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嗤笑一声才逐渐正经。

“被抓回来的两个人有什么进展吗？”

盆子里的玉米面撒完了，裴玄去墙角的水龙头旁边洗手嘴上还在回答他的问题。

“我今早刚回来的时候就被虞子安拉去审问。”

谢钰看着他洗完手又拿毛巾擦了擦，“他俩只是个中间人，具体怎么回事他们不知道。”

谢钰皱眉：“什么都不知道？”

裴玄放下毛巾坐下，“差不多，他们说是有人给出钱办事那人是谁不知道也看不清脸，只知道叫三娘。”

三娘？

裴玄说：“而且他们交易的地点也不是固定的，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谢钰犯了愁，这一路走过来磕磕绊绊的一直不顺利。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却一转头发现是条死胡同，他叹了口气靠在柱子上想着新的纰漏。

裴玄安慰他：“神仙也不是万能的，慢慢来吧。”

谢钰却想说他不知道缓急轻重，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条生命命丧黄泉他也着实着急。

裴玄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着急没用或许下一秒突破口就来了。”

谢钰倒是被他逗笑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裴玄拿起桌上的一块豆沙糕送进嘴里，突然转移话题：“你不回去趟吗？”

谢钰摇了摇头，“最近是不行了，跟我哥吵架了。”

谢钰一说出口裴玄就猜到了他们吵架的原因，笑着摇了摇头。

谢钰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就没去理他，只是看着天空陷入沉思。

梁香茹宁愿牺牲自己去为他们两个争取逃跑的机会，也就说明他们手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的，这倒是让他想到了那个娃娃。

之前的猜想是起死回生术现在谢钰猜想的方面依然是这，梁香茹看上去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定会有孩子吧。

而他看到那娃娃的时候第一想法也是小女孩的玩具。

娃娃虽然样貌丑陋，但仔细一会想就能看出来应该是被人裁剪又重新缝合的。娃娃是洋娃娃的形象却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和猴子的尾巴，谢钰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他之前有段时间去过当地的道家了解过一些东西，那回魂术便与着有些相似。他有个猜想或许是梁香茹的孩子或者身边有重要的人出了意外，才会想方设法的去求这起死回生术。谢钰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有可能的，但他最新的发现不是这。

而是当时在巷子里找到的寻人启事，他从看到杜羡之这个人开始心中的怀疑的感觉就越来越强。如果谢钰只是看他单纯的觉得眼熟就算了，可他有慧根或许这些依然不能够说明什么，可他的寻人启事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那个巷子里。

谢钰当时勘察过周围再没有找到第二张杜羡之的寻人启事，如果真的是想找人不能一个地区只贴一张吧未免有点奇怪，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或者说这是一盘棋，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有人会一步步诱导他们去揭开真相。可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不管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诱导他们只要能查出真相还那群受害者一个公道就好。

“那两人还在地牢吗？”

谢钰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裴玄点了点头。

谢钰不打算叫宋子尧一起了独自问裴玄要来玉牌往地牢走，一下石阶就看见牢笼里的两名壮汉。上界没有什么残忍的刑法，像他们两个所犯的错最多是被罚去做苦力。

谢钰从墙角搬来一个凳子坐到牢笼外面。

地牢这个地方只是听着有点瘆人但还是很人性化的，关押的地方是可以供人基本生活的。谢钰看着里面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靠在墙上抽烟直接进入主题。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张寻人启事放到他们面前，问他们:“认识吗？”

躺在床上的胖子没有任何反应，靠在墙边抽烟的瘦子只是轻扫了一眼。他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是怎么看待他们这群有修为的“神”的，但干看刚刚的反应很显然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或许不清楚梁香茹和三娘是什么人，但应该是见过法术的再加上裴玄应该也告诉他们了，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害所以才会这么淡定。

谢钰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如果觉得你们所要承受后果很轻的话，那就是你们的错了。”

“你们干的是害人的勾当，是要遭天谴的。”

谢钰翘起一条腿看着他们神情漠然，语气也十分的冷淡平静让人不得不信。

靠在墙边抽烟的瘦子不着痕迹的与床上躺着的胖子递了眼神，胖子没有出声谢钰坐在那也看不到他的脸，但墙边的瘦子突然掐掉烟直面看他。

“他我有点印象但告诉你之前，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谢钰看着有所进展的余地点了点头。

“你们是神仙吗？”

谢钰想了一会回答他：“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神仙是什么，如果只是单纯会些仙术那我不是，如果是能满足你们的愿望的我也不是。”他把翘起二郎腿的腿放下等待对面的回复。

谢钰与那瘦子的视线对上。

“你不是我想找的人。”

“你在找人？”

瘦子突然低下头回答他不是，“照片上的人我认识，南平西巷那片老城区深处有个村子，叫新晋村。”

谢钰静静听着他说话，一直躺在床上的胖子也在这个时候坐了起来。

“我们在那见过三娘跟杜羡之，那个村子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她们俩是好人。”

谢钰听出他话里有点古怪，但地牢的门口处突然透进一束光，与地牢昏暗的环境有了鲜明的对比。谢钰下意识的去看，等看到来人是宋子尧后又转过头。

“他们为什么是好人？”

胖子开口说话了：“他们帮助了很多人，或许在你们眼里是坏事。”

“他们干了什么？”

两个人不再说话很显然是不想对这个问题做回答，谢钰也不逼他们只是找到了突破口就是好的。同时他也听到了宋子尧的脚步声停留在了他的身边，谢钰没有特意去看他，只是在余光中隐隐约约看见他好像拿了件斗篷。

谢钰逼迫自己把心思转移到事情身上，揉了揉发痒的指骨。

“你们知不知道梁香茹跟那个三娘有什么交易，比如让死人复活。”

胖子不再说话，谢钰又去看靠在墙角的瘦子。那个瘦子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故意躲开了，谢钰揉指骨的力度也增加了。

他们很显然是知道的，但只是不想说或许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是见不得人的，但又不想出卖那个所谓的三娘，谢钰从鼻息叹了口气他能从他们口里知道这些已经够了，继续跟他们因为这个问题耗下去不值得。

“如果你们找的人是像三娘跟杜羡之那样的神仙的话，这里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收起寻人启示转身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边的宋子尧，说了句走了就打算绕开他往出走。

地牢这里没有阳光是建在地下的一个地窖，环境黑暗温度还比外面低，别人可能觉得不会又太大的差异可一直对寒冷特别敏感的谢钰来说多待一会都是折磨。

“谢钰。”

宋子尧在后面突然叫住他，谢钰十分不开心的停下脚本转身问他干什么。却万万没想到宋子尧从刚刚进来一直拿在手里的斗篷披在了谢钰身上，起初谢钰还好奇他那个斗篷当装饰干什么，现在却直接被他披在自己身上。

谢钰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一会，“给我披这个干什么？”

“不冷吗？”

宋子尧很是贴心的给他系好，淡蓝色的斗篷背面是金线缝制的一只仙鹤，与他身上那件单调的白衣有了搭配，暖和的同时也好看了。

谢钰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步，谢钰是蓝若溪年轻时带回来的孩子，腊月天里大雪纷飞冷的很。他一个六岁就孤苦伶仃没人要的孩子蹲在屋檐下，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裳浑身冻的通红，蓝若溪下界就看到小可怜在那受冻，实在是不忍心将人带了回来。

谢钰在外面冻着了，身子不太好，调理了好些年才见好。

但即便是蓝若溪有时候都未必知道他是否冷了，所以他对宋子尧的行为是有点震惊的。

“刚刚问虞子安拿的应该是新的。”

谢钰把发痛的胳膊缩进斗篷里，抿了抿唇跟他说谢谢。

宋子尧却暗了暗眼神。

谢钰好像发现他眼神细微的变化，咬唇想了一会才说。

“这种事情太细致了，要换作裴玄他们的话我也会说谢谢的。”谢钰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的表情，比刚刚好点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所以你不用纠结我一直跟你说谢谢，不是在客气是真的感谢。”

说着他为了让宋子尧觉得更像一点嘴角都肉眼可见的上扬了，但他是真的有点开心，因为这确实是比较细微的事情。

他刚刚说的也不假不管换做谁那么对自己都会很感激，毕竟他就是因为自己的小习惯被别人在意而会感到开心的人。

宋子尧第一次见他这么笑看的入了神，“谢钰，没人说你真的很像孩子吗？”

“啊？”两人走在出地牢的路上，谢钰暂时放下了对冰块的成见。

“有啊，我师尊。”

宋子尧点了点头。

谢钰却主动提起话题，“不奇怪我是年纪最小的，你觉得我像也挺孩子合理。”

谢钰有时候不止行为幼稚心思幼稚年龄也幼稚，就连裴玄和虞子安都大他三岁更可况是宋子尧整整大了六岁。

宋子尧无声的笑着。

他想的不是年龄而是觉得谢钰真的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