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着闭上眼睛神态安详的有马惠理。
“惠理,惠理你快醒来回答我好吗?……惠理,惠理……”冲田无措地抬头,指尖忍不住颤抖。
冲田觉得自己好歹也是见过非正常死亡,并且智商处于中上端的人,此刻自己应该去探探心脉,如果还活着,打救护车;如果死了,打报警电话。紧接着能否活着或水落石出,看命。
可事实却是,自己只能抱着逐渐变凉的躯体,脑袋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一个问题如巨鹰,盘旋飞行于茫然的高空。
“大哥哥别喊了,放弃吧。这位姐姐已经死了。”一个稚嫩而沉重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冲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喊惠理的名字。
“灰原,报警吧。”柯南对后面的灰原凝重道。
有马惠理被冲田抱在怀里,她今天画了个淡妆,口红也早就在刚才吃淡,没有补妆。
她脸上是平静的,也没有其他异征,除了嘴唇有些死白,甚至越来越白,死前应当是没受到什么痛苦,“这应该是毒杀。”
不是□□,柯南在心中补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从看到这一幕开始,有什么东西要被翻开。
灰原哀没有看到尸体的样子,她捏着手机像是思考报警电话是什么,然后才拨号。她余光看了眼浅晚晓雾又迅速埋下,冷静的陈述现场情况。
尸体的死前反应和□□中毒完全不同,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排除□□中毒,但是有马惠理中的,能会是什么毒呢?
柯南抬手,想要查探更多的信息,一只小麦色肤的手制止住他。
是安室透。
“柯南君这是想做什么?”事故发生直到现在才出现的安室透笑容琢磨不透,“哦,是和毛利师傅跟久了,也想当侦探是吧。”
他语调是轻松的,表情也没有错处手上确是不容置噱的力道,把柯南拉到少年侦探团那边。
“不过现在不是小孩子玩侦探游戏的时候,柯南君现在在这里好好呆着,行吗?”安室透像哄小孩子晚点吃糖似的,温柔的说。
接着他对旁边打完电话的灰原哀说,“麻烦看好他了。”他微微侧脸,“别乱走动。”
“明白?”他眼底是阴沉的笑意。
“……嗯。”灰原哀咬住下唇,双手握拳,又缓缓强迫自己放松,颤抖的指尖像是找到支柱,缓缓定下来,“谢谢,安室……先生。”
“知道了,安室哥哥。”柯南就算再关心案件,也闻出两人的不对劲。他像一个真像个被批评的小孩一样说,“我不会乱玩侦探游戏了。”
安室透让冲田放下有马惠理,冲田刚开始没听到,安室透又叫了几遍,甚至用手拍了一下冲田的手背,冲田才反应过来,愣愣地放下,轻轻的抚了一下惠理的头,眼圈通红的走到一边,中途他脚步一顿,似乎想回头,但终究没有。最终四肢僵硬的坐到椅子上,清美轻声安慰他。
山吹没有安慰,但垂着眼,眼神忽明忽灭。
安室透低首观察,眼珠微动,刹那时,呼吸一滞,指尖凉了一半,轻轻挑动,似乎想剥开什么最终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柯南视线一直在那边徘徊,心不在焉。
灰原哀的手不知何时握起,抱胸,两眉微蹙,低眼思考着什么。
浅晚晓雾站在收银台附近,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冰凉不透光。
阳光被密匝匝的人群挡住,每个人脚底板下是一个个黑洞,明明是阳光最明媚灿烂的时候,却又只能在每个人脸上打上阴影,众人似乎都位处深夜。
*
【伤口,等一下,这个伤口措不及防,怎么回事,伤口长啥样?】
【小柯的视角根本看不到,但按照小哀的说法,这个人不是贝姐。】
【从其他也可以看出,比如贝姐是不会这么对柯南的。】
【嘶,这是怎么回事?开头极力渲染新酒可能会有,现在有一个个锤没有酒。】
【还有一种说法,灰原包庇,安室应该是保护。】
【但没人觉得不对劲吗?从各方面,已经不对劲到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窃听器无处不在,柯南太莽了,这不是主动凑人头?】
【安室的不对劲直接实锤了,怎么回事?】
【按之前缕的思路,库拉索死亡,朗姆应该会找帮手吧,我猜,会不会是朗姆让蒙哈榭来日本协助,不巧安室和她有矛盾?】
【可是朗姆他自己也来了,找帮手……好吧,可以理解。】
【cake?靠,真有矛盾,直接波本脸。】
【明明安室也是得力下属,没想到还是要把一个明知道她和下属有矛盾的人专门叫来,这蒙哈榭不简单啊。】
【emm,再次感到情报差的恶意。】
【人工智能,柯学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里了?看来今天的四人是相关人物啊。】
【死者出现了诶,但居然不是□□?】
【有没有觉得最后那副图有点全员恶人。】
【恶不恶不知道,但……你看波洛玻璃门外那个人有没有很像大叔!!!】
警察来得很快,不到三分钟,目暮警官就打开波洛的大门,直直对上浅晚晓雾。
他一下子愣住了。
“目暮警官,这次来现场这么快啊。”毛利小五郎震惊于他们的出警速度,嘿嘿的笑,“当然我不是说你之前来的不快,哈哈。”
“啊……嗯嗯,”目暮警官回过神,愣愣地又看了几眼,欲言又止的张开嘴,但最后移开了视线,垂眉压了压帽子,对毛利小五郎说,“刚在附近处理好一个案子。”
意思言简意赅。毛利“哦”了一声,顿了一秒,才问,“那目暮警官那是什么案子?”
“自杀案。”目暮警官不想多言,直接岔开话题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简述一下。”
背后,高跟鞋急速停顿,呼吸一滞的声音响起。目暮警官在心中叹了口气。
回话的是安室透。
“死者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大概五六分钟前这位客人突然倒下。”安室透顿了一下,“然后我们报警,就是现在这样。”
过程就是这么简单,并没有什么过多阐述的。
目暮警官拧起眉。“没了?就这么简单?”
那一堆复杂的东西呢?他想了一会儿说,“当时就没发生什么矛盾,争吵什么的吗?”
安室透:……
安室透:“有。”他想了一下刚才的事,“不过应该不算。”
目暮警官说完其实也觉得这话不对劲,他轻咳了一下了一下掩饰尴尬,继续说,“那……他们为什么现在吃饭,现在不是饭店不是吗?”
下午接近三点半,往前推,才开始吃时也就两点多,而且现在还是工作日。
“今天是公司聚餐。”说这话的是山吹奈奈,“你好,我叫山吹奈奈,白夜会社社长。他们都是我的员工。”
“你好,沟口清美,研发部成员。”
“……冲田任一郎,研发部成员。……惠理也是我们的同事。”
“等一下!白夜会社!”光彦突然冒出声,他惊喜的喊,“是那个游戏的公司,白夜会社是吗?”
“游戏,什么游戏?”元太问。
“笨蛋啦,是《世界》,《世界》啦!”
《世界》,两年前横空出世的竞技及闯关类手游,个人、团体还有冒险,合作与竞争皆备。受众极广。
整个游戏背景是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中国神话各自开创的世界融为一体,三方各自争夺话语权。
因其氪金点较同类型少,操作分阶层性,简单的同时也需要技术。
但最火热的还要冒险,冒险将三方的纠缠变成一个故事,游戏人物与游戏人物关系交缠,玩家通过攻打BOSS获取剧情点,了解游戏人物的故事。一点一点拼凑出三方神话人物如何制衡、矛盾、求同存异,各方信仰者之间的矛盾,冲突,爱恨,取舍……
而且可操作的人物中,还有一个种族——人族。
神的爱恨与人的爱恨高度重合,叫人分不出看到的是人还是神。
这也一直被人视为《世界》的大坑。
山吹奈奈点头,“如果你说的《世界》是两年前发行的那个的话,就是我们。”
冲田:“不过那个游戏我们三人没有参与研发,我们是游戏发行后才加入的。”他声音哑得厉害,可状态却比之前好得太多。
山吹奈奈没有说话,清美接着说:“这次聚餐本来是我和冲田还有惠理三人的聚餐,但奈奈听到后,就想着加入。”
清美抿了下唇,继续轻声说,“我们四个人从小是一个福利院的,所以关系难免好一点。”
“我加入后就想着干脆弄个庆功宴,研发部全员来玩。”奈奈说,“不过他不太想出来,就拒绝了。”
“他,是谁?”
“忠彬哥,樫村忠彬,是我们研发部核心成员。”山吹说,“也是研发部的元老,《世界》他也参与研发的。刚刚有碰到他,不过一个没注意他又走了。”
“因为剩下的人想睡觉的想睡觉,想玩游戏的玩游戏,想胡吃海喝的胡吃海喝,最后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反正我们四个也认识,就干脆把聚餐改成逛街。我们刚刚从米花商业中心下来,饿了,刚好知道这里有家咖啡厅三明治做得不错,就来了。”奈奈后悔的叹息了一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目暮警官表示了解,然后视线转移到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人身上。
那……她呢?
“这位叫浅晚晓雾,是冲田的高中同班同学。”奈奈说。
浅晚晓雾点了一下头,说,“我是独女,高中时和冲田当过一阵子前后桌,但没过多久我就转学了,再没多久我也出国了。前段时间才回国。今天恰好又碰到他们。”
方一开口,目暮警官心中一惊,连声音都好像。然后就听见那很相似的声音说,“我想我已经说得很详细了吧,警官们如果认错了人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浅晚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撇过,目暮警官下意识要道歉,然后后面的人讲得比他还快
“抱歉,实在是你们长得太像了”一位女警官愧疚的说,“连声音都像……”
浅晚晓雾心说可不是嘛,她就是个复制品。
“不……不过浅晚小姐,您真的是和他们是同班同学吗?”这是,站在女警官旁的一位男警官突然开口道。
众人的视线聚焦到他身上,警官脸皮薄,顿时羞红了脸,“不……不是,主要是浅晚小姐长得太年轻了……”警官的声音快低到听不见。
但浅晚晓雾还是听到了。“我是跳级生,而且天生脸嫩。”她说。
“抱歉……”高木警官说。心中一颗“对不起”的种子发芽。
“没事。”她说
高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浅晚晓雾就接着说。
“已经习惯了,只是有点讨厌以貌取人。”她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低头捏了捏白皙修长的手,手保养得很好,只有一层薄茧,总体上看还是养尊处优的。
密而长的眼睫毛抖了抖,少女模样的人又复抬起眼。“工作以来一直被看轻。”她似呢喃了一声,“已经习惯了。”
高木心中愧疚的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整个人不知所措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味的道歉。“抱……抱歉,真是对不起。”
真蠢。
浅晚晓雾垂下眉,说,“没事。”
眼见高木还要道歉,安室透立刻插话,“当时的客人就只有这些了。”
言外之意便是——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
听到这句话,浅晚晓雾转动了下乌黑的眼珠;山吹翘起腿,做出防备的姿态;清美两手握紧;冲田则把背弓得更弯。
目暮警官把这些反应尽收眼底。
“所以毛利老弟你是在上面听到动静才下来的?”
“哈!不……不是。”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他今天本来是和牌友打牌的,但没成想打着打着就变成可四缺三。
那时才过两点不到,本来他想着打牌打到下午六点,然后去居酒屋大喝特喝的,甚至为此专门把酒钱留在家里。结果距离计划的时间还剩四小时呢,他钱就输光,旁边连跟着打的人都没了,哪怕他想去吃点东西都没得钱。
思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