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蒋院长带着沈序楼参观院里的软硬件设施时，贺渡思绪翻飞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一遍。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沈序楼。”

“嗯？”一边参观学院软硬件设施一边神游天外的沈序楼听见贺渡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应了一声。

还没等贺渡继续说出自己的话，她的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你怎么敢直接喊小沈总的名字，你要喊沈老师才对。”蒋院长呵斥了贺渡一声转头替贺渡跟沈序楼道歉。

平时这些学生当着老师的面喊某老师背着老师的面就直接喊老师的名字在长云理工算是基操，反正没舞到老师们面前每个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自己不知道。这下好了，放肆惯了的学生已经嚣张到直接当着学院合作方负责人的面喊负责人的名字了。

这以后怕不是要上天了？

蒋院长背着沈序楼剜了贺渡一眼，示意她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行。

反应过来的沈序楼嘴上说着‘没关系，她不在意’但笑得有些勉强。原因无他，在蒋院长的注视下贺渡心虚地低下了头，然而当蒋院长将注意力从贺渡身上移开时贺渡与自己对视的目光中充满了不高兴的意味。

很显然，贺渡把自己脑袋被敲的那一下和被呵斥的那些话怪在她头上了，沈序楼想。

起因是贺渡走神时喊了她的名字，她并没有主动做出什么。再往前说，她今天碰上贺渡纯属是个意料之外，按道理来说贺渡是不能怪到她身上来的。

但沈序楼也没有天真到按她们两个的关系，在这种事上，贺渡还会跟她讲道理。

沈序楼知道贺渡不高兴了，她再次心虚地撇开眼睛，心里已经想着之后该怎么跟贺渡道歉了。

但别说，知道贺渡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的时候她其实挺高兴的。

……

沈序楼作为公司和学院合作的总负责人其实并不经常来学校，贺渡更多的是和公司技术部门派过来的人交流。

沈序楼的专业性毋庸置疑，这里的专业指的是商业，她的商业眼光确实独到实操经验也非常充足。她的建议给贺渡的毕业论文提供了不少助益，贺渡也真的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

之前的办公室里，在蒋院长的牵头下沈序楼和贺渡加上了简信。是的，再一次加上了简信。不同的是，这次贺渡加上的是沈序楼的工作号。

沈序楼工作号的风格平平无奇，头像是她本人的照片，简信名称是她本人的名字，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贺渡关于论文的交流就是在这个号上进行的，这个号除了论文外她和沈序楼再无其他交流。

毕竟嘛，这只是一个工作号而已。刺激的，都在私人号里面。

沈序楼不常来学校，但她在学校里的粉丝却不少。

想想也知道，沈序楼，一款长的美、气质好、对待学生又温和的学校合作方负责人简直就是一款她们这种未出社会学生的专属诱捕器。

更不要说，只要沈序楼愿意，她们甚至可以直接免笔试入职对方的公司。这换谁哪只未毕业的小猫咪受得了？

以上，并不是贺渡的想法，而是贺渡同专业室友宋可的想法。在与她室友的交流中贺渡还知道了沈序楼不只负责她们学院和公司的合作，沈序楼是代表公司与整个学校提出的合作。这意味着沈序楼事实上是公司与学校合作的总负责人，在她之下每个学院都有公司的下级负责人。也是经过这次交流她才知道沈序楼其实在她们学校蛮有名的，只是她以前从来没关注过所以一点都不知道。

贺渡忙着跟着导师和公司派来的技术人员一起做课题研究，快年底了沈序楼也在忙着自己的事。她们私下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但也不能这么说，之前沈序楼单方面很忙的时候其实她们也不怎么私下相处，多是线上交流。

于是，趁着职务便利，沈序楼在谈完和学校的相关事务后总会时不时跑到贺渡所在的研究室打着‘视察研究进度’的幌子来和贺渡接触。

其实也不算是幌子，毕竟她每次来也是真把进度视察了一遍。

对于沈序楼的视察课题组的学生喜忧参半，喜是喜在每次沈序楼来视察都会让她的助理带一些小零食或奶茶来分给她们，忧是忧在她们担心她们的进度和现有成果会让沈序楼不满意。

但总的来说，沈序楼带给她们的小零食和奶茶都挺好吃或挺好喝的，而且她们其实不太看得出沈序楼有没有因为她们的进度或现有成果不高兴因为沈序楼从不当着她们的面说课题的不好，所以她们还是挺期待沈序楼来的。

贺渡和沈序楼的关系很不错，这是在她们这个课题组人尽皆知的事。名义上沈序楼是贺渡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实际上贺渡的专业能力也是真好得没话说。在导师或公司的技术人员不在的时候向来是贺渡独挑大梁负责和来视察的沈序楼讲解她们课题的相关事项。

是的，沈序楼来视察的时间是真挺随机的，静悄悄地就来了，让人毫无防备。

表面上沈序楼和贺渡在学校的相处除了关系不错外并无异常，就连宋可这位贺渡室友兼同课题组组员都并未发现异常。

但实际上贺渡和沈序楼暗度陈仓已久。

好吧，其实她们也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也就是给她们课题组带小零食的时候，沈序楼会在和贺渡交流时趁其他人不注意给贺渡塞她喜欢的巧克力和奶片。或者带奶茶的时候用和其他人同款的奶茶杯，装不同款的贺渡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刚上市的新品奶茶再亲手递给她。

每到这时贺渡就会一边听着旁人谈论这次奶茶的口味，一边不动声色地品尝着沈序楼给她的这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独属于她的奶茶。

有一次，贺渡喝着自己递给她的奶茶。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再喝一口，眼睛又亮了一下，不太确定再喝一口，眼睛又又又亮了一下。

正在和这个课题组的分负责人聊天的沈序楼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一下，分负责人摸不着头脑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事，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这一刻，分负责人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就这样，贺渡迎来了她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

沈序楼原本想开车将贺渡送回立潮区但贺渡不同意只能作罢，退而求其次她将贺渡送到了长云南站。

下车，沈序楼绕过车和贺渡站在一起，她问：“冷不冷？”

贺渡双手插兜，下巴微扬：“不……”

一阵刺骨地寒风吹过，贺渡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贺渡眨了眨眼睛，决定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语气坚定：“不冷。”

沈序楼好险忍住了即将上弯的嘴角，给贺渡留足面子，装作没看出她嘴硬的样子道：“嗯，你不冷。但有一种冷，叫作我觉得你冷。”

说罢，沈序楼不顾贺渡装模作样地阻拦“强势”地将她特意为贺渡准备的灰色长款围巾围在了贺渡没有任何遮挡的脖子上。沈序楼站在贺渡面前很认真地给她系着围巾，顺带着理了理贺渡的野生头发并将其成功驯服。

实在是，可喜可贺。

驯服完贺渡的野生头发后沈序楼抬眸，与贺渡对视。

“别这么看我。”沈序楼藏不住笑。

长云的冬天总透着一股刺骨地寒冷，但冬日的小太阳照在人身上总归是有几分舒服的。

小太阳照在贺渡的眼眸里，她的眼眸便变得像小太阳一样闪闪发光。

“还是说你终于要爱上我了？”沈序楼打趣道。

“哈－”贺渡轻笑一声，转头不看沈序楼，抬脚往前走，“谁知道呢？”

沈序楼伸手牵住贺渡向前走时伸过来的手，脸上露出连寒冷的冬季都冻结不了的笑容。

……

近日，沈序楼一直在苦恼一件事。

自从贺渡放寒假后她已经整整八天没和贺渡见过面了。

八天，有人能想象这是一个怎样漫长的数字吗？

诚然，当贺渡还在学校时她们也经常是连续好几天甚至十几天都没能有机会见面。但是，当时间距离加上长云主城区和立潮区之间的空间距离后，原本尚可接受的未见面天数便变得十分不能接受了。

别问，问就是概念不一样。

而且她不能再像贺渡在主城区时那样可以在想见她时就约她出来见面了。

“唉。”

沈序楼叹气。

“夏拉莱多从弗立安帮我带了一盒正宗的弗立安巧克力，我可以寄给你吗？”

沈序楼盖着被子趴在卧室的床上，手机前置镜头正对着自己被枕头遮住只露出一半的脸。

枕头掩住了沈序楼的下巴、红唇和小半的鼻子，暴露在贺渡视线中的是挺拔的山根、融化了冷意遣尽了傲气的眼睛和稍稍下垂了尾巴的眉毛。

沈序楼下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委屈。

沈序楼没开卧室主灯，只有床头一盏落地小夜灯散发着不甘于被夜沉沦的暖光。连带着，沈序楼那泼墨于白枕之上的乌发、与欲与黑夜相融的漆黑瞳孔在黑色被套的衬托下美得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