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长子生在秋天。那时战争爆发，果然如泉奈所料，族与族的对抗升级，被宇智波抛弃的雷之国成了反对联盟的组织者。大哥与斑都参战，数月后，扉间也要带队离开。

“为什么要我守家？！”泉奈蹙眉，“哥哥也就算了，你这是看不起我的实力吗？”

“怎么会。”他抱住她，不顾对方抓挠，“我们四人总得留下一个，万一，我是说万一…联盟就得靠你了。”

“混蛋，死东西千手扉间！”她咬他肩膀，“要是你让我儿子没有父亲，绝不原谅你。”

“我会活着回来。”他吻她，铁锈味的吻，他回味了很多日子。

再然后战争结束，联盟根基逐渐稳固，谁是首领成了新的问题。柱间主张选斑，泉奈也在儿子耳边吹嘘舅舅的好话。

“选舅舅。”白发黑瞳的小家伙在他们争吵时咧嘴大笑，碗里的蛋羹被他抛的到处都是。“教点好的吧…”二比一的扉间在家庭战争中失利。但联盟首领早就定下是民选制，再多抱怨换不回民心所向，柱间的票数遥遥领先。归家后的扉间木着脸嘟囔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话上楼，对泉奈教儿子对大哥画像吐口水的行为选择视而不见。

但是斑一气之下的出走他可没法视而不见。大哥火急火燎追随挚友而去，他的妻子则将儿子放到他怀里。

“我会把哥哥带回来的。”她亲吻他脸颊，“然后一起朝柱间画像上吐口水多有意思啊，是不是啊阳太。”刚长牙的儿子对她咯咯直笑。

幸亏是她去。巨大化的忍猫小白小黑背着伤痕累累的柱间与斑返回。即使到这时候斑还是一声不吭。柱间大哥声泪俱下的挽留，但斑铁青着脸不愿回头。最后是哭喊着“舅舅，舅舅”的阳太和泪眼汪汪的泉奈令他开了口。

“败给你们了。”斑抱起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小千手重重叹气，为期三日的危机解除。伤好后，斑自领一堆棘手任务外出。扉间怀疑他是为了躲开泉奈的絮叨。

“男人们啊…”泉奈银牙闪光，“罢了，不打自己人就行，修理外人出气去吧。”扉间不语，但他认同泉奈的话。

而后次女光熙幺子树降生。按照约定，光熙冠上宇智波的姓氏。他以为自己会介意，但是没有，他爱极了女儿，和泉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的女儿。

时光飞逝，无数的战争与谈判后，乱世的波涛渐渐平息。新的格局诞生，而他们正是新时代的缔造者。

年幼的孩子再也无需过早上战场，但阳太坚持提前毕业。“太危险了，过两年再出任务吧。”面对十岁的儿子，泉奈露出母亲的担忧。

“我可是森之千手与宇智波的后代，理应做出表率。”他们的长子笑着伸手比了个胜利的动作，“放心吧妈妈，没问题的。”

阳太确实是很优秀的孩子，心性和天分都很出众。甚至掌握着他都不会的木遁，但他到底年轻…面对雷之国的死士，他保护了队友，自己却倒在国界边沿。

为此泉奈暴怒，她追杀到雷之国腹地，把杀了他们儿子的敌对忍者骨骼一点点捏碎，是他追了过去，抱住誓要不死不休的宇智波泉奈。

“和平才刚刚到来，我们不能因为私情贸然挑起第二次忍界大战。”话音刚落，泉奈的巴掌就扇在他脸上。

她怒气冲冲地离家，而后整整一个月，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经济战，谍报战，他冷心冷脸把雷之国压到喘不过气。直到大名亲自派人送来求和信后，当晚他才敢看向屋内悬挂着的儿子遗照，眼泪滚滚而下，他咬牙不哭出声。

很久后他听到有人啜泣。宇智波泉奈倚着门框呜咽难抑，他走过去抱住她。他们瘫坐在地，两个绑着黑纱的中年人就这样在门框边相拥整晚。

“千手扉间，你这个混蛋。”她终究认同了他的话没有挑起战事。为期月余的冷战结束，他们又搀扶着继续向前。

为了避免这类情况再发生，泉奈提议增设专属的信息谍报部门。“称其为暗部吧，之前在宇智波族内我做过相关工作。现在人多眼杂，得有暗中力量来保护这挨千刀的…和平。”她瞪着他，直到他点头。

再然后，新族群不断加入，但泉奈肉眼可见的偏心眼，对宇智波信任有加，机要部门充满宇智波高傲的脸颊。“你改名叫【偏心眼子】得了宇智波泉奈！”他气愤地与她夺权。冷战，热战，他们就像年轻时的柱间与斑一样吵闹不休。但面对其他国家挖墙脚的说客，宇智波泉奈冷冷微笑：“我们自家人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掺和，滚吧残渣。”偷听的下属为他转述时千手扉间说不出的高兴，决定即使猜拳能赢，这个月洗碗工作还是他全包了好。

时光飞快流逝，宇智波光熙的婚礼上泉奈哭的稀里哗啦，而他借口灯光太刺眼躲到角落。再后来，连千手树都离家而去之时，望着泉奈黑灰驳杂的头发，他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老了。

某日午后，他们溜达到南贺川边。泉奈固执地不穿外套，并成功在河边冷风中喷嚏连连。“你已经不年轻了老婆子。”他嘟囔着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固执己见，这女人固执了一辈子未改。

“你后悔吗？千手扉间。”泉奈看他，“我和你吵了一辈子架，到现在都意见不合。”

“我只是觉着你过于偏爱宇智波了，偏爱会助长傲慢，一视同仁才是长久之策，说了这些年你也不听。”他叹气，“不过算了，光熙会做的更好的。”

“至于后悔…”他看着她，多年过去，她眼瞳光亮依旧。他牵起她的手，干瘦布满茧子，伤痕累累的手啊。他牵着她朝河水走去，“无论如何，现在已比我们年轻时好太多太多，谢谢你泉奈，谢谢你和我一同渡过这条河。”河中央，他微笑着回望她，却惊讶地看着泉奈的脸返老还童，他牵着的不再是同行半生的妻子，而是一切还未发生时的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双眼红黑色花纹绚丽，漫长的空白后他反应过来，黄粱一梦，这是宇智波泉奈全新的瞳术。

“这是我们共同愿望交织生成的幻境。我们的梦想交融，竟是这样漫长的一生。”她疲乏地微笑，这样拟真的幻境近乎掏空她精神力。

可怕的能力，但不仅是能制造幻境吧？他闭眼，宇智波泉奈正用手描摹他的眉眼轮廓。

“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我要同你定下约定，千手扉间。”温热的掌心离去，她飘浮空中，额头与他相抵。“此术我命名为【须弥】，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现实世界只是短暂的时光，落入此术之人却会在精神上与施术者一起度过漫长岁月，如果不与我定下约定，便只能永远困在梦中世界里，这是我万花筒的力量，你是第一个体验者。”

“什么约定？”他问。

“不会很难的，我想想看…三是个吉利数字，所以让我们立三个约定吧。”她吻他，“第一，无论有再大矛盾，永远不要对宇智波斑出手。第二，答应我保护宇智波一族直到生命的尽头；最后…别这么瞪我，最后一个约定让给你好啦，提个我们共同遵守的吧，别太离谱就行。”

“谢谢你的【好意】。”他讽刺道，“自己给自己上枷锁，真有意思。”

“谁让我是【邪恶的宇智波】呢？”泉奈笑着安抚，“【我会给宇智波争取尽能争取到的一切】，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嘛。”

他生她用【术】来限制他的气。如果他们联姻，明明她自己就能看住他不对斑出手，她自己保护宇智波恐怕比他更积极…忽然他闪念。“你要把眼睛给斑。”他明白了她用术胁迫他的理由。

“已经衰败到这种地步了吗？可以让姑母诊治看看…”他瞧着她的笑颜没了声音，她心意已决，固执的宇智波。

“除了移植，目前没有第二种阻止失明的方式。联姻后我可以接受琴大夫或者你对我实验，移植别的眼睛或者之类的…但是兄长不行。”她神色坚毅，“他得稳妥地到达峰顶，不能有闪失。”

“很抱歉，你可能得拥有一段时间瞎老婆咯。”她试图调侃，被他冷漠打断：“几成把握？宇智波泉奈，我要听实话。”

“我不知道。”她低语。晦暗的文献和过往实验都将结果指向死亡，但从没人做过万花筒移植，所以也许呢，也许她就活下来了。

“即使没了瞳力宇智波斑也很强，你有没有想过——”

“我想过很久，千手扉间，我不想和你车轱辘话左转右，右转左。”

“没有商量？”

“没有商量。”

“真是头犟驴。”他恨恨磨牙，但身处对方幻术他是被动的，“好吧，宇智波泉奈，我们立下最后一个约定：不要死。用尽一切手段，用尽一切力量，不要死。”他表情紧绷，“我尊重你的选择，宇智波家事你们自己理清，但是请你答应我，事情了结后，我们一起渡过这条河。”

她笑了。前两个约定归他，最后一个他们共同遵守。“谢谢你扉间。”她深深吻他，而后景致扭曲，契约达成。

回到现世的扉间脸上灼灼刺痛，他勉力望向河面，左右脸颊和下巴，三道红痕赫然醒目。他拧头望向泉奈。她正用卷轴将千叶遗体封印，而后摇摇晃晃向他走来。

“副作用很大，不要轻易使用啊。”他打量着她的面色，虽然除了扭脖子，他现在全身动弹不得，比她狼狈许多。

“原理是什么还不清楚，可惜了…”可惜她没有研究的时间了。她扯开领子，锁骨上血色樱花鲜艳。“这大概是你的印记，因为第三个约定是要我们共同完成的，所以我也有。你三道我一个，形状不同，但都留在皮肤表面，有意思。”她在扉间的面红耳赤中拢好衣服。扉间再起不能，于是她把扉间和琴拖到树下，想了想，又给昏迷的琴披了件外套。

“我已经给药坊送信说明情况。”她用树枝为二人周围做了伪装，虽说是千手势力范围，但也保不齐有外人路过。“先委屈你将就一下，我也快到极限，等千手来人可就糟糕了。”她亲吻他额头，走的却毫不犹豫。

琴的呼噜声渐起，隐隐还能听见笑声，大概是做着好梦。“真是卑鄙狡猾的宇智波。”千手扉间靠在树下喃喃，被摆了一道呢。精神在极短的时间里度过数十年光阴，四肢又动弹不得，试了很多次连手指都伸展不了后他疲惫地合上眼。

梦里，宇智波泉奈露出笑颜。

真是混蛋宇智波，他嘟囔着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