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苏皎真的被那个邋遢的猥琐男拖到墙边,撕碎裙摆的时候,她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苏皎大声哭叫着,奋力挣扎。
她突然后悔了,不该冒这个险。
她真的在玩火!火中取栗!
反派怎么还没来?
谁来救救她?
她又一次体会到,身体力量上被绝对碾压的绝望和痛苦。
第一次时任务重启前她因激怒反派,被对方压在房间的摇椅上,连抬手推拒的力气都没有。
毕竟那时候的她,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不好,体力也有限。
第二次是昨天,反派三根手指就把她按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救命!救命啊!救命……”
少女的呼救声被雨声搅乱得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到在男人身下扑腾的纤细四肢。
寒子隔着细雨看向墙边,啧啧叹息,
“这天气,也能在巷子里遇到这事,真不愧是八号街。”
孟云间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事,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看到地上翻着一只粉色塑料拖鞋。
这是他妈妈曾经穿过的,此刻应该穿在“她”脚上。
孟云间胸口猛地一沉,迅速转身,大步冲了回去。
他一脚把那个满身酒气的邋遢男人踹飞,露出身下的女人来。
只一眼,他目眦欲裂,整个心脏都要爆开了。
苏皎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此时已经被撕成了布条,挂在身上,不过勉强遮住重点部位。
原本白净的小脸已经溅满泥水,身上四肢也都变得脏污不堪。
她惊恐地睁着大眼睛,一张脸被昏黄的路灯照得惨白,
像张一碰就碎的陈年美人图。
那个即便满身泥点也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大小姐,那个即使穿一身白也张扬浓烈的少女,
此时脆弱,狼狈,惊慌失措!
像一朵被凄厉风雨摧折后,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孟云间迅速脱下外套,把她裹起来,整个打横抱起。
苏皎已经吓得哭都不会了,只缩在他怀里不停发抖。
寒子追过来一看,大惊,
“怎么是她?她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冰冷的秋雨打在孟云间脸上,却不及他的脸上半分寒意。
“你去把伞和拖鞋捡回来。”
孟云间看着躺在地上的伞,脚步顿了顿。
这时,一个身形妖娆的女人站在路灯下,神情妩媚地睨着他,往他怀里看了一眼,惋惜地撇撇嘴,
“可惜了,你回来的真不及时!再晚三分钟就好了!赖三那没用的东西,恐怕都结束了。啧啧啧!”
孟云间想起不久前还坐在桌对面,笑着说要他给取名字的少女,一股近乎崩碎一切的戾气涌上胸口,
他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神却冷得像结冰,隐在雨幕里,不大明显,
“你干的?”
“不然呢?”
女人扭着腰肢走过来,朝着苏皎苍白的小脸伸手,
“如果这小丫头再笨点就好了!竟然骗不出来!不然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都没用。真可……啊!”
“别用你的脏手碰她!”
孟云间忽然飞起一脚,
“砰——”一声,女人被踹出数米远,滚在脏臭的泥水里。
“啊——!”
她疼得惨叫一声,好半天才勉强支起半边身子,捂着胸口冷笑,
“你以前只是不救女人,没想到现在连女人都打!孟云间,你真是被八号街越染来越脏了!”
孟云间缓缓朝她走近,浑身气势骇人,女人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他停下脚步,勾起一抹冷笑,
“昨天有人说我会揍女人,当时我还不信!”
孟云间一脚把女人的脸踩进泥水里,毫不吝惜地碾下去,
“袖手旁观已经是我保留的最后一点仁慈,你为什么偏偏要把这点微末的善心都击碎呢?让我做个人不好吗?”
他的声音冷得如同说九寒天,森寒的语调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我让着她,你竟敢动她!!!”
他宁愿忍得剧痛也不敢轻易触碰的娇气大小姐,竟然差点被一个臭水沟里的渣宰撕碎!
如果一切真的发生,如果来得太迟,如果他没看见那只拖鞋,他这两天所有的隐忍和克制,岂不都成了笑话。
为他人做嫁衣的笑话!
女人哀嚎着求饶,蹬着腿,双手竭力扒着他的脚往外推,却半分也憾不动他的力道,
她只觉头骨被一股大力碾得剧痛无比,似乎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情急之下,她慌乱大喊,
“你会……会吓到她。”
孟云间的脚顿了顿,他垂眸看了眼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女,竟真的缓缓从女人头上移开。
女人艰难地从泥水里爬起来,脸上已经沾满了脏污,她抬头看向孟云间,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冷笑,
“十四岁就打遍八号街无敌手的孟哥,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
孟云间愣了下,随即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笑话,这世上我连自己都不怕,还能怕谁?”
女人看着孟云间缓缓离去的背影,突然趴在地上大笑,
“你以为靠你的一双拳头就能在八号街保全她?你嫌我脏,可是她终究会继承和我一样肮脏的命运。所有八号街女人共同的命运!你当初不救我,将来你也救不了她!哈哈哈……”
八号街女人的命运?
像他妈妈一样,再怎么努力挣扎,最终还是在一个绝望,破碎的夜晚,被一只只肮脏的大手拉入泥沼吗?
孟云间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去。
寒子拿着拖鞋和伞再回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门外。
*
“为什么不听话,自己跑出去?”
孟云间把苏皎放在客厅单人床上,面无表情地两指掐着她的下颌,冷声质问。
苏皎早被刚才的事吓得魂都没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在他手里瑟瑟发抖,
一头乌发湿透,一绺一绺地贴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更显得她脸小,瞳孔漆黑,
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小猫。
孟云间随便扯过一角床单,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污水,
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也慢慢显露出来,
因为惶恐害怕,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叫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琉璃质地的雪娃娃。
轻轻一碰,就碎了他满怀。
孟云间停下动作,盯着她唇边那个泥点,黑沉的眼底暗潮汹涌。
他忽然丢下床单,将指腹按上去,缓慢地揉弄,片刻才轻轻将其抹去。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孟哥,开门!”
是寒子的声音。
孟云间松开手,正要起身开门,
“下……下雨了!”
苏皎突然整个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
她把脸埋在孟云间怀里发抖,连声音都打着颤,
“她……她骗我说,把你的外套……外套放在外。我怕雨……弄湿你的外套,也怕雨打湿……打湿你。我……我准备去接……接你。”
我怕雨打湿你的外套!也怕雨打湿你!
从没人担心过他会被雨淋湿,他会因此发烧感冒。
学校的人不在意,八号街的人想不到,妈妈更没有这个闲心。
他从前从不觉得风里来雨里去,与八号街的人周旋有什么苦。
可是这一刻,当他知道,这个柔弱得完全无法在八号街自保的少女,仅仅为了一点小雨为他担心涉险时,孟云间胸口开始发烫。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柔软,胸口像伸出一根细嫩的柳枝轻轻在轻轻抚摸他的心脏。
孟云间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苏皎的脑袋,声音也前所未有地温柔,
“我不怕雨。我什么都不怕,你别担心我。”
“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22。”
苏皎神情微动,才慢慢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神。
满20了,她岂不是马上可以改写一个人的命运?
她决定第一个改写祖母的命运。
孟云间却有些愣怔,因为他耳边响起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
她说他怕眼前这个娇弱的少女。
怎么可能?
女孩连他一只手都反抗不了,他有什么好怕的?
孟云间感到莫名,甚至不屑一顾。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孟哥,开门啊!外面冷死了!”
孟云间把苏皎塞进被子里,摸摸她的发顶,
“我出去处理点事,会让寒子守着,你别怕。”
苏皎已经缓过来大半,满心计划着怎么改写祖母的命运,早就忘了害怕。
孟云间起身拉开门,把寒子推出去,随即关上门。
“你在这守着,我回来前哪也不许去。”
寒子站在雨里,身上已经被淋湿大半,很想进屋暖和一下,
“孟哥,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我更不放心你。”
孟云间淡淡丢下这句,踏着雨水,身影很快没入黑暗渐渐远去。
*
孟云间打上赖三家时,对方正在洗澡。
他一脚踹开了赖三家的浴室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冷笑,
“刚好省了我的事。”
赖三捂住自己,惊慌地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我敢说,只怕你不敢听!”
孟云间一脚踹翻了他,然后把他赤身裸体,倒拖着往外走。
赖三被扔到小巷里的一滩泥水里,他早被孟云间这副杀神附体的样子吓破了胆,见状连忙求饶。
孟云间掐着他的脖子,把他从泥水里拎起来,
像拎一只剥了皮的癞蛤蟆,
“我见到的她,牙尖嘴利,爱哭爱笑!所以,她当时该有多害怕?才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哭一声都不会了!嗯?”
赖三蹬着一双泥乎乎的腿,双手死命扒拉他的手,试图解救自己的脖子。
“孟……孟哥,饶……饶了我吧!我我……我不知道,她是……是你的人。”
还真是能屈能伸,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叫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孟哥”。
“我的人?”
孟云间愣了下,他想起今天在地摊前苏皎气呼呼地喊出的话,随即把男人提到自己面前,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错了,她是我出卖灵魂也得不到的人!”
是的,他已预感到失去的宿命。
因此无论心跳如何疯狂,无论情绪怎样沸腾,孟云间都把那份不该放任的渴望狠狠压在心底。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擅长做的事情——克制。
一切不该生出Y望,都该被死死封印。
对那个阳光般少女的喜欢就是其中之一。
赖三竭力挣扎,脖子上那只手却被越遏越紧,他的脸因窒息而涨得红紫,
“孟……孟哥,我错了!错……错了!杀人……犯法!你伤了……我,对你也没……没好处。”
哦,对,伤人也要进监狱。
幸好,他有的是方法惩治这种败类。
毕竟也在八号街摸爬滚打十几年。
孟云间的手一松,让他再次跌进泥水里,
“谁说我要杀你?那也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知道,有时候死,才是真正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