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旷野视线下移盯着地上的季胜德看，他的变化很大躯体瘦弱皮肤黝黑，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季胜德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想去打季旷野，却被季旷野一把抓住，她的双眼带着明晃晃的恨意看着季胜德。

“怎么还想打我吗？还想把我打的满脸是血吗？可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甚至长的比你强壮比你高，力气还比你大。”季旷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季胜德被她的举动吓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懦弱可欺的季换弟了。她现在是季旷野变强大的季旷野，以前的懦弱季换弟已经被她亲自给剥掉了。

季胜德动了动嘴，“你你个不孝女！”季胜德抬起右边的手给了季旷野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丝毫没有力气，甚至都要他跳起来才能打到。

季旷野笑了这个笑带着蔑视，眼前的季胜德不再是那个强大能支配她身体的人了。

“这还是你打我最轻的一次，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打完了吧，可以走了吧。”季旷野发狠的盯着季胜德。

季胜德害怕往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在法律上，我还是你爸你必须给我养老，我不走你不给我养老我就赖在这里。”

“你要不要脸啊！小时候你就不管季宝，现在还有脸来找她养老。”方南风怒气直冲脑门，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是不要脸，但季换弟你的身上留着我的血，就应该给我养老。”季胜德呲牙咧嘴，黝黑的脸面目狰狞看着渗人的很，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非要缠上你。

季旷野感觉到身体在抖，她对季胜德还是有恐惧的，那种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手抖的不成样子双腿像是灌了铅水。突然她很想笑，她不明白季胜德是怎么找到她的，现在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要被缠上了。

“你……”话还没说出口一只带有凉意的手握住了她发抖的手，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季旷野一转头看到了纪云。

她的脸庞很憔悴没有化妆，双眼下方还有很浓重的黑眼圈，季旷野瞳孔放大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出来。

纪云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对上季胜德的视线，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刚才她到的时候听见了一点，知道眼前闹事的是季旷野的那个垃圾爸。

“哼！”纪云嘲讽的笑出了声，“你有手有脚的，不去干活还让你女儿给你养老你配吗？”

纪云的气场很强大虽然她真的很疲惫，她不否认小时候的季旷野有一小部分，是被季胜德养着的。可后来十年多的时光，养季旷野的人是她，她都没有资格让季旷野给她养老季胜德那来的大脸。

季胜德一副无赖样，“我怎么不配，她是我生的就该给我养老。”

纪云又笑了，“你说的确实没错，可我记得你有个儿子来着，他去那里怎么不让他给你养老啊？”

季胜耀在初中的时候跟人打架进了少管所，季胜德跟齐婉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有把人给弄出来。等季胜耀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天天在大街上跟人混，季胜德管不了季胜耀齐婉更管不了。

每次季胜耀回家就是要钱，给不出钱就打人，齐婉受不了打就跑了。某一天下午季胜耀把季胜德打了个半死，拿着几百块钱走了。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再次有季胜耀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警察说是被淹死的，季胜德见儿子死了自己又是那副样子，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季旷野。

季胜德被纪云戳到痛处整个人炸了起来，抄起旁边的桌子上的玻璃被就朝着季旷野砸去。纪云眼疾手快拉着季旷野躲开，可季旷野的额头还是被砸到了。

纪云见自己的人被打了，想也没有想一手抄起旁边的板凳往季胜德的身上砸，季胜德的身板根本不撑打被砸了几下哀嚎的叫着。

“救命！杀人了！别……别砸了……求求你别砸……”

纪云根本听不见季胜德说的话，她就是气，她气为什么把季旷野生下来不好好养她，让她受那么多苦。现在好了季旷野吃了遍天的苦，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这种垃圾居然大言不惭的让她给她养老，季旷野在他身边福没享过苦到吃了个遍，这件事纪云觉得不公平。

在季胜德差点被砸的时候季旷野抱住了纪云，“好了，不要砸了再砸他就死了。”

纪云回过神手里的凳子都被砸变形了，“砸死他才好那。”

李敏华叫来了救护车把季胜德接走，季旷野额头受伤了，被方南风拉着处理。纪云一个人靠在二楼的门框上抽烟，她的手上衣服还有砸季胜德时，被溅起来的血。

李敏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你就是在十一年前资助季宝的人吧。”

纪云食指跟中指夹着烟，她抽的是南京雨花石她现在心里燥的很，这个烟太柔和了不得劲。

“季宝？”

李敏华盯着纪云手里的烟，“季宝就是季旷野。”

“哦。”纪云又抽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白烟。

“她喜欢的人是你吧？看刚才那个样子，你也喜欢季宝吧。季宝她找了很久才找……”

纪云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人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敏华也不打算绕弯子了，“我是季宝的朋友，她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过的很苦，我希望你……”

纪云上下睨着李敏华，“这些不用你去教我，也不用你去说。”纪云真的被点燃了，她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雪崩之后收敛的许多不代表没有。

刚才季旷野的那个样子她不是没有看到，小孩明明都那么害怕了，却依然强撑着。纪云站在旁边看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疼，现在都还疼抽烟都不能缓解。

李敏华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嗯，希望你好好对她，她一个人走了太久了。当然也感谢你的存在，不然她可能走不到这。”

纪云吐出一口烟意识到不对劲，问：“你什么意思？”

李敏华抿嘴，“她上初二的时候，被他爸联合半里的同学诬陷她偷钱，然后逼着她嫁人。然后我们跟老师经过不懈努力洗脱了她的嫌疑，季宝他爸却恼羞成怒把季宝打的满脸是血。”

纪云夹着烟的手指一抖，烟屑落到地上，“你说什么？初二她多大？”

“14。”李敏华回答。

纪云抖着都往嘴里从烟，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用力的吸了一口，艰难的吐出白烟。

“14嫁人。”纪云笑了起来，她随意的勾起嘴角，眼神确实冰冷的。

“帮我扔进垃圾桶里，谢谢。”纪云把抽完的烟嘴递给李敏华，李敏华接过烟嘴，纪云的指尖凉的惊人。

方南风给季旷野的额头涂上药，身后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纪云一脸阴沉的看向方南风阴冷的说：“请你出去。”

方南风被颐指气使明显有点不满，季旷野却拍着她的手安慰，“你出去吧，我要跟她聊一聊。”

方南风走后整个房间就剩下季旷野跟纪云，纪云依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季旷野意识到她很不对劲。

“纪云你……”

话还没说完纪云快步走到季旷野面前，双眼猩红眼角流出泪，嘴唇颤抖着，“我并不崇尚暴力解决问题，但有些问题必须用暴力解决我才能安息。我从出生就拥有这样的特权，只是我认为我不应该滥用，更不应该让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所以一直没有用过。季旷野我好恨，也好疼，我好恨我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去看看你。那个时候只要我想做就没有人能拦的住我，我为什么不去看看你，为什么？”

纪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看看季旷野，哪怕相隔千里她也能去，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怕对什么都好奇。可为什么遇见季旷野以后就抑制住了好奇，如果她去了那么今天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她可能会把那个时候的季旷野一直待在身边养着，什么事都有她护着她，不用一个人走那么久。

或许这是纪云后半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压抑不住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外放，纪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去见季旷野，为什么要写那封奇怪的信，让季旷野认为她对她的好只是施舍。

纪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很响震的季旷野心脏疼。

季旷野摸着纪云红肿起来的脸颊，“你干什么，疼。”

“冷静下来纪云不要这样，好不好。”季旷野的声音抽泣。

纪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自己一巴掌，只是觉得好后悔，“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刺穿了季旷野，她紧紧抱住纪云，两个人都想把对方溶入自己的骨血，血脉神经相交在一起。

“纪云我没有家。”季旷野的声音沙哑。

纪云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季旷野的脖颈，“走吧，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