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异常的清冷,顾星言和我都有晨跑的习惯,在秋风的萧瑟中跑了一圈,还有点热,身体被激活之后,睡意已经全消,我们一起沿着晨跑的路相伴回家,这种一起起床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
“要不看个电影,难得在一起的日子。”
“有什么新电影推荐吗?”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离家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阿野的叫声。
“阿野很少有这样的叫声,除非有陌生者闯入。”
“会是谁呢?”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顾星言却拦住了我,“小心,先在远处看看。”
我们沿着路边的墙角慢慢的靠近了家门口,发现果然有一群人在门前守卫着,最中间的那个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背影看起来非常的熟悉。
“少爷,我们还等吗,这一大早的,是不是家里就没人?”
那个少爷忽的转过身,但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等!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我就不信顾北野晚上还不回来,“我早就查过他所有的活动安排了,他今天根本没有任何通告。”顾北南语气笃定,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
“可、可、可是,说不定他去朋友家玩了呢,或者出门游玩也不是没可能呀。”那个手下结结巴巴地辩解着,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
“你什么意思?”顾北南猛地转过身,朝着那手下逼近几步,眼神犀利如鹰,“难不成你是顾北野派来的奸细?”
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顾北南!对啊,我的敌人一直都是顾北南,除了他,还能有谁会一大早就带着人守在我家门口呢。
“找我有什么事?”我不再躲藏,直接从墙角走了出来,大步朝着顾北南走去。
“顾北野,你可算出现了!你干的好事?!”顾北南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满是愤怒。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好事?说来我也听听。”顾星言从我的背后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顾北南看到顾星言,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瑟缩,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和你没关系。”
“请你说话注意点,我们可不是一家人。”我心里涌起一阵怒意,冷冷地说道。在我心里,从来没把自己和顾北南当作一家人过。
就在这时,顾星言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搂住我的肩膀,温和又坚定地说:“无妨,我们是一家人!”
听到这句话,我当时就愣住了,整个人完全呆住。顾星言竟然说我们是一家人,而且,他说的“我们”里有我!
一种温暖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客人请到客厅里。”顾星言的声音传来,把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幸福里,一时没反应过来。而顾星言已经面带微笑,嘴里喊着“顾少爷”,把顾北南请进了客厅,随后又去为他们准备茶水了。
顾北南大概是被野蛮对待惯了,如今这般被热情周到地招待,竟显得局促不安起来,眼神闪躲,双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
待一切准备妥当,顾星言才不紧不慢地最后一个入座,周身散发着一种沉稳与淡然。“顾少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他语气平和,仿若只是在与老友闲话家常。
顾北南神色一滞,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试图掩饰着什么,眼神在我和顾星言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似在飞速权衡着是否要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
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已然猜出个大概。他在试探顾星言对那件事知晓几分,也在揣度顾星言对此事会持何种态度。毕竟,顾星言实在是个太过特别的人,他宛如一阵清风,超凡脱俗,不沾尘世烟火。在他面前,世间一切的丑恶似乎都羞于袒露真容,若贸然揭开,仿佛是对某种神圣的亵渎。
既然顾北南吞吞吐吐不肯开口,那便由我先打破这僵局吧。“如果你想说的是白鹭的事情,大可不必说了。”我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
起初,顾北南虽满心怒火,但碍于顾星言在场,还竭力克制着,即便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挤眉弄眼,却也没打算当场撕破脸皮。然而,随着交谈的推进,他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当话题触及白鹭所生的那个孩子时,他终于彻底爆发,如同一座压抑已久的火山。
“顾北野,我警告你——”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双眼圆睁,满脸涨得通红,手指直直地指向我,“你最好赶紧去和白鹭好好谈谈,让她振作起来!好好把孩子养大。否则,就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孩子迟早得跟着遭殃!”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在客厅里回荡,震得空气都仿佛在微微发颤 。
“死样子?”我满脸诧异,不禁脱口问道。
“对,不吃不喝的,连奶水都没多少了,这还不叫死样子?那孩子也难伺候,连奶粉都不喝,整天就知道哭哭哭——”说着,他一脸无奈,重重地一屁股又坐回到沙发上,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烦躁。
我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顾北野,你就打算这么见死不救吗?”顾北南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愤怒质问道。
“我不是心理医生,爱莫能助。”我依旧坚守自己的立场,语气坚定。
“白鹭她只相信你啊,她现在整个人都魔怔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嘴里念叨的全是你的名字,心理医生她根本不见。”顾北南急得直跺脚,话语里满是无奈。
“孩子是你的?”顾星言冷不丁地插话问道。
正怒火中烧的顾北南,被顾星言这句仿若寒泉般清冷的质问猛地一激,整个人瞬间僵住,原本涨红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本能地想要躲避这个问题,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然而,顾星言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丝毫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
在顾星言的注视下,顾北南躲避了几下眼神,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嫁祸给北野的事情也是你干的?”顾星言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清冷,转而变成了严厉的逼问,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不,不是我……”顾北南明显紧张起来,说话开始吞吞吐吐,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究竟是谁?”顾星言步步紧逼。
“是……”顾北南脸色陡然一变,突然凶巴巴地吼道,“我怎么会知道?凭什么问我?”
顾星言见顾北南这副模样,便不再紧揪着那个话题不放,转而开始询问起白鹭的状况。
此时的顾北南,脑子似乎比刚才清醒了许多。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恨意,仿佛对我彻底绝望了。紧接着,他什么都没说,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去。
“站住!”我大声喊道,试图叫住他。
然而,他连头都没回,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见死不救!”便扬长而去。
顾星言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不忍心?”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声问道。
我微微点头,神色有些凝重,“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顾星言语气笃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肯定,但瞧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心里也跟着宽慰了不少。
“我终于有机会洗清自己的冤屈了。”我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就等我们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去澄清事实了。”
“不急。”顾星言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世间万物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清者自清,何必着急,再说了,我又不嫌弃你。”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然还有心思调侃我。
我突然想起刚才他当着顾北南的面,说出的那句“我们是一家人”,刹那间,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热。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我望着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然是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星言看着我,目光真挚而坚定,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
“我说的是那句‘我们是一家人’……”我有些羞涩地强调道。
他抬起头,温柔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突然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嗯,那当然是真心话。”
那一刻,我的心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棱棱”地飞出了心房。我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只觉得此刻人生已然圆满,幸福的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
然而,这份圆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我的手机“叮咚”一声,进来一条消息。我拿起一看,竟然是顾展诚发来的。
“阿野吾儿,为父请求你出面劝一劝你弟媳,为了顾家后代的绵延,为父恳切地求你了。”
弟媳?这么快就认下这门亲事了?我刚打算回复,他的第二条消息又紧接着弹了出来。
“为父年事已高,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你弟弟不成器,我在有生之年能有幸见到孙儿,已经是万分难得的事了。而你又决意不进家族,也没办法为顾家延续后嗣,如此一来,顾家就要面临无后的困境啊!”
“我知道你和白鹭之间是清白的。我刚刚审问了你洛家怡和北南,他们俩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之前对这件事一直毫不知情,最近,一封匿名信送到了我的手上,信里有一张婴儿的照片和一份亲子鉴定书。白鹭的孩子确实是北南的,洛家怡和顾北南也已经全部承认了陷害你的事实。如果你愿意帮忙劝劝白鹭,我会把所有证据都公布于众,还你一个清白。”
“吾儿受苦了,背负了将近一年的骂名,而我直到最近才知晓真相。我一定会好好教训洛家怡和顾北南,让他们向你公开赔礼道歉!”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行文字,心里纠结不已,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是该答应顾展诚的请求,还是对他的话置之不理。
就在这时,母亲生前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在自家的院落里,她独自一人安静地抄着经,神情落寞。洁白的柿子花轻轻飘落,落在她的案几上,她随手捡起一朵,动作轻柔,将其轻轻放置在案头。
“母亲,您说我是该答应他呢,还是不管这事呢?”我在心里默默问道。
恍惚间,母亲像是听到了我的话,从经书上抬起头来。她的眼眸澄澈明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接着,她缓缓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潇洒飘逸的字。
“随心。”
写完后,她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那无尽的阳光之中。
“傻愣着干什么呢?”顾星言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挥了挥手,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如碎金般倾泻而下。
“顾展诚求我去劝劝白鹭。”我回过神来,向他说道。
“哦。”顾星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你说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呢?他还给我发了亲子鉴定书……他说是有人匿名寄给他的……”我疑惑地喃喃自语。
“你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呢?”我看向顾星言,希望他能给我个主意。
“随心就好。”顾星言淡淡地说道。
听到他给出的答案竟和我脑海中母亲说的一模一样,我顿时惊讶不已。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他却已经转过身,继续专注地看起书来。
其实,我打心底是不太愿意去的,毕竟心里对顾展诚以及顾家有着诸多不满。可另一方面,我又实在做不到对白鹭和孩子的困境视而不见,毕竟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为人之道。
可还没等我下定决心去帮白鹭,事情竟出人意料地有了转机。第二天,顾展诚的电话几乎是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打了过来,听筒里传来他欣喜若狂的声音。
“阿野,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答应过你的,他们陷害你的所有证据,我都会尽快整理好给你送过去。”
我一下子愣住了,刚要开口解释我什么都还没做呢,顾展诚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那匆匆忙忙的样子,仿佛只是单纯地要向我通报一声这个消息,根本没打算听我说话。
我拿着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而顾星言依旧像往常一样,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去写字了,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