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悦与李昂走在街上，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齐兄可曾说过他是去哪了？”
“这倒是未曾说起过。”李昂边瞧着路边的景色，边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只道是今日有事要去办，怕是不能去慈幼局了，这才让我替他帮着去教一日。”
姜楚悦心想，这倒是奇了怪了，昨日一整天他都未曾提及此事，今日却突然说是有事要去办了，实在是太过仓促了。
莫非，是昨日那封信上写了些什么吗？
李昂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安慰道：“齐兄这般能耐人，行事自有分寸，姜兄实在无需担心。”
姜楚悦心道，她有何可担心的。
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李兄说笑了，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算不上担心。”
李昂摸摸脑袋，他方才说笑了吗，好像也没有啊。
“原来如此，这几日，姜兄你同齐兄关系亲近不少，好奇也是正常。”
张兄曾对他说过，若是遇到听不懂的话，只闭口不言或随意附和几句便可。
可姜兄遭遇这般不幸之事，定是内心十分脆弱，他又如何能雪上加霜，自是不能一言不发，便只能附和几句了。
姜楚悦刚要辩驳，她不过是与齐云霆一同在慈幼局教了几堂课罢了，如何就能算得上关系亲近了。
但她话还未出口，却见李昂猛的往前跑了几步，待确定了什么后又跑回来，看向姜楚悦满脸兴奋道：“姜兄，你瞧，就是这里了吧！”
原来，两人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慈幼局门口，但姜楚悦却叫他这一番动静，逗得无心再与他争辩了。
她无奈一笑道：“正是这里，我们快些进去吧，这会儿，孩子们怕是已经在屋内等着了。”
听到这话，李昂果然迫不及待地往前跑去，边跑还边回头唤道：“姜兄你也快些吧。”
“好！”姜楚悦哭笑不得，只得也跟着跑了起来。
姜楚悦气喘吁吁地进门时，恰巧碰到了刚从屋内走出的王妈妈。
她瞧着发丝凌乱，额头也沾着些许汗水的姜楚悦，疑惑道：“姜公子，你这是......”
姜楚悦轻轻揭过：“没什么，不过是方才活动了一番。”
心中却道她不过只是稍稍跑了两步，竟就累的汗出来，还叫王妈妈瞧见了，她辛苦维持的形象可算是没了。
为转移话题，她连忙指着一边的李昂介绍道：“这位是齐兄的朋友李昂，今日齐兄有事不能来，便托他帮着来教一日。”
王妈妈自是早就瞧见了一旁的身着青蓝色长衫，头戴黑色方巾，作一副书生打扮的少年。
只是她本以为这是姜公子的朋友，今日是跟着一同来看看的，却没想到竟是替齐公子来教孩子们的。
于是，她立即就脸上挂满了笑，热情道：“李公子，快先进屋喝杯茶。”
李昂何曾见到过这种场面，脸涨得通红，摆手道：“这……就不必了，我还得去教孩子们呢。”
王妈妈却笑道：“哎呦，不急，喝杯茶的功夫耽搁不了什么。”
李昂见说服不了她，便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姜楚悦。
姜楚悦心道，反正新来的都得来这么一遭，他又如何能例外，便只是摆摆手让他去吧，就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研究造纸的房间。
昨日，她已将收集到的材料浸泡到了石灰水中，只是，她只记得浸泡时间要尽量久一些才好，至于具体多长时间，她却是记不清了。
今日一进屋，她就拿起一根树棍挑起些来瞧了瞧，看着材质倒像是松软了许多，材料的杂质也似乎都基本去除了，于是姜楚悦便将它都捞了起来。
然后，她又将其放入清水当中清洗了一番。
接着她隐约记得下一步似乎是要这些材料蒸煮一番，这就不是姜楚悦能做到的了，她心道，看来只能去找王妈妈帮些忙了。
若是在现代，煮样东西自然是不难，可如今却是在古代，只一样烧火便就能难倒她了。
姜楚悦走出门去，没有找多久，一眼就在院中看到了王妈妈，她一人坐在阴凉处，手上正在缝补着些什么，瞧着像是孩子们的衣物。
李昂的身影这会儿倒是未曾看见，不过想来也是，此时，他应该已在学堂中教孩子们识字了。
姜楚悦走上前去，先是喊了声王妈妈，待她听到后，抬起头来笑问道：“姜公子可是有何事？”
姜楚悦才唇边浮起一抹笑容道：“确有一事，怕是要麻烦王妈妈。”
“姜公子实在太过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王妈妈放下手中的衣物，站起身来说道。
......
“这可是就好了。”王妈妈瞧着正在锅中煮着的树皮等物，疑惑地问道。
姜楚悦左右瞧了瞧，点头道：“没错，这样就可以了。”
她抬起头来感激道：“真是多亏王妈妈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不过是烧些火把东西煮一煮罢了。”王妈妈笑道：“我平日里煮饭哪个不比这麻烦。”
她摆摆手道：“不过顺手的事儿。”
见状，姜楚悦也知她未说假话，心中便也放心了不少。
但她忽然又想起锅子的事儿，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道：”可这锅子，如今叫我这般用了，却是不好再用来烧饭了，要不然，我还是再买一个来给孩子们用吧。“
王妈妈闻言却笑道：“姜公子不必破费了，这本就是淘换下来的物件，此前因着齐公子的帮助，厨房这些破旧物也都给换了。”
“不过是我一直舍不得丢，这才留了下来。”她接着道：“您瞧，这不就刚好派上用场了吗。”
若是王妈妈自己，自是不在乎这些，不过是煮过些树皮罢了，有何可嫌弃的，放在那荒年，饿得很了，树皮也是直接往肚中塞去，又有谁会在意。
不过如今在这慈幼局做活，孩子们入口的东西她自然是会仔细些，更何况，姜公子一看就是讲究人，自然是要同她解释明白才行的。
姜楚悦听到王妈妈这一番话，心中的愧疚才算是消失了，她方才一直惦记着造纸的事，倒是未曾注意到这些，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
好在方才用的都是换下来的旧物，这才让她免了一桩心事。
于是，姜楚悦又向王妈妈道了声谢，而后，她才道：“这蒸煮还要些时间，王妈妈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在这看着就行了。”
王妈妈虽帮着将火生了起来，又帮着将那些东西放入了锅中，可她却实在没瞧明白，姜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既帮不上什么忙，她自然也不再坚持，便笑了笑道：“那行，我便先出去了，姜公子若是有事，出门唤我一声便是。”
待听到姜楚悦笑着应了一声后，她转身便离开了。
姜楚悦看着还在煮着的锅子却也犯了难，只因她也不知该煮上多久才算是可以了，无奈只能用笨法子，每过一个小时就掀开盖子看一看。
她本以为将这些材料煮的软烂也用不了多久，却没想到，直到她下午的课快开始了，都还没煮好。
姜楚悦便只得又托王妈妈帮她照看一下，王妈妈倒是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叫姜楚悦觉得奇怪的是，她出来竟没瞧见李昂的人影，按理来说，他此时该是已经上完课了才是。
直到她问起，王妈妈才一拍脑门道：“害，瞧我这一忙就忘了同姜公子说了。”
“李公子方才说是有事，就先回去了。”
有事儿？
姜楚悦心道，今天可真是奇怪，怎么谁都有事去了。
却说方才，王妈妈刚从厨房走出来，就见一身材有些丰满的妇人，手中提着个篮子往大门走了进来。
她一瞧见王妈妈，就立即快走几步，满脸喜意道：“堂姐，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王妈妈见到她也是喜笑颜开：“你那些猪肉就留在铺子里面卖吧，隔三差五的拿到这里来，生意可如何做的了？”
“这肉腥臊得很，本就不好卖，若是放着也是平白放坏了去，还不如拿来给孩子们添道菜。”
王婶家中正是养猪的，还开了个猪肉铺子。
只不过因着猪肉腥臊气味太重，只有那等馋肉的穷苦人家隔三差五的会来买，所以生意自然也说不上太好，不过是赚个辛苦钱罢了。
倒是慈幼局的孩子们是苦惯了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总归是肉，从前他们在街上流浪，便是这种肉也是吃不到的，又如何会挑三拣四。
王婶因着与王妈妈的关系，对这儿的孩子们也是多有关照，见他们喜欢，自是常常带着肉上门来给孩子们吃。
她将竹篮往王妈妈手中一塞道：“你快把它拿去放好就是了。”
王妈妈也是知道她这堂妹因着一向好福气，性子也就被养得有些娇纵，她只能失笑道：“行，那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
王婶却摆手道：“知道了，我都来多少回了，难不成你还不放心不成？”
待王妈妈离开后，她本想寻个阴凉的角落先坐一坐，但她刚要走过去时，却见一身着青蓝色长衫，面容清秀的少年书生走了出来。
容貌虽比不过昨日她遇见的那两人，可这却是个读书人，在王婶心中自是加分不少，她心道，这与她侄女岂不是般配的很。
于是，她满脸是笑，忙走过去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