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姜惟劈下的只是男人的尸体。
男人怀里的牛头不见了。
无数的菌丝向姜惟袭来。
那些菌丝汇聚成尖端在一瞬间就贯穿了姜惟的胸膛。
“咳！”
姜惟连人带斧的被狠狠甩飞在地。
摔落在地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更加清晰了一点。
姜惟这才明白男尸只是牛头控制的躯体，那颗牛头才是真正的弱点。
牛头才是梦核寄生的真正宿主，是织梦者。
难怪它要把污染镜藏在嘴里。
看来这里面的所有尸体随时都可以成为它新的宿主。
不能让它重新找到躯体……
姜惟捂着胸口艰难的爬起身，像是一只顽强的小强重新爬起。
她再次捡起地上的斧头迅速站起来。
姜惟也没白费功夫，因为她至少证实了一点，那就是斧头的攻击有效，织梦者的污染能力同样会伤害到它们自己。
“逃哪儿去了？”四周的尸体没有一点被寄生的动静。
姜惟抹掉嘴角的鲜血，反应过来什么。
她低骂道：“不好，陆扬！”
此时此刻，远在后厨中的陆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陆扬站在后厨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梦域媒介的镜子，他看着地上堆积如山的残肢，心中也焦虑起姜惟那边的情况。
“靠，到底是藏在哪里了？”陆扬开始骂骂咧咧。
再不快点找到，真的要死翘翘了！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陆扬立即转过头，下一秒他瞳孔放大，面色惨白。
他看见了……
＊
“你说什么！？那个污染区里有三十星级的织梦者！？”
人来人往的D部大楼，朱染的声音一下在楼层中响彻开来。
影像电话里的技术人员神情严肃。
男人看着数据屏幕上的波动值确定，他点头道：“大考官与另一个考区的异能队已经紧急支援了过去，只是不知道那两个考生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十三年里来来往往的考生那么多次，都没有在那个区域发现织梦者。
怎么今天会突然出现一个织梦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染怔然的坐回座位，随即她疑惑道：“不对，你们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前，怎么现在才让大考官他们过去救援，这是怎么一回事！？”
拖迟救援无异于是一场谋杀。
技术员顿时垂下头，在朱染冰冷的目光下他才硬着头皮颤声道：“是……是指挥官命令的。”
“你是说柯察尔？为什么？”朱染直接僵了一瞬，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技术员再次沉默。
但很快朱染就想到了什么，她低声道：“是“天使”的意思？”
影像里的技术人员沉默，他只是负责技术研发与检测的，其他的一概不属于他的范畴。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测定偏差技术人员确实也很纳闷。
按道理那个地方是不可能有织梦者的，这实在是太奇怪。
不过，数据有误也是常有的意外。
这算在情理之中。
总之，希望那几个人能幸运活下来吧。
朱染随即叹气道：“我知道了，陆菲燃呢？她是异能队的前队长，你们首先得保全她的安全，她现在在哪里？”
技术员迟疑了片刻，小声道:“她进去了，她在发射信号弹后就直接去找梦域了……”
“简直是胡闹!!又在意气用事，她忘了她是因为什么才从异能队里被开除的了？你们也是废物!你知不知道她对于基地又有多关键！？再有一年马上就可以成功了！”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朱染再也忍不了了，她暴怒起身直接臭骂起对面的人。
技术员低头，沉默听着她的怒骂。
等朱染骂完后他才低低道:“我想那是因为陆扬也在里面，两个人从小相依为命，陆菲燃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
“滚！”朱染头疼的揉起脑袋，索性直接关闭了通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朱染知道或许那个计划要开始了。
不，更准确的说是现在已经重启了。
“这些疯子到底想做什么？”朱染低吟，眸中满是无奈。
她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钢铁城市，城市上空的黑云此刻竟然已经压制城市的边缘。
风雨欲来。
“天使基地温馨提示，距月潮生的到来，还有四周。请全体公民做好预防准备，请全体公民特别注意……”
巨大的电台广播屹立在城市上空，机械冷漠的机械女声循环往复的播报着。
*
“轰轰轰——”
满是残肢堆积着的厨房中，绞肉机发出尖锐的运作声。
台子上的高压锅里依旧在烹煮着不知名的血肉。
陆扬被无数的红菌丝缠绕着紧紧固定在满是污渍的冰冷地板上。
他全身被裹的严严实实，嘴巴被封住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糟糕的是他的鼻子一直在流鼻血。
他在污染化。
此刻的陆扬就像是一只被粘板粘住了的可怜老鼠。
陆扬在心里疯狂的咒骂着，但无论他怎么挣扎全部都无济于事。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感将他吞噬。
慢慢的，墙角的残肢堆里一具还完好的无头女尸缓缓站了起来，女人僵硬的伸出手，弯下腰捧起地上的牛头。
重新寻找到躯体的饕餮目光透射出几丝冷意，“饿好饿啊……”
“小瞧她了竟然能举起斧子，肮脏的老鼠，真是个疯子，我要杀了她，我要把她做成一盘完美的红丝绒蛋糕。”
超凡的理智冷静力，强悍的力量与超强的爆发力姜惟完全远胜于其他人。
尤其她在面对催眠污染的卓越表现，这在整个基地里更是少数。
对于饕餮来说她实在是个寄生的绝佳选择。
但是可惜，她惹恼了饕餮，饕餮只想杀死姜惟。
“好饿啊。”饕餮继续发出沙哑的声音。
同样躺在地上的陆扬听到远处传来的牛头声浑身一僵。
这个牛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姜惟出事了？！
“看来我沉睡太久了，动作都变得了迟缓了，不然怎么会让你们找到第二重梦境来呢？你们应该死在第一重才对。”
饕餮转头跟陆扬说话。
听到饕鬄的话，陆扬不明白饕餮所说的沉睡是什么意思。
“对吧，小老鼠？”饕餮缓缓的走到陆扬的跟前讽笑，它驱使女尸抬起高跟重重的踩在陆扬的身上。
“你在想谁？你的同伴吗？我已经杀了她，现在该你了。”
“你们这些人类都是最卑劣的骗子，是最无耻的存在，那时候我应该再放一把火，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烧光。”
“人类这种劣等的垃圾就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十三年前，不，应该说一百年前你们就该消失，生命早该重启了。”
饕餮笑着。
陆扬的视线被红菌丝覆盖住。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胸口不断传来的窒息刺痛。
“你在发抖吗？你看着……真可怜。”饕餮继续说着，“这里的身体都太老了，等我寄生你后，我会替你好好使用这具身体的。”
面对饕餮的单方面凌虐，陆扬强忍着痛意一直使劲转动着被菌丝束缚着的手指。
菌丝强韧不已，一下就隔开了他的小指。
但陆扬没有停下他任凭菌丝割进他的骨头，在听到姜惟被杀死，怒火已经彻底将他焚烧。
好在最后他终于抓到了那把掉落的水果刀。
“十三年前…的火灾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扬声音沙哑。
饕餮转动着眼珠，它注视着地上被裹成蝉蛹的陆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它蹲下身，问道：“你是当时的那两个孩子？”
听到它的这句话，陆扬心口一滞。
家人的惨状和红发女童哭泣的模样再次闪现在他的眼前。
陆扬的声音哑了下去，“是你做的。”
他用的是陈述句，已经完全认定了饕餮的罪行。
陆扬瞬间暴起，一部分菌丝都因为他拼命的挣扎松动了不少。
一个真相似乎快要浮出水面。
饕餮眼中带起嘲意：“是不是我又如何，怎么你要复仇吗？”
“你要怎”饕餮的下半句的话还没有说话，一道寒光闪过。
陆扬一只手已经挣脱开菌丝，举刀就朝着饕餮的脸上刺去，但因为视线问题他的刀尖只插进了饕鬄的一只眼中。
鲜血从饕鬄的眼眶中流下来。
陆扬这才发现比起他们的配枪，似乎梦域里的各种东西还要更具有杀伤力。
“你该庆幸我的眼睛看不见，不然现在你该脑袋开花才对。”陆扬森冷又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
如同蝼蚁的最后反搏，他的这场反咬不致命却又带着浓浓的刺痛与耻辱。
饕餮整个脸色阴沉了下去。
它血红的牛眼中迸射出嗜杀的光芒。
一个、俩个都在不断的刷新它的忍耐度。
饕餮彻底怒了。
“就凭你？就凭你就可以杀了我吗？”
饕餮发出暴怒又不屑的怒吼，它抬起脚重重的踩进陆扬的腰腹，“咔嚓”一声陆扬的肋骨被生生踩断，折断的肋骨彷佛要刺进他的内脏。
愤怒的饕餮疯狂踩踏着陆扬的身体，像是在踩一堆蚂蚁，“你算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低级的渣滓算什么东西？！”
菌丝如刀刃一般割进陆扬的身体。
他的身体似乎快要四分五裂，疼痛让他的意识恍惚。
他的精神值跌至为负数。
陆扬的意识浑浊起来，他感受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不断流逝。
他要死了。
陆扬无奈的扯起一丝笑，这种时候他再次想起了陆菲燃。
心中只有无尽的愧疚。
本来还约好了等污染结束之后就一起去春游、去赏樱……还要一起做好多好多事。
但是现在他要食言了并且他还连累了姜惟。
怒火中烧的饕餮不解气，它恼怒的举起一旁的闸刀要把陆扬切成几千、几万段。
整个房间、整个食堂都涌现出锋利的红菌丝。
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
死亡的镰刀并没有向他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