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意思呀，之前你死的那几次都没有意识，我都没和你说一句话，就把你送回去了。”

果然如此。

到了这种地步，御缘的心态已经放开：“那么，代价是什么？”

天上不会掉下馅饼，世上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回溯这样的巨大外挂，绝对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我想想。”五元压着眉沉思。

忽然恍然大悟，“回溯的副作用就是容易被别人喜欢，特别是品行性格低劣的人……算不算？”

从小到大的烂桃花命有了解释，御缘终于知道不是她的问题，竟然松了一口气：“这算什么代价？”

回溯和糟糕的异性缘有哪怕一丝的关系吗？

“不算吗？可我系铁血纯爱党呀……”五元有些震惊她的不以为然，“每次看到妈妈被别的人搭讪，爸爸都没出现，我见一次哭好久。”

它说得情到深处，急得团团转。

御缘槽多无口，这是五元的代价吧？虽然受欢迎的程度十分夸张，而且多次见识到烂男人的无下限……

但如果把这和“回溯”放在天平两端所对比，这种地步似乎算不得什么。

“你那个被喜欢，包括咒灵吗？”

“对呀，遇到危险的话人群中第一个出事的大概率会是你，对了，术师不受我的影响。”五元终于说到了重点。

“所以今天爸爸对你那么主动，和我没关系哦。”接着又偏离了正轨。

“好好。”御缘千水随口敷衍。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列车上袭击她的咒灵。

“五元，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给我‘回溯’的能力？”

其实这还是在问“你有什么目的？”，只是换了一种更浅显说法。

“你是我的妈妈呀。”

五元垂下头，羽毛肉眼可见的蔫巴：“你死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只记得在爸爸胃里呆了好久……”

“被咒灵操使吸收的话，咒灵就会停止成长。但我不一样，我是爸爸妈妈爱的结晶，因为母体是妈妈，所以我还能吸取你给的「爱」当作养分。”

“母体，爱？”御缘千水觉得好笑，“你的意思是我的负面情绪构成了你，但靠我的「爱」而活？”

——咒灵是由负面情绪形成的。

大多数是非术师，但并不排除术师的特别情况。

“嗯嗯，我说的爱是狭义的爱。比如说今天你遇到爸爸很开心吧？所以我一下子就成长到破壳了。”

不能接受。

狭义的爱不就是“爱情”吗？她……

御缘千水闭了闭目，再次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

“请您帮助我。”

她想，已经有办法解除这个困难了。

对面的能力是「盗取」，可以偷走一个人的姓名术式和记忆，那个幻境绝对是模仿着她的记忆复制出来的。

入梦式的幻境只能塑造做梦人经历过的场景，只对“人”生效。她拿老师和前辈都实验过，问他们看到什么时，只得到了一个答案——执念。

出现的人或景必须有一样是「执念」才能生效，那么作为造梦者的御缘操作的空间就十分有限了。

足够熟悉才能知道对方的软肋和执着，但御缘遇到的诅咒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梦境自然很难派上用场。

如果这个敌人能力是「盗取」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先是偷了她的名字获取她的术式，偷记忆让她认知模糊，最后快死的时候将名字还给她，死也能带走一个。

因为「御缘千水」被杀死了。

它把名字还了回来，却不知道她还能重来。

御缘千水看着五元：“作为回报，我接受你一切我能做到且不触犯底线的愿望。”

她太弱了，做不到心安理得接受示好的强者做派。只有做出承诺，千水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啾。”金丝雀歪了下头，双颊泛起红圈，“……你的请求五元大人收下了。”

「束缚」成立。

整座房间被白光笼罩，视线之内除了自己空无一物。渐渐地，有温热的水从脚踝开始向上蔓延，漫过肾脏、心脏和肺管，包裹住她的眼球。

五脏六腑都像被浸泡在羊水一样畅快，御缘千水将自己蜷缩成胚胎的模样，终于舍得闭上双眼。

心口的滚烫格格不入，这是「束缚」发动的前兆。童声悠扬失真，但亲昵得仿佛就落在她耳边：

“祝君武运昌隆。”

……

雾气森然的街道。

御缘千水睁开眼睛，她默念了一声，手中即刻出现了一把剪刀。

这就是梦境的最大弊端。在梦境里，做梦人的指令是至高无上的，要是贸然发动攻击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她才很少使用这个招数。

她朝雾中唯一可视的那道身影走去：“下午好，久等了。”

“夏油”大步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

第一次她以为夏油和她一起遇到了危险，所以梦境就根据她的潜意识，将他的形象弄成现在的夏油杰。

刚刚她随便想了一个交往约会的场景，“夏油”果然就遵守了“男友”的设定，对她的态度就随意起来。

仔细看去，他的身高似乎也比第一次的时候高了一些，气质和咬字更加成熟和冷淡。

御缘退后一步，说：“别动。”

他果然不动了，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御缘不知作何心情地扫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刺下剪刀。

却在插入他心脏位置的那一刻，“它”冲了过来，挡在“夏油”身前。

“噗嗤。”

无比清晰地传来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

御缘千水和眼前的金发少女对上视线，看着她放大的瞳孔勾唇一笑：“变成矛。”

剪刀瞬间化形为一把长矛，手腕一用力，挤开皮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补充规则——受伤必死。”

雾开始散去，街道石砖崩塌。

天旋地转中，她恢复了视线。看清现在的处境时，默默收回了被拉住的手。

车厢恢复了原状，没有雾气，但也没有乘客。

依旧有种违和感，但空气却新鲜了许多。

广播再次播放：“欢迎各位乘客……下一站——XX。”

是她的目的地。御缘懵了懵，和缓缓睁眼的夏油四目相对。

显然，他也听到了下个站台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也绝对超出了东京的范围。

御缘千水看了一眼时间——快晚上十点了，他要是再从这里回去的话，到东京都要零点了。五元在他怀里呼呼大睡，肚子一鼓一鼓地。

“那个，我爸妈今天这几天都不在家，你……呃，先在我家住一晚吧？”

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可夏油也还没达到可以在酒店开房的年纪，她也是。

御缘千水窘迫得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找补道：“就当是为了不打扰五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