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了一会题之后,栗舒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到了旁边的热牛奶。
她不喜欢喝牛奶,但是柳姨执意每天端上来,说她天天认真学习肯定会用脑过度,喝牛奶有助于脑细胞恢复,还苦口婆心的讲了一堆道理,栗舒说不过她,也不想浪费,只好每天强逼着自己喝下去。
喝了一口之后,栗舒口腔里全是奶制品的腥气,因为加热的时间比较久,这次比往常更浓,她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瞬间被扯下几根,牛奶对于脑细胞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是学习对与头发来说真的是毒药。
过了一会之后,栗舒实在难以忍受嘴里的腥味,合上错题本,准备下楼去倒杯水漱漱口。
刚到楼下,沙发上突然做起来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虽然影子有些模糊,但是因为有过经验,她抓紧时间倒了一杯水,准备赶紧上楼,但还是晚了一步。
“喂,给我倒杯水。”他没有回头,声音也有些模糊,似乎是不太清醒。
栗舒屏住呼吸,想装作自己没听见,她慢慢抬脚的功夫,坐在沙发上的人却突然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她,“说你呢,没听到?”
栗舒被他这种命令的语气惹得皱眉,“你自己没长手还是没长脚?”
陈澈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还嘴,冷笑了一下,“你之前把我的地毯弄脏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吧?用不用我现在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赔?”
他拿这件事情来要挟,是栗舒没有想到的,心里瞬间冒上一股无名火,“毯子根本就不是我弄脏的,你大可以现在就打。”
陈澈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看栗舒真的有些恼,倒是兴致上来,拨通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然后举着手机屏幕面向她。
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客厅回响着,声音格外的大,客厅里十二点的钟声刚好敲响,敲得栗舒心里一震,不知道庄晓惠睡没有,万一真的接通该怎么解释。
她心里有些慌乱,想要上楼,但是根本挪不动脚步,手机铃声响了十几秒钟之后被自动挂断,眼看着陈澈手指微动,要再次拨下,栗舒忍不住开口,“别打了。”
陈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手指没再动作。
栗舒深吸一口气,一杯水而已,不至于跟他计较,倒好之后,她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走过去,把杯子放到他面前。
她换上了睡衣,头发披散在背后,明明不乐意却垂着眼盖住了所有的情绪,双脚并拢,站姿端正,倒是一副乖乖的样子,莫名取悦了陈澈。
本来想着让她走的想法也消失不见,翘着二郎腿喝了口水,他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再去倒一杯。”
栗舒屏住呼吸拿回空杯子,从刚才开始,就隐约闻到了酒气,靠近之后更浓,原来是个醉汉,她有些后悔在这跟他周旋,就应该刚才头也不回的上楼。
她来来回回换了几趟,可沙发上的人还是不满意,一有不耐烦就开始拿给庄晓慧打电话来要挟。
换到第四杯的时候,栗舒走到离他有些距离的位置处停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等了几秒,看到桌子上没东西,陈澈有些疑惑,刚抬眼就看到一杯水泼了过来。
他急忙转脸,虽然反应足够快,但因为事先没有防备,侧脸和鬓角的头发上还是被泼上水,细小的水流顺着下颌线没入脖颈,最后变成水珠一滴一滴消失进衣领。
他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下颌绷紧,整个人在原地呆了几秒,余光瞥到逃跑的栗舒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向这边扯过来。
栗舒胳膊被人死死的拽住,怎么挣扎都没用,看着面前比她搞了一个头的人脸上还在不住滴水,脸色黑到不行,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只是心里隐隐后悔没有泼到正脸,那估计会更解气,
她再次试图挣脱,铁钳一样的大手就像是焊在上面一样,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栗舒有些害怕起来,但是还是睁大眼睛瞪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人死到临头还这幅嘴脸,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能拿她怎么样?陈澈觉得脑子一热,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咬着牙,刚准备动手,却看到她耸了下肩膀,很微小的动作,因为防备,她的锁骨变得更加明显,深深的凹下去,就像是一只应激的猫拼命的供起来背部。
倒也不是表面上这么胆子大,陈澈心里唾弃,看到了她脖颈下一根细细的黑线,缠绕在她纤长细腻的脖子上,不细看的话就像是一小撮发丝,蔓延向颈后。
栗舒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等待着陈澈动手,他这种暴躁狂,说不定真的会打女生。
但是下一秒,肩膀上的桎梏松懈下来,她心里一喜
下一秒,脖子传来冰凉的触感,细细的黑色绳被他拽了出来漏出了那块洁白无瑕的平安玉。
对面的人力气很大,几乎是抱着把她勒死的想法,栗舒没有防备,整个上半身被往前带,速度快到以至于她还没来及反应,就听了绳子断裂的声音,随后呆在了原地。
陈澈本来只想着羞辱她一下,没想到绳子这么不经拉,一个吊坠从她衣领处滑出,带着些温度。
他举到眼前,发现是一个玉石,成色不错,估计她从头到脚也就这块小东西值点钱。
栗舒反应过来之后,伸手去抢、被陈澈晃了一下,然后收走,他看到她的紧盯着玉石的眼睛,突然眼睛一眯,懒洋洋道:“干嘛啊这是?”
“还给我。”栗舒整个人变得紧绷起来,陈澈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恶趣味发作,把吊坠在她眼前晃了晃,“就算不还给你,你也能拿我怎么样?”
栗舒是真的气急,她伸手抓住陈澈的手腕下了死力气,她越是这样倔,陈澈就越是要跟她对着干,被她拉扯的一些不耐烦,干脆把她往后一推,看着她歪倒在沙发上。
因为倒下去的的动作幅度太大,栗舒整个衣服向前
漏出一整片蝴蝶骨,光滑细腻,脆弱的好像拿手一折就要断掉。
陈澈看了几眼,收回视线,心里不爽更浓,干脆把吊坠一扔,投进了几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栗舒咬着牙瞪他,恶狠狠地说了句,“神经病。”没再跟他纠缠,跑到垃圾桶那里,找自己的吊坠。
看到她不顾一切的去扒垃圾桶,陈澈有一瞬间的怔愣,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值得她这么
看着她找到之后,头也不回的跑上楼,陈澈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醉意连带着困意彻底消失不见。
他回到自己房间里,放空了一会,慢慢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沙发上,从公寓走到摩托车旁边时,隐约记得李坤追上来,那时他意识有瞬间的模糊,再次清醒时,是出租车司机喊他下车,到了老宅门口。
然后就是坐在沙发上醒酒,碰巧遇到栗舒下来接水,他眼神暗了暗,倒杯水怎么了?吃得住的穿的哪样不是陈家给的,跟下人有什么区别,使唤一下都不行,还敢在这拿乔,他扒拉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
陈澈径直走向浴室,洗完出来坐在床上,边擦头发,边打开手机放歌,音乐声响起,他脑子过电影一样重复起刚才的画面,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
酒库里弯弯绕绕,他走到右手边的一间酒室,布局没变,依旧是成排的木柜、摆放整齐的红酒,只是中间架子上多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玉,静静地放在那,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润泽
整个佛像没有一丝瑕疵,就连手里的玉净瓶和竹叶也雕刻的栩栩如生。
陈澈想起来这是前段时间陈以南去香港出差的时候,捎回来的宝贝,听说是经过大师指点开过光,他的手抚摸上那片瓶身,冰凉细腻,触感很熟悉,跟他今天摸到的栗舒那块玉,无论是色泽还是品相都如出一辙。
不过比那块温润的玉更滑腻的似乎另有其物,他失神的功夫,想起那片蝴蝶骨,带这些体温,就跟完全不一样,他暗骂了了句,脚步匆匆的离开。
栗舒一直回到房间的时候才松懈下来,一口气跑到卫生间,张开手里紧紧被攥着的玉,好在上面只是沾了些灰尘,没有破损,急忙拿去冲洗干净,然后平铺到纸巾上,擦干水分。
绳子被虽然被拽断,但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就偏长,所以现在重新打了结,带上反而正好。
她想起刚才陈澈,只恨自己还是不够心狠,应该倒一杯热水烫死这个混蛋。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算是彻底跟他结下梁子了,在这里生活只会是更加艰难,但是现在夏姐那边的房子还没有到期,如果自己搬出去…
她的手摸上那个吊坠,因为被水洗过现在,冰冰凉凉的,失去了往日的温度,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见到陈大哥的机会就彻底没有了。
栗舒努力地摆脱掉那股失落感,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是后妈的女儿,再或者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只是见了面打个招呼的关系,他不会在意一个借住在家里还没有成年的小孩。
栗舒丧气的把自己摔在床上,脸埋在软软的被子里,其实她平常上学和兼职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念陈大哥。
只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