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那是洛小鸢吗？

“瀚泽是不是喜欢你呀？”我问道。

顾星言“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世上，哪有人不会喜欢顾星言呢。”他倒是自信，可却巧妙地避开了正面回应我的问题。

很多时候，并非我不想追问，而是我心里清楚，当他不愿说时，即便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徒劳无功。

“小孩儿，你这都有点草木皆兵了。”他伸出手，如同抚摸一只小猫般，轻轻抚上我的头顶。

“所以你更得和他划清界限呀，怎么还能让他睡你的床呢？”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只是让他睡床，又不是睡我……”

“什么？他还想睡你？”刹那间，我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脑门冲。

“没没没，我和他划清界限的时候，你知道吗？”

“他？你说瀚泽？”我疑惑地追问。

他却突然转过身去，声音也低了几分，道：“你听错了，我没说这话。”

就在这一刻，我猛地意识到，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嘴仗，实在毫无意义。“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径直出门而去。

为了排解内心这份煎熬，我让乐乐把第二天要用的剧本拿给我，想着提前背一背。没料到，乐乐却告知我，剧组规定剧本只能在第二天到片场时才能发放。我顿时满心疑惑，自己拍了这么多年戏，这般规定还真是头一回碰上。第二天的拍摄地点，依旧定在了星野书苑的格桑花田。

没等我多想，服装师便匆匆叫我去化妆试衣服。现代戏的妆容本就不复杂，加之我皮肤状态颇佳，妆容很快就完成了。

可当服装师把要穿的衣服拿过来时，我惊得眼珠子都险些掉落在地。那件所谓的衣服，简直就是偷工减料的典型代表。前后仅有小小的两片布，其余地方全是镂空设计。

只瞧了一眼，我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穿！”

一旁的服装师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合同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演员必须服从导演的一切指示。”没想到，服装师竟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我原本打算强压下心头怒火，可不经意间，余光瞥见瀚泽正满脸幸灾乐祸地欣赏着他设计的衣服。那叫什么衣服啊？活脱脱就是宠物狗的肚兜，更夸张的是，脖子上还配了一条狗链子。

再看拍摄场地，那里赫然摆着一张床，而且整个场地仅有这么一张床。此情此景，不禁让我心中一紧，难不成要拍床戏？！

自参与这部戏以来，一种若有若无的抵触情绪便在我心底蔓延。这抵触，不单单是针对瀚泽，整个团队以及这剧本，都让我心生反感。直到此刻，我都还未拿到完整的剧本，剧情走向、具体内容，甚至主角的性格特点，我一概不知。

“我还偏就不服从了，能把我怎样？”我怒不可遏，“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梳子狠狠摔在地上。刹那间，那牛角梳应声断成两截。

我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片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住，一时间，片场陷入了长久的死寂，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乐乐，咱们走！”我猛地站起身，转身朝着星野书院方向快步奔去。

顾星言见我突然闯进来，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可瞧着我那怒火未消、涨得通红的脸，他稍一思忖，心里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本子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他神色凝重，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我焦急地问道。

“泰国的剧，哪有那么容易拍？你真以为瀚泽来这儿是闲着没事干的？他这几年在泰国娱乐圈，势头正猛。”顾星言分析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急切地追问。

“先别急，看看今天的热搜情况再说。”顾星言胸有成竹地说道。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热搜便铺天盖地而来。“顾北野片场耍大牌”“顾北野罢演《格桑花开》”“顾北野破坏行业规矩，拒不履行合同”……一条条刺眼的热搜词条映入眼帘。

“这些热搜词条也太过分了吧！”乐乐在一旁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叫嚷道。

“舆论果然还是被他们掌控着。”顾星言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神色平静地说道。

“他们……到底是谁啊？”我追问道。

“就是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顾星言眼神深邃，若有所思的说。

“我还以为你清楚呢。”我略带失望地说道。

听到这话，顾星言有那么一瞬间，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涣散，仿佛陷入了对某段往事的回忆之中 。

“咱们还得用缓兵之计，眼下还不是反击的最佳时机。”沉默片刻后，顾星言缓缓开口，“这次的事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但咱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去找导演谈谈。”说着，他看向我，眼神里流露出藏不住的心疼。

“喂，我可是个大男人，你这心疼劲儿，赶紧收收。”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试图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我可不想看到你牺牲自己，尤其是为了那种人……”顾星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打住！”我急忙快步上前，从背后轻轻环抱住他的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心里清楚，他要说的那个名字，正是我此刻最不愿听到的。

顾星言靠在沙发上，仰起头来，反手抱住我的脖子，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鼻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去吧，去找导演谈，我相信你，也会一直支持你。”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的话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抚平了我内心翻涌的愤怒，让我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现在先别主动去找他，等他来找你。”顾星言又补充道。

我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

“热搜上那些词条，暂时别管，都无关痛痒的……先放一放。”顾星言继续分析着，他总是能把事情看得透彻，将利弊与轻重缓急，条理清晰地摆在我面前，让我瞬间思路明朗。

“好嘞，我的领航员。”我嘴角上扬，微微凑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我的乘务长。”顾星言微笑着回应，回吻了我一下，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宠溺。

一旁的乐乐，听得一头雾水，傻傻地琢磨着“领航员”和“乘务长”这两个称呼，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梗。

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是专属于我和顾星言之间的秘密，承载着我们独有的默契与甜蜜。

之后，我让乐乐去给导演传个话，表明我的要求。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顾星言一边喝茶闲聊，一边悠然自得地玩耍，就等着导演那边派人前来与我谈判。

没过多久，制片人李斯就现身了。

“哟呵——咱们北野在这儿优哉游哉地喝茶聊天呢？”李斯一进门，语气里就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顾前辈也在啊。”

乐乐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明知故问。”

“真不知道北野是哪来的好运气，竟然能得到顾前辈的照拂。”李斯酸溜溜地说道。

“想来李大制片人是代表导演过来的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顾星言神色自若，随手将一杯茶推到李斯面前。

“是这样，这件事呢，本来就是北野违约在先……按道理说应该……”

“应该什么呀？你们准备的衣服，能穿得出去吗？野哥哪里违约了？”乐乐毫不畏惧地打断了李斯的话。

李斯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助理竟敢跟他叫板，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乐乐一番，嘴角不屑地撇了撇，说道：“不过是个小助理，一边儿待着去！要是演员都不服从导演的安排，这戏还怎么拍得下去？”

“对我的助理无礼，就是对我无礼！”我厌恶极了李斯这副盛气凌人的嘴脸，毫不示弱地回怼道，“想诚心诚意谈，就拿出点像样的条件来，不想谈，就赶紧滚蛋！”

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戏不拍也罢。

“违约就违约，这戏我不演了，你们要是想起诉，就尽管来！”我愤然说道。

这时，顾星言轻轻伸出手，放在我的手上，紧紧握了一下，像是在安抚我激动的情绪。

“我来替他谈。”顾星言语气沉稳，不慌不忙地说道。

李斯先是一愣，脸上的傲慢之色收敛了不少。但很快，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导演就是派我来请您去拍戏，其他的，什么指示都没有给我。”

“要是没点诚意，这事儿可没法谈。不好意思，请回。”顾星言神色淡然，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斯万万没想到顾星言会如此干脆地回绝自己，还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他刚才摊开的手臂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有些僵硬地缓缓收回。

起身往门外走时，李斯还不甘心地回头扔下一句：“顾北野，这里头的利害关系，我想你心里清楚得很。别以为有顾前辈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到时候可别后悔。”

又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快要落山了。我心想，今天的拍摄估计要泡汤了，他们多半不会再来找我了。

“不会的，他们肯定会来。”顾星言一脸笃定，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导演终于慢悠悠地来了。

跟随在导演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孩。他身形极为清瘦，但却挺拔，像是春日里细长的柳枝，单薄却透着一种别样的灵动。他不算很高，但在人群中应该是颇为出众的那种，他的气质好似一棵小白杨，浑身散发着未经雕琢的朝气。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顾星言手中的书掉落在了地上。

“小鸢？”顾星言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激动。

我惊讶地仔细端详起男孩的容貌来，眉眼之间竟与洛小鸢有九分相似。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洛小鸢已经离世，我真的会怀疑站在面前的就是他本人。

导演将顾星言的失态尽收眼底，脸上却依旧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跟顾星言打起了招呼。

“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找的演员，叫洛小舞。”导演笑着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男孩洛小舞大方地伸出手，声音清脆又礼貌：“您好，前辈，我叫洛小舞，今日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顾星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伸出手，与洛小舞轻轻握了握。

众人纷纷落座后，洛小舞极为自然地承担起服务的角色，他动作娴熟，恭敬且谨慎地为在场的每个人端茶倒水。倒水时，他微微前倾着身子，双手稳稳地握住茶壶，水流匀速而精准地落入杯中，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他专注的面容。

在这期间，我好几次不经意间注意到，顾星言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洛小舞的脸上，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被深深吸引，又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回忆之中，久久无法移开。我心里清楚，洛小舞的出现，无疑勾起了顾星言对洛小鸢那沉痛又深刻的回忆。

“洛小舞——”我暗自思忖着这个与洛小鸢姓氏相同的名字，不由自主地轻声念了出来。

“野哥，您有什么吩咐？”洛小舞反应极快，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中满是恭敬。

“你的名字是本名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哦，不是的，这是我的艺名。”他回答得恭谨又简洁，并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的真实姓名，仿佛这是一个他并不想深入探讨的话题。

等到双方协商结束，导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刻意提起了洛小舞。

“星言，你看我找的这孩子，相当不错吧？模样清秀，为人落落大方，还特别懂事。”导演一边说着，一边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洛小舞。

顾星言再次上下打量了洛小舞一番，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地说道：“辛苦了。”

“顾前辈客气了，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洛小舞谦逊地回应，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容，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从初次见面的这番接触来看，洛小舞做事周到细致、礼貌有加，说话条理清晰、滴水不漏，态度既谦和有礼，又不失自身的分寸，不卑不亢。在我心里，他已然凭借这短暂的相处，给自己贴上了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标签。

“上一次咱们这圈子里出现像洛小舞这么大方得体的人，还是北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