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漆，残云缠绕着轮月，星星被隐入幕布之中，不见光亮。

屋落己数熄下，一阖未被完全掩上的玻璃窗透出一点点暖黄的灯光。

一形纤弱的身骸被抱在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眉间蹙着泪，睫羽不安的颤动，见怜可楚。

背后环着的那道修长身影，刀削般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枕在怀中人的发丝间，香甜沉梦。

唐瓷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满身的疼痛，身下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疼得她浑浊的神经开始回忆起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她心底一片悲凉，身如坠入万丈深渊，寒气袭皮；喉咙里像塞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不得上下，堵得她额头发酸，浑身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陆安正沉沉地梦睡，突然感觉一丝惶忧，她感觉心里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逐渐离去，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梦睡间，有一颗滚烫的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转瞬即逝，蜿蜒出一道长长的泪痕，干涸结痂。

她惊醒，怀中的怜人早已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伏在她的手臂上，肩膀止不住地抽动。

她慌了，立刻动身欲起，手心一抓，腥腻潮湿，一片冰凉。

陆安动作轻柔地抓在唐瓷颤抖的肩头，哑着嗓开口：“唐瓷，你怎么了？”

唐瓷仿佛被什么很恶心的东西碰到了一般，狠狠地甩开，翻身踉跄落地，“滚开——你别动我！”

大幅度动作牵扯出腿间撕扯的疼痛让她连站都站不稳几乎跪趴在地上。

陆安见状翻被欲扶。

“你滚！别过来——你滚！！！”咆哮吼道，嘶哑的喉咙不堪重负，唐瓷抵在墙上呕心吐肺地咳。

陆安速步飞到唐瓷身边，小心地扶住，眼神担忧地询问：“唐瓷，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唐瓷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憎恶，“别动我，你滚啊——陆安——你给我滚出去！！！”

再也支撑不住，唐瓷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慢慢滑下，眼神涣散，单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语气冰冷绝望：“陆安，你真令我恶心。”

陆安瞬间置身于数九冰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得凝结了。唐瓷的话像一把淬寒的利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心，划开汩汩的鲜血，把她重新抛回那个阴黑冷暗的地牢。

陆安缓缓垂落了手，喉间仿佛塞了一整颗酸涩的柠檬，梗得她心疼。

她很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发，可唐瓷扭过头闭着眼睛流着泪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陆安垂着手，背身离开了房间。

门锁咔哒落下的一瞬间，陆安的眼眶红了。

她第一次这么真诚地感觉到她，第一次感觉到离她这么近，贴近她，感受她，可以拥抱可以占有她。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了满足的幸福感，即使她在哭，她在推搡她，她在声嘶着说她令她恶心。

陆安哭了，心好像碎了一地。

她第一次有了心疼的感觉，看见唐瓷的眼泪，心脏仿佛被扔进刀片里绞动，血淋淋。

陆安心疼的想。

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唐瓷的第一次，缎白的布单滴落深色的液渍，有血有肉，可唐瓷不知，今晚也是她的第一次。她坚守这么多年，一个人困难抵挡所有攻击和施逼，为她一直保留的，守身多年，数十年坚定不移的挚爱。

陆安独坐在天台，指间烟雾缭绕，薄白的烟气绻着蜿散进夜空。如水的月色凉薄地撒在地上，

寡情地照着每一个孤独的人，更泻一地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