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

祁玉说完，施施然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一口水咽下，芙清已经坐回了他身边。

“真的？要怎么做？”

他垂眸看向芙清，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开口：

“控评。”

“控评？”

“你不会是说，我们能控制这些网友发什么吧？”

祁玉抱臂往后一靠，和芙清四目相对，缓缓点点头。

月老大人刚搭建起来的世界观成功崩塌了。

芙清下凡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半月，短短十几天她觉得她学到的新东西快顶天庭一个月了。

这些花花绿绿的app她花了整整一晚上才研究清楚哪个是做什么的。

就这些评论也是她不知道听聂导训了多少话，才从大量的废话中提取重点、整合之后搞明白这些都是真人发言。

评论区的导向就代表着观众的心之所向。

光是先导片的评论已经高达六千条了。

她本来都已经把精力放在唤起聂导的社会责任感上了。

结果现在祁玉告诉她，这评论区居然能人为操控。

“怎么控？我总不能抢过他们手机替他们发评论吧。”芙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抢手机犯法。”

“比踩草坪还严重。”祁玉语气淡淡。

芙清：“……”

“那你说怎么个控法。”

这次祁玉没再抱着手干坐着说风凉话，终于动手掏出了手机。

芙清看着他流畅地打开手机，在密密麻麻铺着一堆应用软件的屏幕上划了两下。

点开了一个粉色的写着挖字的app。

画面切进应用里，开屏一个粉色果冻人推着架购物车。

芙清精准捕捉到手机上方的那句“无所不能的挖宝”。

她抬眼用欣赏的目光膜拜了一下冰山侧颜。

他果然有办法！

无所不能的挖宝，听起来就很无所不能啊。

“要哪个？”祁玉转头看着她，把手机朝她侧了侧。

还能选？

芙清把目光移到他手机屏幕上，入目是一排琳琅缤纷的图片，图片旁的标题都大差不差。

统统都有“水.军”、“控评”字样。

每一排下面的小字标着商品的价格，从零点几元到几十块钱不等。

“这些……有什么区别？”芙清问。

“有的按赞收费、有的走量，一千条只要几块钱、还有的……”

祁玉顿了顿，看了芙清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还有的怎么样？”

她从刚才听着祁玉分门别类地介绍这些东西的区别时，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了。

一千条是什么意思？

一千条评论吗？

“还有的，不光能帮你控评，而且包售后。”

似乎是看出芙清的疑惑，他解释道：“简单说就是帮你吵架，包引导节奏。”

芙清点点头，站起身又拾起那张白纸，低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祁玉被芙清的身影挡住大部分光，闻言挑眉看向她

芙清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

良久，她低头叹了口气。

“这样，我们跟被流量牵着鼻子走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个综艺，拍综艺没有流量就没有收益。”祁玉道。

“把快乐和感动传递给观众，让他们感受到恋爱的美好一样能吸引真正想看节目的观众，而不是这样。”

芙清说完，突然觉得很累。

余光里，祁玉还是像开始那样靠在椅背上。

芙清好像看见他张了张嘴，但直到她拿着那张纸离开会议室他也没再说一个字。

次日上午，恋综别墅。

客厅里的挂钟时针指向九，架满机器的一楼终于出现了嘉宾的身影。

昨天的山地骑行几人都累得不轻，下午回到别墅吃过午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节目组考量了天气、地形、时间。

甚至连物资种类都是精心挑选的结果。

唯独没考虑到嘉宾的体能。

正式拍摄前试骑的工作人员大多是男性，唯一的女性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编导。

据说原来大学时期还做过健身教练。

收到聂导推迟拍摄的通知，芙清突然对这个抠门男人有点改观。

抠是抠了点，但是也不是一味只认钱。

周野伸了个懒腰拧开桌上的瓶装酸奶喝了一口，看向芙清他们道：

“就我一个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自己的跟拍相机，

“我就说他们都缺乏锻炼吧，这才哪到哪啊。”

感觉到身后的人抖了一下，芙清回头看向小助理，发现她几乎快笑得背过气去了。

芙清：“？”

“清清昨天开完会之后你没来，我们凑在一块看昨天的素材来着。”

小助理摆摆手停下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靠到芙清耳边道：

“就他。”小助理从过长的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周野点了点，“刚开始不到十分钟，就要停下来歇会，半个小时歇四次，宁澜都看不下去了拿了一桶物资绑到自己车上。”

“节目组的车过去的时候，宁澜本想拒绝来着，结果人家冠冕堂皇来一句‘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对女生太不友好了’打开车门就上去了。”

方霁和黎曼实在是过于顺利和谐，没想到别的组这么精彩。

周野还坐在沙发上吹着牛，芙清看到镜头里飘出一抹蓝色。

是秦时。

秦时一身灰色卫衣卫裤，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感觉怎么样，腿疼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按按？”周野一脸得意地看着秦时。

芙清闻言嘴角一抽，原来真的会有人吹牛吹到最后自己都信了啊……

“有些东西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小助理小声说出芙清的心声，吓得芙清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不用了，我还好，以前中学的时候常骑。”秦时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也在沙发上坐下。

两人各自拿起手机，房间又安静下来。

摄像机后工作人员多得扎堆，芙清背后两人的对话在安静的环境里更加清晰。

“好巧哦。”女生说。

“什么好巧？”接话的是个很粗的男声。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嘉宾入场的时候，门口那个三伏天出生的大哥。

“就是南城的中学都喜欢让学生参加骑行俱乐部吗？”女生问。

“你这不咸不淡地哪里来的这么一句话啊。”大哥道。

“昨天黎曼不也说自己中学时候专门骑过一段时间车吗？”

“人家黎氏在广北发展，黎曼怎么可能上南城上中学，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别刷到什么信什么。”

两人的交谈被黎曼的出现打断。

看着镜头里黎曼带着那根与秦时颜色相近的姻缘线出现。

芙清杏眼微眯，黎曼和秦时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直觉撮合两人的关键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中学的时候。

黎曼出现之后，周野的话又多起来，十五分钟前他对着摄像机的那套话又原封不动地对着黎曼来了一遍。

芙清：“……”

众人：“……”

等到所有人到齐，挂钟时针已经移步到10和11中间的位置。

接到群里开始的消息，芙清清了清嗓子拿着手卡站起来。

“昨天辛苦大家了，昨天咱们的关键词是‘动’，今天咱们的关键词就是‘静’。”

“大家放心，今天咱们的活动没有需要大家付出大量体力的环节了。”

这两句话是聂导紧急加的，大概也是因为评论里点赞很高的那几条骂节目组拿嘉宾当苦力的。

紧急避险而已。

闻言，几人脸上都努力挤出来个苦涩的微笑。

看着更勉强了。

“今天呢，请大家吃过早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具体的任务内容稍后会告诉大家。”

芙清cue完流程，等黎曼吃完早饭便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虽然一直是黎曼的跟拍，但这还是芙清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洗漱用品很整齐地摆放在洗漱台上，除了一些怕皱的衣服外，黎曼的大部分东西依然还在她的行李箱里放着。

编导推门而入，笑着跟黎曼打了个招呼，开始说今天上午的活动细节。

“节目组考虑到大家也在一起度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了，还没有给大家跟自己心动的嘉宾单独聊聊的时间。”

“所以今天上午每位女嘉宾可以任意挑选男嘉宾来到房间里进行进一步的互相了解，不过每位限时半小时。”编导说。

“男嘉宾来我房间吗？”黎曼安静听完问道。

“是的。”编导说。

其实导演组原本也考虑到进女嘉宾房间会不会有些不妥。

可这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别墅建在半山腰相对平缓的位置，面积只有那么大。

想把每一对分开，房间数量有限，实现不了。

聂导也想过让女嘉宾到男嘉宾房里，不过……

有几位的房间实在是乱到工作人员都差点没伸进去脚。

就这样，只能如此了。

“那如果有人和我选择了同一位男嘉宾呢？”黎曼问道。

“那么，男嘉宾将进行反选，没有被男嘉宾反选的女嘉宾将和没有被选择的男嘉宾进行交流。”编导说。

“好的，那我现在可以开始选了吗？”黎曼问道。

编导点点头，递给黎曼一张选择卡片。

芙清看着她在纸上写下秦时的名字。

然后突然瞥见她床头放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机械小人，这东西与黎曼大小姐的气质极为不符就算了。

关键是芙清在镜头里看到它浑身发着蓝荧荧的光。

不是黎曼姻缘线的那种。

倒像是秦时那根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