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条的事，是我找人撤的。哎，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是开咖啡店的啊？酒你会调吗，去给我调一杯。”纪云问身后的季旷野。

她的双眼里含着水盈盈的光，季旷野知道纪云这是喝醉了。

季旷野上前去，“我不会调酒，只会做咖啡，现在太晚了喝了咖啡会睡不着。”

纪云笑了笑的特别好看，白烟从她的嘴角里涌出来，“咖啡啊，我最讨厌喝那玩意了。没有茶好喝。”

季旷野在发现纪云醉了之后，双眼里的东西开始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她很无所谓的靠近纪云，手臂随意的搭在栏杆上，她要比纪云高上四厘米左右。

“嗯，我知道。那烟好抽吗？”季旷野问。

纪云愣住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递给季旷野，“你试试。”

季旷野看了一会纪云，用食指跟中指夹着的那被她抽过的半根烟，迟迟没有接过，纪云的手一直举着累了往垂下。

“小孩，还想抽烟。”这句话带着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季旷野并不反感，虽然纪云只比她大五岁算不上长辈。

三月的风吹起季旷野的发梢，她把后面长长的头发都扎了起来，只留了前额的头发。

她仰头望着天空，天上的星星很亮，虽然在大城市里能看到星星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可是季旷野今晚有着格外的幸运。

这是纪云第一次主动找她，这顿饭局很不合时宜，很突兀让人找不到它出现的理由。

“纪云你觉得喜欢一个人需要表白吗？”季旷野的声音沙哑。

纪云手里夹着烟燃烧的那头飘着弯弯曲曲的败絮，“嗯，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但是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表白好了，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纪云扭头去看季旷野，季旷野这次没有躲，脸颊明目张胆的红给纪云看。

纪云眉间皱起快速移开视线，她垂着头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在狠狠的吐出来。

季旷野就保持一个动作看她，三月的风不太给力季旷野还是感觉到了热。

“你说的对，喜欢就要去表白，可是我有点不敢苟同。在我心里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方方面面为她去考虑以她为中心，而不是去给她造成不必要的烦恼。你知道吗？我看见许多人在表白的时候，都弄的很大张旗鼓，我不喜欢这样。这会让对方感到很尴尬，甚至有点道德绑架的嫌疑，这样太自私了。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喜欢。其实很多人一见钟情的原因就是来源于□□。这是人类的本性，对美丽的东西产生占有欲□□。”

“哈哈哈。”纪云笑了起来，“那你是说，那些人类的本能显得很肤浅咯？”

季旷野摇摇头，“不是，喜欢说白了就是图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其实都一样。”

纪云觉得季旷野的话说的很莫名其妙，还话里有话她又猜不出来，她的大脑早就被酒精给腐蚀掉了。

纪云想把最后一口烟抽完就进去外面太冷了，她终究是不能适应，可手上夹着的烟烟嘴还没碰到嘴唇，就被夺了过去。

季旷野学着纪云的样子抽了一口，被呛的直咳嗽，一阵风又吹过纪云身上的木质香绕着季旷野的鼻尖。

“小孩子就不要抽烟了，喜欢就是一件很自私的事。人大多数只为己，毕竟就只活这一世而已。”纪云走进去。

季旷野手上夹着只剩烟嘴的眼，她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左手臂搭着围栏，右手垂下夹着烟，她望着纪云离开的背影。

无声的念：“喜欢很自私，人生苦短不妨一试。”

最后季旷野是打车回到出租屋的，信书只把纪云带走了。进去之后的纪云又喝了不少酒，季旷野能感觉到今晚的纪云很不对劲。

接下来的季旷野去出了趟差，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月了。纪云的新书要开始发售了，明城打算给纪云举办一个签售会，算算上一次举办签售会还是五六年前。

这个消息一经发出纪云的读者粉丝都震惊了，微博也冲上了热搜，纪云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就自带热度。

季旷野翻了翻微博全是在讨论纪云新书的事，有许多评论都在说，纪云的新书有了之前的味道。

不在像前几本那样死气沉沉的，有很多读者说应该是她已经走出阴影了。

“呜呜边是不是要回来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乌木这个名字不好听，没有边有意境。”

“新书看完了，有以前边的风格，张扬肆意。”

“林鱿鱼真该死，你还我的边！！！”

“原创始终至上！”

季旷野翻了翻关掉手机，签售这事纪云原本是不同意的，甚至连信书都拒绝的。不知道怎么后来纪云就答应了，或许纪云也想重新开始吧。

签售会那天特别的热闹，一开始不打算控制人数的，明城那边弄了一个投票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人过于多，最后弄了个人数限制。

这次来签售的都是一些老读者，来的人不多就一百多个。

纪云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紧张的，后来慢慢就放松的下来，季旷野一直在旁边跟着她，那天晚上的事季旷野不知道纪云记得多少，她也没有心思去问。

那晚的话说的很隐晦却也直白，仔细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只是季旷野摸不清纪云喝酒断不断片。

签售会忙活到下午晚上又开了庆功会，季旷野因为有领导在喝的多了点，纪云只好让信书把她带了回来。至于为什么不把季旷野送回家，那是因为季旷野喝醉了之后，一直拉着纪云的胳膊不松开，带回来也是没有办法。

信书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个人都黏到一起了，她调笑的说：“以前你有多嫌弃小季，现在你就有多喜欢小季。”

纪云面无表情的去推扒拉在她身上的季旷野，“开你的车。”

到了家一开门一瘸就迎了上来，纪云害怕季旷野身上的酒味冲着它，挥着手把一瘸赶走。

季旷野喝醉了也不耍酒疯，就跟条八爪鱼一样牢牢抱住纪云。

纪云把季旷野拉到沙发旁边拍拍她，“松开。”

季旷野跟没听见一样往纪云身上蹭了蹭，喃喃说：“好香啊。”

季旷野说的什么纪云没有听清楚，她只是觉得被季旷野抱着很热，想扒拉开又扒拉不开。

“松手季旷野！”纪云的语气很严厉。

季旷野顿住一会松开她，可怜巴巴的说：“你不要生气我松开你。”

纪云无奈她一个人去洗漱，季旷野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发呆，一瘸嗅着鼻子围着她打转。信书洗完澡出来，看着季旷野上前去，“你怎么站这，纪云那？”

季旷野红着脸摇头，“不知道。”

信书拉着季旷野坐下，“小季你现在还清醒吗？自己一个人能洗澡吧。”

季旷野像是思考点了点头，信书找出新的睡衣给她让她去洗澡，纪云家除了大就是大。在北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纪云住的地方跟外面的车水马龙不像是一个世界。

这里很安静夏天甚至能听到蝉叫声，周围的绿化隔音都是最好的。

季旷野洗完澡出来后，信书看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拉着她坐到一边插上吹风机正准备给她吹头发，这个时候纪云走了出来。

“给我吧，我给她吹。”

信书一脸诧异的看向纪云，“你吹？你能吹好吗，你自己的头发都还没干。”

纪云那长长的头发被她用毛巾包在头上，纪云不屑一把夺过信书手中的吹风机，“不就吹个头发嘛，能有多难。”

信书一脸不信任的把手里的吹风机交给纪云，她站在一旁看着，生怕纪云把季旷野的头发给糟蹋了。

幸好最后纪云的吹的还是不错的，等吹完头发纪云拉着季旷野走向客房，信书看着两人嘴里咂摸出点味来。

“你睡这，这是客房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新的。”纪云让季旷野坐到床上。今天喝醉了的季旷野格外的乖，一句话也不说跟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弄。

纪云安置好季旷野想要走，却被季旷野拉住，“妈妈。”季旷野小声的喊。

纪云睁大眼睛，“季旷野你好好看看，我不是你妈。”

季旷野张开手臂把纪云抱在怀里，“妈妈，别走。”

纪云想推开她却又不忍心，她感受到季旷野身上浓浓的悲伤，这种悲伤冲击着她的全身。

纪云被季旷野抱在怀里，她伸手摩挲着季旷野的背，“乖，夜深了要睡觉你躺下好不好。”

季旷野松开纪云低头看着她，一双亮亮的眼睛泛着水光，纪云被看的心疼了，抬手把季旷野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小孩，你怎么哭了。你妈妈……”纪云想起了在季旷野初三时，差不多五月份的时候季旷野给她写过一封信。

信上写道：

我想我妈妈了，然后昨晚是星期六不用上课，我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妈妈就在那堆星星里面，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上次的小考成绩很好数学得了满分，数学老师奖励了我一个笔袋。那个笔袋上有星星的图案，我想拿给我妈妈看，可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我爸有没有给她立墓碑或者可能都没有埋在土里吧。姐姐，我找不到我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