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本身对温负雪的心思就不十分纯良，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偏偏那位还不知情，清心寡欲、明月清风，一心只是为小师弟疗伤。

即便如此，看着看着，沈昭还是萌生了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啪就偷偷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

我呸，沈昭你想什么呢，活着不好吗，把温负雪掰弯，你有毒吧！

正身清心，心如止水，水波不兴，兴师动众……

沈昭大忍特忍，无意识的撩拨最要命了，他念着一堆能六根清净的词，说着说着又搞上了成语接龙，一切都是为了能不注意温负雪的动作。

待到一停，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进了被子里。

别碰，勿扰。

温负雪：“……”

沈昭的脚踝很细，白皙的皮肤一搓就红，药油和皮肤的摩擦细腻，清新的药香夹杂着白梅笼罩在鼻翼之间。

手上把玩的淹没在被子里，温负雪捻着手指，他想拽出来，再抬到自己的腿上，然后……

温负雪克制自己，睫毛抖了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恢复了清明恬淡。

他声音有些哑：“涂了药，明天就好了，小心点。”

沈昭道：“知道了师兄，谢谢师兄，师兄再见，师兄早点休息。”

语速飞快，差点就给自己舌头咬出个口腔溃疡。

温负雪拢了拢被子：“嗯，你也是。”

沈昭看着离去的背影，深呼了口气。

洛姐有福气了，可以摘下无情道这朵高岭之花。

沈昭原来是想靠着温负雪这个好兄弟，以后在正元宗横着走，那些出去游山玩水什么的随便想想而已。

可是一想到在这里待到最后，看到的全是温负雪和别人谈情说爱。

操，忍不了。

进度条一到100%他就跑，跑到一个看不见某对小情侣撒狗粮的地方，天地任逍遥。

不就是可能会再也遇不到某人那样的人了吗，那咋了，大不了单身一辈子，没在怕的。

沈昭怨怼地冲着空气乱发了一阵脾气，气呼呼睡了。

而他不知，另一个屋里的“某人”也同样没睡着。

无情道忌动情爱，得道大成者除了忍受日复一日的折磨，就是要断情绝爱，孑然一身。

雪邬山上所有修习此道的人，都是心若顽石，他们愿意一生孤寂，最终大道有成。

温负雪自是如此。

奈何始料不及。

第一次失控，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第一次灵力的紊乱，都没让温负雪知晓一个事实。

他对沈昭，产生了平常师兄弟之间的邪恶夙念。

特别是此番回来，有些情愫怎么都压制不住，汹涌澎湃。

正元宗上上下下都说温负雪是修无情道的第一人，淡漠的性子和他的师尊如出一辙，以后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假以时日，得道成仙。

此话不假，如果那条捆绑缠绕在心脏的灵链没开的话，温负雪所有的波动确实都会被永远平息。

所谓自认为的邪念也将永远不见天日。

可一旦开了，血液里的强横、掌控、阴湿就会把人吞噬得干干净净。

温负雪本人不知，沈昭这个假上帝也不知，倘若白菜写出温负雪的身世，或是沈昭穿书的时间晚一些，他就知道这条灵链是作何用的了。

那些阴湿疯批的性格都指向一个种族。

封在荒原里的——魔族。

沈昭没睡着的时候，戳顶呱呱问过。

“你说灵链开了，灵链是什么东西。”

呱总的回答还是不出人意料。

“不知道。”

好好好，指望顶呱呱成为百科全书，和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有区别。

反正早晚会知道，是祸躲不过，是福不用躲，说不定误打误撞就在哪本书里看见了。

没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没有风雨恶劣环境，昨晚梦了些有的没有，以致于沈昭一觉不行，预备睡个昏天暗地。

正所谓，“在家里睡觉就不会被打扰了。”

寒吟没来，齐景澜来了。

大上午的，齐景澜就敲门，敲门不开就闯门。

看见沈昭还在睡觉，坐在他床边给他挠痒痒，“什么时辰了，快起来。”

沈昭拿起被子蒙住脑袋：“求了，别打扰我睡觉。”

“沈兄！今天元旦，我们山上摆了席面，还有不少新奇玩意，雪邬山都没有，起来看看！”

齐景澜拉起被子，又被拉回去。

“再睡十分钟，再睡……”

“什么十分钟。”齐景澜听不懂，一看人又闭眼睛，无奈地强行拉手起来，“去晚了可就拿不到好东西了。”

“不至于吧，能有什么好东西啊。”沈昭睡眼惺忪，比起别的，他还是想睡上一天。

“要是没什么事，你就去玩吧，我再睡会。”

齐景澜正给沈昭拿衣服，回头一看又躺下来，“有山主放出来的珍惜灵兽，有一些上好法器，还有一些你听都没听说过的灵丹妙药。”

沈昭半死不活回应道：“那我不去了。”

“对了，还有一些不重要的金银财宝。”齐景澜有些可惜，转身欲走，“沈兄不去可别后悔呀。”

“去。我去。”

齐景澜一回头，再见的就是已经整装待发，玉树临风的沈昭。

沈昭推着他的后背道：“你又不急了，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话好熟悉。

“你不是困了吗。”

“现在不困了。”

有钱谁还困，说不定今天就能混个以后的动力资金出来，为他以后的幸福添砖加瓦。

去了才知，齐景澜是往小说的，整座山上，毛茸茸比寻常多了一倍还多，空中还有久居岐梧的凤凰。

长案一路而下，大摇大摆放着各类新锻造的法器、灵丹妙药，金银财宝都是少的。

“你们山都这么有钱。”沈昭逛了一圈，收获不少，合乎情理。怀里抱着个灵猫，很是亲人，咕噜咕噜响。

山上这么多修士，没有贪心过重的，全都点到即止图个乐呵。

齐景澜笑道：“元旦新年，山主和师兄们都抬了压箱底的出来，没有多少，就是图个吉利。”

“节日过得是个热闹，在一起比其他重要。”

沈昭同意。在学校里他和单身室友一起过，在外他自己一个人过。

他挺咋呼的，熟人面前像个疯子，相较之下，悯生山的氛围更让人沉溺。

天一暗，就挂了灯。

漫天遍野飘着萤火虫，灯火一连就是几十里，流水席面一眼望不到头，菜品琳琅满目，酒香肆意，沁人心脾。

悯生山的弟子怕都是聚在这儿了，师兄弟一围，怎么也聊不完，华山主坐在弟子群里，这边听听，那边聊聊，打成一片。

灵兽们肆无忌惮跑着闹着，放心地撒欢。

“这酒你可是别喝了。”齐景澜倒茶相敬，想起那天沈昭的大言不惭就发笑，“以茶代酒，我陪你。”

“听你的。”沈昭也丢人，他要是原皮在这，喝趴眼前这几个根本不在话下。

沈昭一饮而下，恰好，一簇烟花骤然绽放，归冷后陷入冷清。

那边是雪邬山，山上灰突突的，只有火光一闪而过的白，零星的亮意是为数不多的弟子房内的颜色。

沈昭琢磨了不到一秒。

齐景澜刚和过来的小师弟喝了酒身边的位置就空了。

“沈兄！”他与瞬移到远方的人喊道，“你喝好了！”

“喝好了！多谢款待，新年快乐。”

沈昭急匆匆走了，消失在视野里。

怎么了这是，也没到雪邬山规定的时辰啊，看他对温负雪的样子，也不想怕被罚，着急赶回去作甚。

难道是……太困了？！

“这下洛师姐有知音了。”

沈昭催赶着寒吟，缩短了一半路上的时间，落在了温负雪的门口。

房内还亮着光。

还好赶上了，大过节的，总不能让温负雪一个人过啊。

他烟火落尽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温负雪孤零零一个人空坐屋头的凄凉场景，配上二胡声，简直可怜兮兮的。

当机立断，还没对象，可以去！

过个元旦，没什么大不了。

一路快马加鞭，把自己劝到了地方。

元旦对于温负雪来说，和平常的每一天都一样，只有师尊雷打不动会送些小玩意，还是山下那种小孩玩的，也足够了。

顺启十年最不同，因为……

沈昭一进屋子里就摆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温负雪道：“你不是去悯生山了吗。”

怎么回来了。

“对啊。”沈昭掏掏掏，“刚回来，他们山上放了不少东西，我拿了几样，咱们两个分分。”

跟小猫献礼一样，一边拿一边用爪子推推。

温负雪灵力窜动得厉害，每一处经脉关节都受到了冲击。换做齐景澜早就躺在地上打滚了，他却完全不在意，眼皮都未跳一下，根本看不出来。

不看拿出来的东西，就盯着拿着东西的人。

沈昭典型的一遇到熟人就滔滔不绝，一样一样的介绍，“这块的小牌子，别看不起眼，实际上大有文章，只要戴上，足以抵挡像山主那样修为的致命一击……”

沈昭说尽了每个的优劣，任温负雪挑选，一点都不吝啬，将什么启动资金都抛之脑后。

温负雪听着，眼神从他的下巴，嘴唇，鼻梁，最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够似的。

烛火的跳动，衬得比星辰更亮。

沈昭说得口渴，温负雪提前就倒了茶，恰好是沈昭最爱的那种，正派上用场。

他抿了一口，雀跃问道：“师兄，你想要哪个？”

“要你。”温负雪毫不迟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