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期左手横在右手之下做支撑,右手食指一个个点过去:“一,二,三。”
足尖一点,身体一转,问身后三人:“走哪边?”
“这我哪知道?”酒蒙子晃了晃他的宝贝葫芦,苦着脸:“小疯子啊,我这酒可不多了,再找不到路你到时候要背着我走咯。”
郑九姝闻言好奇的凑近瞅葫芦:“为什么没有酒就要人背着走?酒鬼前辈,你这天天酒不离手,难不成是必须要喝啊?”
她可早就好奇死了,认识这两位神秘的高手以来,一个连名字都不告诉他们,一个天天喝酒喝酒还是喝酒,正常人要这么喝早醉死千八百次了。
“嘿,你个小丫头,问这做啥?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酒蒙子用葫芦怼了怼差点贴上他葫芦的郑九姝额头,半带玩笑半认真地问。
郑九姝蹦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爹会打死我的!我喜欢机关术,才不要学你这喝酒的本事。”
“哎嘿!小丫头你不识货啊!老酒鬼我这功法可是……”
“打住!先找到路,你要收徒出去随便你们怎么收,不然你酒没了就自己爬出去吧。”圭期叹口气,他到底带了三个什么帮手啊?
成功让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被小看的酒蒙子住了口,付黎举了举手:“那个,要是需要,我可以背前辈走的。”
“你还是背好你的宝贝箱子吧,前面还能通过守卫分辨路线,谁知道到后面开始有分叉路反而没了守卫,这王义诚到底怎么想的?把人都留在洞口附近,后面反而不守了。”
酒蒙子走过去,每个通道口瞅一瞅,摇摇头:“基本一样,根本分不出差别啊。”
要是一条条试过去,得浪费不少时间,但是又好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圭期无奈:“那就只能兵分三路,一炷香之后回到这里集合,记得做好记号。”
“那我去这边。”
“我和师兄去这边吧。”
几人正要行动,突如其来的轰隆声由远及近,伴随不太强烈的震动感。
“怎么了?”
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因为距离够远,传到这里已经小了很多,按照这个动静推算,怕不是塌了一段矿洞?!
圭期冷笑:“我说那两个怎么不追进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他们把洞口炸塌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出去啊?!”郑九姝惊呼。
付黎当即就要往回走:“我回去看看情况。”
“回来!”圭期唤住他:“不用去了,洞口指定是挖不开了,倒是这边……”他站在几个通道的交汇处,闭目。
把内力汇聚到耳门、听宫、听会三穴,侧耳倾听。某一条通道内,细微的流水声传入耳廓。
脸颊旁一缕黑发轻柔的在皮肤上小幅度的擦过又落回原处,有风,圭期抬眸,望向左手边第一条通道深处,抬手指过去:“这边,有风,有流水。”
“嗯?”酒蒙子也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你莫不是失心疯,这矿洞底下哪来的风和流水?”
良久,他皱眉,回头看向来处:“风和流水我没听出来,后面的麻烦倒是来了。”
来时通道目之所及的拐角处冒出一个人来,远远地招手喊:“几位请留步!”
随着这人往这边走,他身后跟出来更多的人,很眼熟,正是刚刚才分别的那群衙门的人。
严捕头走到四人近前,苦笑抱拳:“在下严无,忝为繁华城衙门捕头,这些兄弟都是各个县镇抽调来帮忙的捕快。”
刚见之时,对方明显不想深交的态度让他很乖觉的连自我介绍都省了,眼下必须要同行,那自报家门就很有必要了。
圭期:“你们要跟着我们?”
严无无奈解释:“想必方才的动静几位也能听到,上面的洞口不知被谁炸塌了将近十丈,哪怕有工具我们都可能挖不出去,故而只能另寻出路。”
已经塌过一次的矿洞,土质松散,上面也不知有多厚的土层,贸然往外挖,很可能造成二次坍塌。
“跟着便跟着吧,这也不是我们的地方,不过若是你们胆敢有异心,别怪我们不客气。”丑话说前头,免得后面掰扯。
“理当如此,我们只求一条活路,必不敢造次!”严无郑重承诺。
“走吧。”圭期开口,酒蒙子一马当先往他刚才说的通道里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里面走,好在坍塌没有殃及深处,也可能是这座山体本身的结构够牢固。总之除了有些地方落下了些许泥土砂石,还是能安全通过的。
这次圭期干脆一直用自己的方法找路,之前要用那种法子探路是要找碧枢山庄剩下的人或者说骷髅教的人的行踪。
眼下主要目的在找出路,他的法子更管用。
穿过好几个岔路口,走了近半个时辰,水声渐渐大了起来,其他人也能清楚的听到,洞壁开始变得潮湿,出现了苔藓类植物附着其上。
越往里走越潮湿,洞顶凝聚的水滴时不时滴在人身上,众人知道快到目的地了,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这里面没了火把,照明用的是众人从之前的通道里拿的火把,前方朦胧的照出一片黑暗,酒蒙子往前疾跑数步,陡然轻喝一声:“都站住!”
他自己说完也站定在前方不再往前走,严无抬手阻止了同伴,付黎和郑九姝也听话的站在原地等待,圭期缓步上前:“怎么了?”
“小心,此处是悬崖。”
嗯?矿洞深处,山体内部,地底不知深几许的地方,有悬崖?
圭期凑近,果然,出了这个洞口,前方一片黑暗里根本没有路,把火把往前照能隐约看到对面因潮湿而反光的峭壁。大概离他们四五丈远。
“你看下面。”
圭期低头,一片莹莹绿光落入眼底,如一条莹绿的丝带在崖底飘动。
仔细看,能瞧见隐约的流水波动,那条长长的看不见头也瞧不见尾的丝带是一条地下暗河,河底密密麻麻全是这种莹莹绿光,不知何物。
因着离他们所立之处着实有些距离,故而须得低头才能瞧见。
“这……”圭期震惊难言。
酒蒙子:“从一炷香前我们所走的坑道就不是人工挖出来的了,估计是那些挖矿的不小心挖通了这边的天然洞穴。你可知,下面是什么?”
他除了酒能如数家珍,其他的东西所知不多,故而有此一问。
圭期深吸口气:“若我没弄错的话,这大概是暗星辰。生长于水质极好的地下暗河内,散发荧光,喜群居……”
“等会儿?喜群居?这玩意是活的?!”酒蒙子扣了扣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圭期叹气:“对,一种……剧毒的虫类。着
酒蒙子怪叫:“啥?!虫?还剧毒?!”除了泡酒的虫,所有的虫他都不喜欢!软趴趴一捏一手汁的,长者甲壳味道难以形容的,他都不喜欢!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众人,后面停住的人学着圭期之前的样子缓慢前行,洞口就那么大,圭期和酒蒙子干脆侧身让开,让后面的人能一一看清楚外面的场景。
等到所有人都看过后,圭期拍了拍手,所有人看向他。
“第一个好消息,暗星辰所在暗河必然是流动的,循着河道我们很可能找到出路。第二个好消息,暗星辰不吃肉。”
大家笑容还未扬起,圭期短暂停顿后继续:“坏消息,河水充盈,前段时日苏南还下过几天雨,河道出口不知多长,你们能不能活着游出去我也不知道。”
这点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倒是不意外,但圭期的下一句就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最坏的消息,暗星辰对外来的一切活物和动静都非常排斥,一旦动静大了惊扰到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到时候……”
圭期一字一顿道:“绝、无、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