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先到这儿吧。”
身后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起,铃风神君看着自己刚到的地方,把苍羽神君放了下来。
苍羽神君刚睡醒,腿还有些软,踉踉跄跄的走了一小截后才稳住。
她们此时正站在长老殿外的一个庭院内。长老殿外的庭院有许多,就是为了在某些宴会时给其他小神小仙来娱乐娱乐。
苍羽神君扶着一棵树,看着不远处的那座高贵典雅的宫殿,咳了几声,调整好嗓音问道:“对了,这次秦娴姐也去了吗?”
“去了。”铃风神君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听我的那几个手下所说,好像这几天本来是凰燎神君要和她男朋友渡川神君一同下凡去游乐园玩的。结果在前一天晚上,秦南在电话里疯狂哭诉,才把他姐强留下来。”
“这事儿是真的吗?”苍羽神君抱瓜开啃。
“也许吧,只是我也听说把消息传出去的那几个小仙都被秦南打发去地府照看十天阎王了。”
“嗯。”苍羽神君默默点头,“那应该就是真的了……秦南这小子,老口是心非了,呵呵~”
苍羽神君草率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牵起铃风神君的手:“走吧。”
二人心照不宣,一同向长老殿走去。
快走到大门的时候,二人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正坐在外墙上,一腿曲起,手臂搁在那膝上,一只手握着那细口白酒瓶,只管往嘴里倒的女子。
女子长得很是好看,皮肤如同玉石般洁白,眼中却显得有些疲惫和茫然。也不知在喝酒前吃没吃饭,看起来身体有些瘦削。她无论风的去向来向,就只是闷声坐在那里,不知看着何处,微微发怔。
“秦娴姐。”
苍羽神君打破了这片宁静,看着外墙上的那人,问道:“不是说这几天看你弟戒烟,你也要跟着去戒酒吗?怎么的?三分热度?”
“倒是得给我这个时间啊。”
秦娴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打起了点精神,从外墙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下面的草坪上。
苍水青看着正在拍裙面上的灰的秦娴,先是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嘲道:“这要是让你弟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唠叨到什么时候呢。”
秦娴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回头问向冷洺:“洺姐,你就这么惯着她啊?”
铃风神君微微笑了一小下,不明显,反正秦娴是真没看出来。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
“好了!”苍水青恍惚了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溜出来的?秦南应该不会轻易放你走。”
“跟白鳞打了个手势,我就在他的掩护下溜出来啦。”
“……我一直有个问题。”
“请讲。”
“白鳞这么做真的不会被小南揍吗?”
秦娴细细深思了一会儿,回道:“管他那么多事儿干什么?反正这几天老弟他也是够忙的,不然老弟早就挑起扫把揍他个三条街了。”
说完,一把揽过二人,向长老殿走去:“所以啦,带你俩一同回去也算交差了。”
结果也不出秦娴本人和冷洺所料,苍水青才走了四五步路就开始迷迷糊糊,摇摇晃晃,半梦半醒的了。
秦娴和冷洺对了下眼神,双方又心有灵犀地点了头,一人拉过一条苍水青的胳膊搭在肩上,苍水青就这样脚不沾地的被一同带去了长老殿。
刚走到殿前,门还没推开完,里面也还没看到,只听见瓷器落地,清脆又令人毛骨悚然。
很难不让人认为是秦南熬了五天夜熬疯了,开始精神错乱的到处撒野。
秦娴心想着不能再等了,直接一脚踹上了殿门。
嘿!
这下好了。
殿门开了……也踹烂了,那节被踹烂的木板惨兮兮的掉在门上,晃晃悠悠,要掉不掉。
只见殿中正中央的高座上盘腿坐着个年轻人,身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本,有的能看,有的一看封面就让人觉得恶心。
年轻人眼下的黑眼圈也十分严重,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手肘抵着膝盖,手则稍稍捂住嘴,另一只手机械般的翻着书,一页一页的翻着,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秦娴一见自家弟弟不管自己说了多少次仍旧是这么不要命的干,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毕竟就在半小时前,秦娴本是想着与好弟弟同心协力加油干来着,结果她自己先累得不行,找个理由不去透气去了。
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
毕竟——
“白——鳞——”秦娴嘴一张一合的做着口型,对着那个姓白名鳞的人。
白鳞,腾蛇一族的现任族长,也是在两百年前就和自家弟弟秦南在上一任月老壶袖的撮合之下在一起的另一个人,并且早早地就经历了姻缘劫。
那一年,秦南刚来天界五年,白鳞已经在天界待了两百一十四年。
秦娴吗?她来天界十一年。
更令秦娴不解的是,百年姻缘劫完了之后,秦南的记忆已经丢失了,而白鳞的记忆还在。
据司命解释,这一次的姻缘劫失败了,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壶袖和红娘并没有完全契合,另一半的原因则是白鳞并未单方面完成姻缘。
通俗点说就是秦南早就喜欢上他了,可白鳞明知道却毫不理会。
明明他们二人都是带着记忆下凡的,这意见甚至还是白鳞自己提出来的。
从那之后,秦娴花了两年让秦南记起了他是自己的弟弟,以及他们的那段人间时光。
其余的记忆,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回。
秦娴也因此恨极了白鳞。除了必要事之外,她一般也不想和白鳞打交道。
远处站在秦南身旁一手撑着木质的靠背,倾身也看着那书的白鳞,感受到了这冰冷的眼光,他抬头看了过去,看见了秦娴。
他先是愣了一下,似是在惊讶于她的出现,又不动声色地微笑着,不带有任何感情。
即使那微笑十分温柔。
秦南听见了响声,艰难地抬起了头,看见了远处的秦娴,心中的落寞一消而散。刚打算站起身来,可是因为太过于劳累,站起来没多久又扶额跌坐了下去,白鳞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秦南仍是有些许开心,稍稍整理了身上穿了几天还没换的皱巴巴的衣裳,笑说道:“姐!你可算回来了!”
“你们看吧,完全疯了!”秦娴指着秦南一脸惆怅地对身边的两人说道,“以前这孩子都没这么乖的,一天到晚狂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苍水青看了看对面高座上傻乎乎、乐呵呵的秦南,回想了一下曾经的老妈子版秦南,都稍稍有些许怀恋了。
冷洺叹了口气:“那还愣着干什么,让他再看三个晚上?走吧,去帮帮忙。”
秦南看着三个女人一脸惋惜的看着他,内心和大脑抽筋了一般打出一堆问号。
三人来到秦南的书堆旁都各自拿了一本翻阅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苍水青满脸通红却又平静的问了一句:“这上一任天帝,心是到底有多花啊?怎么还是这么大……的后宫文?”
苍水青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又觉着空气间有种尴尬,只得闭嘴。
“切。”秦娴翻了个白眼,“那个傻逼就是这样。一天到晚就是喜欢到处招花惹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妄想症呢。”
“这五年,他不是在泡妹就是在泡妹的路上。”冷洺罕见地在一旁补充。
白鳞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小厮打扫地上的碎酒瓶——刚刚秦南有些疲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结果手一抖,酒瓶直接滚过他身前的木桌,咕噜咕噜滚下了台阶,顺便还碎了一路。
那酒还是他亲自上集市买的。
秦南都还没喝到就没了。
白鳞心中未免又凉了一度。
这时,一本封面都十分有颜色的书被人塞到了他手里,他低头看去,是一位用脸骂人的秦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也赶紧来帮帮忙?傻站着当立牌啊?”
白鳞略过了封面,扔掉了外面的书壳,拎起书来抖了抖,几张字条掉了下来。
看着身边迷惑的神情,他解释道:“他记性不好,一般都会用些什么东西记录下来。”
“那不是很好找的吗?”
“密码确实好找。”白鳞认可地点了点头,“可如果我说他设了六十层密码并且还不重样,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
“……”
“……我去,他有病吧?”秦娴说的十分清晰,不远处有一个小仙也赞同地掰断了一支笔。
白鳞看向秦南,叹了口气:“再加上他买的各种各样的话本、小说非常多,查找量十分惊人。不然秦南他也不会找成这个样子。”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黑眼圈深厚,精神状态还十分良好,好得都快癫了。
“……行行行!那咱们一块儿抖。”
四人一齐点了点头。
秦南正在“快乐”的翻着自己手下的书。翻着看着,眼前落下了一张有些旧的纸条。
他正抬头,一堆纸条遮住了他的双眼。
秦南泄了气,完全瘫在了椅子上。
苍水青不常来长老阁,有些不理解,好奇地问道:“小南经常会这样吗?”
冷洺和白鳞对视了一眼,莫名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冷洺:“习惯了就好,虽然以前也不这样。”
白鳞:“以前也就是一个月前,还是挺喜欢唠唠叨叨的。现在这个样子……意思是如释重负。”
苍水青一脸无奈:“什么东西就留给以后再说,我觉着先把这些密码让小仙们试一下吧。”
秦娴?秦娴没有发言权。
她再不回长老阁一趟恐怕别人都要认为长老阁只有四位长老了!
于是众人找到了正在另一间办公室的一群小仙。
这间办公室分工十分明确。
累瘫了饿晕了在左边区域,疯狂试密码改密码查密码的在右边区域。
着实一看就让人心疼!
可现下可不是心疼的时候。
秦娴啪地把那一堆纸条放在办公桌上,桌周围的小仙们看着那杂乱的一堆,仰天长叹:“啊——”
“别嚎了!”秦娴一声令下,全场的鬼哭狼嚎顿时消散,秦娴一脸无奈,“行了啊,再嚎几声我就让你们下辈子都变成狗啊!”
“那也总比是人好啊……”仙群中一位小仙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道夺目欲刀人的目光扫了过来,这下全场完全噤声。
只剩下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三人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待着不是很适合,于是便离开了这间巨大的员工办公区。
要问为什么是三人?
苍水青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打架好一会儿了,便只好让冷洺继续背着。
白鳞看着趴在冷洺背上已经陷入沉睡的苍水青,思索了一会儿,问向冷洺:“苍水青这疲惫的样子,是又去看别人的命运了吗?你怎么不拦着她?”
冷洺调整了一下姿势,回应道:“拦不住,就算拦住了,她也会自己悄悄去做的。”
白鳞正想着嘲讽一下冷洺,可却见冷洺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微蹙起,呼吸的频率也快了起来。
冷洺可是经常和他一起去人间健身房锻炼的搭子,这样子说是冷洺被苍水青背累了,白鳞他第一个不信。
其次,冷洺背苍水青背了将近三百年了,怎么可能呢?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小苍这次找的人,命运不一般是吗?”
白鳞的眼神中透着坚定。毕竟一般的神仙的命运,即使他的身份有多大,也不至于让苍水青一路上打了那么多次哈欠,到了现在甚至直接睡死!
冷洺抬头看了白鳞,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可眼神是藏不住的。
冷洺眼神飘忽了一瞬,又装作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可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很明显的是在掩饰什么。
“那个人是谁?”
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下一任天帝的任务至关重要,所以就算苍水青总是摸鱼,这几个月还是积极了些。
“是……月老府上的人。”
“越栖?”白鳞深思了一会儿,回头看向大门,“说起来,扶息今天怎的没来?他们也用不着黏糊成这样吧?”
“听说是越栖把腰给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