的是被府外的猫狗鬼怪、奇闻趣事给占领了。
好容易挨到放学,赵钰“嗖”一下就跑没影了,留下书童赵棋赶忙收拾完东西追了上去。
赵行霖这些年一直在江州府学上学,取了江州乡试第三名的好成绩。
江州地处南方人杰地灵,能取得这般的成绩实属不易。这次赵行霖随父回京,也刚好去参加今年的春闱。
赵钰一路小跑,绕过后院,这里自从风水法术被破之后,赵思演和赵思濂找了新的风水大师重新布置了风水,于是后院就被改成了学子们新的学舍。
后院过了之后是花园,这里布局也变动很大,因是家里养的猫越来越多,赵钰还特意在花园里建了一间猫舍,踏雪寻梅的小弟们就都住在这。
赵行霖此刻在书房里也是颇为无聊,家里人担心给他太大压力,都把他当成玻璃娃娃小心翼翼伺候着,只有赵钰天天咋咋呼呼来找他,还想要和他一起出去玩。
“行霖,你说你的同窗也来京城了?”赵钰好奇地问,这两年他也接触了一些科举的事了,但他读书并不想考取功名,因此,对这些进京赶考之事不太了解。
“没错,出发之前,我特意邀了他来家中做客,你若见了他,也必定会欢喜的。”赵行霖一想到自己的同窗好友就忍不住笑起来。
赵钰更加好奇了,这些年两人之间书信并未断过,赵行霖也经常给自己写信,说他上学的一些趣事,还给自己带了一些书帖,他这位同窗也经常被提起到,赵钰对他好奇的紧。
“他行事潇洒,颇有古时君子之风,不拘于时事,他要是来了,你跟他肯定有话聊。”赵行霖想起好友的做派,和如今青春期老想要往外跑的赵钰估计很有话题。
“他父亲是江州兵马总司,从小就精通武艺,年少的时候还想随着他祖父一起去边关,但是被他爹娘拦下,他自己居然半夜又偷偷溜出去,都跑出去百里了,才被人拦回来。”
“哇哦!”赵钰听到赵行霖好友的事情,眼睛都要变成星星了,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理想的模板,“仗剑走天涯!如此洒脱!”
“他回来之后被他爹打的下不来床,然后就被压着来了书院上学。
他也颇有志气,觉得此时虽不能去边塞,但将来他考取功名后必定要去边塞闯一闯。
这此考试他的名字还在我之上,是个文武双全的大才!”赵行霖不禁感慨,有的人真的是老天爷喂饭吃。
赵钰看得出赵行霖压力是有些大的,大房的赵明涛已经有了官身,二房这边赵行霖受到压力自然就比较大了。
虽说两房亲如一家,但在外人眼里,只要有人肯定要比一个上中下左右中。
“我倒觉得你不比他差半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来了这京城,万里挑一的人才都能有上万人,谁不是人中龙凤呢?你只管去考就是了!”赵钰看着赵行霖紧锁的眉头出言宽慰道。
有了赵钰的插科打诨,赵行霖也感觉人要轻松一些,看着刚刚桌上的练的书法,字迹潦草混乱,确实能看得出心不在焉,心烦意乱之症。
这样是没办法的看得下去书的,还不如去外边松坦下,正好还能和赵钰一起去找找以前的玩伴,赵行霖放下笔想到。
……
赵行霖思索片刻,决定去城外的感念寺去,那里是每年春闱外地学子住宿最多的地方。
每每一到春闱,烧香的烧香,游学的游学,每年都会来一些才子佳人的戏码。
不仅被戏称为捉婿寺,还被叫做姻缘地,按理来说,这种氛围是不合适备考的。
但感念寺最大的优点就是外来的考试学子只用凭手信和乡试成绩来免费住宿。
对于很多外来的贫困举子来说,这完全就是火中送炭,所以此地经常有很多学子都来住宿。
也有一些人家觉得此地是一个觅良婿的好地方,毕竟能来京城考试的举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因此对于这些称号,感念寺是非常的笑纳,毕竟他们虽然不收住宿费,但香火费还是要收的。
得知赵行霖要去城外,赵钰也缠着要去,他现在身体逐渐康健了,总是坐不住想要去外面。
兰氏又拗不过他,只得嘱咐赵行霖好好看着他,莫让他惹是生非。
“我哪里会惹事生非了?”赵钰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那是上房揭瓦咯,行霖你可得盯紧这小子,莫让他再胡闹了。”赵行霖好声应下,他对赵钰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现在带到的是一个青春期版混世魔王赵钰。
按理来说赵钰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区区青春期应该不在话下的。
但是一想到上辈子作为学生朝六晚九的悲催上学人生,这辈子只想当纨绔的他彻底放飞自我。
修道之人,意念通达才是修为进步的法门,于是赵钰的青春期进入了plus版本。
平日里上课读书也就罢了,不听就行,但是一有点什么小事,爹娘的左右循环念叨就不行了。
赵钰不耐烦天天呆在家里,但父母总还把他当做小时候那易碎的模样,天天拘束着,他哪怕他已经强调过很多次,自己很健康,但兰氏和赵思演心里始终放不下。
被兰氏反复叮嘱了好几次后,赵钰终于能出门了,马车一驶出后院,赵钰立马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座位上。
看着赵钰坐没坐相,赵行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算了,是出来玩的,也不用那么多规矩约束着。
赵行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赵钰看在眼里,他最喜欢和大侄子在一起还是因为他非常懂自己,没有像其他小辈一样,天天想用规矩来束缚着他。
“我们要怎么去感念寺?”赵钰掀开马车的窗帘,看向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
这条西大街一向热闹,往来车马皆挂有各府的牌子,临近春闱,入京之人不在少数。
为了以防出现意外,城防司早早开始安排士兵巡逻守卫,严格宵禁,是以赵钰很久没有晚上出去过了。现在坐在马车里,看街上什么东西都新鲜。
“先到西门然后出城外再走十五里到感念寺。”赵行霖对赵钰一向耐心,见赵钰对外面如此感兴趣,特意让马夫走慢点,好让赵钰看个尽兴。
一路上,赵钰看了个津津有味,甚至还拦下路上卖糖葫芦的人买了两串和赵行霖分着吃。
“这外面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总感觉好吃一些,但我说这人也太古板了,只卖些山楂葫芦串,若是我卖,定要再扎一些其他的水果,五颜六色的才更喜庆嘛。”赵钰咬了一口糖葫芦,立马被里面的山楂酸的眯起眼睛来,酸归酸,但始终不想给它吐出来。
看着赵钰一副酸到牙的模样,赵行霖便没有对手上的这一串下手,放到一旁让收起来。
听着赵钰还想扎一些其他的水果,便开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回去就让下人把果子都挑出来,你想扎什么就扎什么,太酸了就别吃了,到时候要闹肚子疼了。”
赵钰恋恋不舍地放下啃了一半的山楂串,确实太酸了,还是等后面吃饱了当做消食的吧。
尽管放慢了速度,但马车总比人走的快,不过半个多时辰,马车就来到了感念寺附近。
越靠近感念寺,就有越多的集市摊贩,“这里好热闹呀,今天是什么日子?”赵钰看着这里人来人往,忍不住问道。
“回少爷的话,今儿个是十五的赶集,周边的这些村子都会来感念寺这边做生意买卖。”旁边下人回复道。
“好热闹呀,我们下去看看吧,反正人太多了,这马车也过不去。”赵钰一脸兴奋地想要拉着赵行霖下去。
赵行霖也觉得这马车实在不方便,也跟着下去了,只是叮嘱让车夫将马车放好,就带着小厮和赵钰去逛集市了。
赵钰是来过寺庙的,前些年还小的时候,兰氏经常带着他去佛寺还愿祈祷他身体健康。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集市,兰氏也很少把赵钰放出去外面乱跑,纵使晚上自己经常溜出来,那也没什么热闹可看,都是夜深人静,只有猫猫狗狗陪着自己。
看见这么多人摆摊,和平日里街上截然不同,赵钰恨不得每个摊子都看一遍。
有捏糖人的,摆挂画的,还有卖菜的,卖香油的,卖汤面的,看的赵钰眼睛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