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舟死后,集团的“重担”就全部落到了商凯身上。所谓的“看重”,不过是物尽其用;“摆的清位置”,也不过是变相地提醒他不要节外生枝。
商凯不在乎这些。他听话,做事干脆利落,和自己的雇主保持一种纯粹的利益关系。他比叶方舟聪明地多。他知道雇主下达命令,是为了解决麻烦,而不是单纯地要某些人的命而已。当他看清这一点,便不再会在杀人这件事上掺杂任何个人感情。雇主给的钱够多,而那些被杀的人,他不会给他们机会争辩。
他不是忠犬,而是利刃。多少人怕他,他一开始感到不解,后来才明白:没有感情的人是无法撼动的。你可以用更大的肥肉去诱惑一条狗变节,却无法用热烈的情感去融化一根钢弦。
刘峰向王铭震打听到了商凯的住处。更准确地说,是暂时的落脚处。
你执意要去见他。
“林小姐,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凯哥现在是杀手,你去了万一有什么危险……”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他会杀掉我吗?”你狠狠瞪了刘峰一眼。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刘峰突然提高了声音。
“所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咬牙切齿地走向刘峰,逼得他步步后退。“在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男人眼里,得不到,就要毁掉么……”你用袖口藏的手术刀,抵住刘峰的喉咙。
刘峰举起双手,不敢乱动。你玩够了,收起手术刀,轻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你来到商凯登记入住的酒店。
你贿赂了正要上班的保洁阿姨带你进去。没有房卡,你只好坐在房间门口,等商凯回来。
这家酒店偏僻,没什么客人。直到深夜,酒店走廊上才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你坐在地上,不知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了多久。直到商凯在你面前站定,你才缓缓抬起头。头有些晕眩,双眼有些模糊,但你看清楚了他手里拉着的钢弦,和对上你眼神的那一刻,他慌乱的面孔。
“商凯,你回来了……”你迷迷糊糊地对他说。
“欻”地一声,钢弦像是遇见了灼热的烈焰而仓皇逃回商凯的袖口里。他转身去开门,没有要搭理你的意思。房卡搭在感应器上好几下,才听见那声开门的提示音;按下门把手的动作太过用力。商凯发觉自己没来由地慌乱起来。
他开了门,没有让你进来,但也没有关门。你自己扶墙站起来,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里,商凯正对着镜子擦拭脸上未干的血迹。今天碰上一个不要命的(p.s.这里设定是刚跟邢钊在废弃工地里打完)跟他打,而他本就负伤,差点没能脱身。
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渗出血,脸上的也未擦净,洗手池里的水慢慢被纱布染出颜色。你从镜子一角探出头,调皮地笑着:“娃哥,让谁给划拉了?”
你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却发现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儿也有伤?”
“嗯。”
你眉头一皱,转身就在商凯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医药箱。“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检查一遍,再给你包扎。”
你找到一个小的医药箱,正在清点里面的东西齐不齐全。余光瞥到商凯倚着门框看着你。
“还愣着干什么!快脱!”
你正准备起身去给他包扎伤口,一转身,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腰。你趔趄了一下,靠到身后的墙才勉强站稳。商凯趁机抓住你的手腕,抵在墙上。
你刚要从袖口中拿出的手术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是想杀我吗?”
商凯望着你。你看着他的双眼,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是无奈,是痛苦,像是无法驯服自己的灵魂而卑微地乞求你,怜悯他,爱惜他。无论你离开了多久,他始终无法消除你带给他的影响,除非他抽干血液,肉身腐化,才无法让你的一切去撼动他半分。
他责怪过你吗?他恨过你的不告而别吗?他后悔过上林正栋的当,和叶方舟走吗?不重要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当年很幼稚。他克制而谨慎地爱着你,却从未发觉自己内心真实燃烧的烈焰。爱你如同将岩浆揉进骨髓里,如此痛苦的占有欲在此刻控制着他的大脑。
他的手突然钳住了你的喉咙。他不是在抚摸,而是真的在用力掐着你。你开始喘息,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他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你感觉到他的头发贴着你的脸滑过;在你小声喘息之间,慢慢凑近你的脸颊。
他想要在你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可是,当你的眼泪划过他的脸庞,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酷刑,那种痛苦让他无法再吻上你。
他只能选择慢慢松开你。
你直接给了他一耳光。扇完这巴掌以后,你像被抽去筋骨一样浑身发软,靠着墙慢慢滑倒,坐在地上,大声哭泣。商凯的半边耳朵被你抽到耳鸣,他缓缓地跪在你面前,伏在你的膝上,拉过你的手,执拗地将你发抖的掌心贴上自己滚烫的颧骨。
“对不起,深深……”
你拥他入怀,紧紧地抱住他。怀中人在颤抖,不知是心痛还是身痛。
突然,房间里开着的灯灭了。商凯警觉地从你怀中挣脱,站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他拍了拍你的肩膀,便开门走出去。
你觉得很累,想摸黑躺到床上去歇一会。结果被地毯绊了一下,虽然找到了床在哪里,但整个人摔在地上,痛的你发懵。
你倚着床边坐起来。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成一条晶莹的河淌在你身边。你从口袋里拿出商凯给你的戒指,放在那一缕月光下。
你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商凯坐到你旁边。
“停电检修。一会儿就来电了。”
“嗯。”
“你想好了吗?”他用低沉的气音问你。
“想好什么?”
“我们之间,就不用打哑谜了吧。”他转头看向你,抬手抚摸你的头,见你不语,又一把把你拉进怀里。
“商凯,我……”温热的气息传来,你犹豫了,“当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不重要了。”商凯打断你。他把头埋在你的颈窝,贪婪的嗅着你身上的气味,“只要你回来就好。”
你的眼睫毛扑闪着,商凯的脸被激起一阵战栗。“想什么呢?”他的拇指摩挲着你的嘴唇,低声问道。
“没什么。”你闭上眼,又往他怀里蜷了蜷,假意入眠。
想好了吗?这句话如同往你心底投入了沉重的坠石,在水底传来粉身碎骨的回响。这场拿你自己入局的赌约,在各路神仙发出最后的低吼之前,你只能欺骗自己来日方长。
注定西沉的月亮,仍然会探上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