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垫在温负雪的肩头,又摇又晃。
四周同修都醉心于成功的愉悦之中,无暇顾及他们,情动之中,沈昭竟然大着脸给自己谋了个福利。
一切都是不假思索的,不经过思考的。
温负雪的肩膀宽阔有力,胸膛硬朗,沈昭在温负雪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师兄生辰快乐。”
世界土崩瓦解,恍若世界末日,所在之处旋转变换,烟柳画桥变暗,骤然亮起,依然是站在一片平滑如镜的浩瀚湖面之上,四面环山,青山如云,飘渺恍然仙境。
“这是哪啊?”
随脚一踩,湖面荡漾起涟漪,却不湿衣摆。
“你们看,是山主!我们已经出来了!”其中一个悯生山的弟子注意到,远处站了不少人为首的居然是五大山主,一个不落,全到齐了。
沈昭停下了抱着人蹦蹦跳跳的行为,挠了挠脸,脚趾发麻,胡乱扣扣。
人遇见大场面,过于惊心动魄,以至于冲动上头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正常的对吧。
脑子一犯傻,明明可以口头表达,非做了抱别人抱起来的事也正常...对吧。
为什么突然要耍流氓啊。
沈昭平复过后,无法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温小白花肯定没受到过这种冒犯,不对,应该是见都没见过。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是好兄弟,有那50%的满满感情还是允许稍微胡作非为一些,沈昭还是觉得自己做过了头。
万分懊悔后,趁着没人注意,沈昭迅速收回了手。
没人看见,没人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温负雪一直没有反应,沈昭也不好意思去看。
“那是江山主吗,她居然出山了,这么多年,我才见过她两次。”沈昭听见有人大吵道。
江凝鸢!温负雪的师尊,她居然来了,也是,凭借她的灵力修为,可能感受到窥天境内有异样,她的爱徒还在里面呢,能不急吗。
沈昭欲悄悄与温负雪拉开些距离,恐怕是心虚。
穿过来之后还没和江山主打过照面呢,别刚来就看见自己的“孽徒”在祸害自己的亲亲“爱徒”。
又有人说:“是来找温负雪的吧,很少见江山主着急。”
沈昭边挪边探头道:“师兄,山主来找你的吧,她应该很担心,你快过去吧。”
沈昭突然被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和本人的冷淡不同,温负雪的怀抱温暖可靠,沈昭被禁锢起来,下巴撞到肩膀上,后背上压了双手,缝隙中的空气被无限掠夺。
刚才的拥抱算什么,充其量是小屁孩的小打小闹,沈昭第一次感受到温负雪的强悍力量,不对,不是第一次,那些都是对付别人,不是对付他啊,用到自己身上才更震惊。
沈昭要溺死了。
温负雪突然抱他干嘛!会不会是没站稳,那隔着这么远也不能栽倒他身上吧!难道他也激动了?可是着分明在点火!很危险的啊!这样让他蹬鼻子上脸可不好!
沈昭语无伦次:“师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太激动了,放开.....放开我吧,山主来了,师兄!”
沈昭的最后两个字都破音了,挣扎堪比与无,他也没怎么挣扎,但凡有面对痴渺十分之一的力气,也能轻而易举地出来。
温负雪深吸了口气,刺激得沈昭脊背一僵,他再想说些什么,人已经被松开了。
“师....”
沈昭看见温负雪端端正正对着他....身后行礼。
大事不好!大事很不好!
果然,他听见温负雪叫了一声师尊。
沈昭生无可恋。
有一种给干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
我是我是被迫的,对您的爱徒毫无玷污之心您信吗。
沈昭转身就见江凝鸢站在身后,身子弯得比温负雪大了一倍,红着个脸道:“山主好。”
身后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除了江凝鸢,还有他们雪邬山从窥天境出来的弟子,还有其他四位山主和山上弟子,皆是目瞪口呆,膛目结舌。
江凝鸢扫过两人,脑海中闪过她急速掠过看到的两个人相拥的场面,她差一点没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温负雪。
一个偷偷摸摸,一个面不改色。
山上的事她不想知道也有人过来碎碎念,最近的两个人传出的话比以前多了不知多少,谣言也大相径庭,从未听说过。
难道有几分是真的?那无情道多少会碍事。
有点麻烦。
沈昭就盼着江凝鸢保持着原书的那一套,别管,别问,别八卦。
江凝鸢道:“温负雪跟我来,我有事问你,剩下的弟子自行回山。”
走了好,走了好,沈昭松了口气。
温负雪临走之前回头道:“我走了,回去等我。”
“嗯,好。”沈昭答应道。
背影消失了才反应过来,温负雪怎么知道他会等。
*
沈昭的本意是等着温负雪回来好好给他过个生辰,生辰嘛,一年也就一次,意义非凡,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于是,沈昭做了一桌子满汉全席。
温负雪进门定了下,由衷道:“辛苦了。”
“不辛苦,快来坐。”沈昭道。
沈昭盛了两碗汤,只是可惜工具不多,不能做个蛋糕,给他温哥开开眼。
沈昭问道:“回来这么晚,山主和你聊了什么?”
温负雪如实相告:“窥天境发生之事。”
“有什么结果吗,山主他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异常?感觉他们一早就守在外边了,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去把魇魔抓出来审问。”
窥天境乃是一处神迹,与外界相隔,里外互不相同,在内时沈昭以为境外无人知晓,想要活着只能靠自己,出来却不然,山主们要不是被一些小插曲打扰,满脸焦急之色,细听还有询问禀告之音。
温负雪道:“嗯。师尊早有察觉,信我们,方才没有闯进。”
那很信任了。
“魔族此举,背后原因未明,但其心有异,恐生异变。”
沈昭心中一震,说不上有多么意外。
不难看出,在荒原里蛰伏数年,掀起鏖战,重伤近三千名弟子,又让魇魔脱离生魂,耗费精血要将精锐弟子一网打尽,恐怕魔族早就计划着什么。
小白菜的文案里写着温负雪将在仙魔大战一举成名,想来也不会之前的那一个,也就是说,在不久之后将再次迎来仙魔之战,到那是进度条估计就到了100%。
沈昭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烦躁,一场大战会夺去很多人的性命,何况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尚未可知。
沈昭想想就心累。
他木然地嚼着菜,觉得索然无味。
温负雪道:“你怎知我的生辰。”
沈昭心想,当然是兢兢业业调查而来,怎么说也得给呱呱一个面子,尊重一下自己的攻略任务。那本《雪邬山》的人事记录上对于温哥的介绍只有针尖那么大,可不是得记牢了。
沈昭骄傲道:“有心自然会知道。”
“嗯。”温负雪顿了一下问道,“你的生辰是几何?”
“二月四。”
“你的?”
“对啊。”不是我的还能是谁。沈昭乍然明白,道:“不是沈昭的,就是我自己的,他什么时辰我还真没记住。”
“嗯,也好。”
好在哪里?
说来,沈昭还疑惑一点,问道:“沈昭家中还有母亲尚在,看他样子,又不像是能够扔下母亲来拜师学艺的,山主有没有和你说起这件事啊。”
“嗯,沈昭来时家中已无人。当年,师尊和俞山主一同下山,遇到痴渺作乱,撞见过。”
沈昭点头道:“所以,之前你曾说痴渺一族已经不复存在,是因为当年两位山主在收拾完柳镇这个乱子之后,顺手就灭了个族,而沈昭在母亲走后就到了雪邬山拜师学艺。”
“嗯。”
厉害了。出个门就能灭个族,怪不得华明弘想把江凝鸢留下来做个山主,挂名的也行啊,说出来都增光。
温负雪在师尊那里已经吃过师尊亲手做的长寿面,早已饱腹,可他回来又吃了许多,现下只能浅浅喝着茶陪着沈昭。
沈昭没察觉,从温负雪十几年如一日的脸上硬生生感受了几分愉悦,也就大着胆子说道:“怪不得沈昭原来会是那么要强,小时候受人欺负,长大后才会这样。”
他试探性地问:“师兄你有没有厌恶过他。”无论有多少种理由,原主日复一日找麻烦终究是事实,是个人多少都会有些反感吧。
厌恶..吗?温负雪回忆起此前种种,并没有想到多少,大多数他都视而不见,不曾在乎过。
过去的事情,身边的人,他都很少在意。
温负雪道:“没有。”
沈昭:“一点没有?”
温负雪:“嗯。”
这气量,这胸怀,他温哥怎么能这么完美。
雪邬山禁令种种,沈昭不遵从,可不会拦着温负雪瞎胡闹,他心里计量着时间,在院子里和温负雪摆手作别,他挂着披风,月光和风雪一照,更显人莹莹如华,明媚无双。
“师兄,生辰快乐,愿你一生顺遂,春祺夏安,秋绥冬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