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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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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晨光穿过狭窄的缝隙照进来,落到了潮湿的地上。

苍翎卫的刑讯室内,油灯中的灯芯被挑长,光线亮了些。

牧时澜端坐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神色冷淡。

他手里端着盏热茶,抬眼看过去时眼里都是阴恻的恶意。

他开口了,声音很冷,若是裴映雪在场怕不是会以为是换了个人。

“小远,好了。”牧时澜道,“看来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随意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处理了吧。”

架子上吊着的男人虚弱呻吟着,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不大的少年。

男人身上见不到一块好肉,皮肤揭开后,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浇上滚烫的盐水,疼得人想要去死,十指上还留着钉入的铁钉,血混着水顺着身体滴落,在地面上积起一个小洼。

男人气若游丝,朝下的脸上瞳孔溃散。

面前的少年人生的乖,可男人在少年靠近时身体本能的小幅度躲避,脸上的肌肉牵动,组成了惊恐的神色。

他在害怕。

害怕面前这个不大的少年人。

姚小远回头,嘴里还叼着一块白糖米糕。

他几口解决了米糕,咽下去了,笑得灿烂:“知道了,老大。”

他的手掌一翻,一把长匕出现在手中,直接从男人口中捅过,然后抽出,血液溅出,在少年人白净的脸上留下一点红。

他收起刀,不再理会已经断了气的人,跑到牧时澜身边坐下来。

姚小远手压在桌子上,眼睛亮亮地跟牧时澜说着:“老大,裴哥好厉害啊!”

他的手比划着:“我都没察觉到那个人,他刷刷两下就把人给射下来了。”

牧时澜理着桌子上那些纸张,闻言唇角一弯:“他本来就很厉害。”

他的小狐狸一直都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

“田当还嫌弃裴哥弱。”姚小远吐槽着,“裴哥明明很厉害嘛,要不是老大你不让我跟他们说。”

第一次避开他的袖箭,连三娘和田当都没有察觉到;第二次发现隐在暗处的人,直接将操控他的暗器将人射下来。

跟田当说的什么只靠脸的小白脸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想,那就不说好了。”牧时澜说着,收起了那叠纸张。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目光森冷:“……三京堂啊。”

*

紫宸殿中。

“啪!”

奏折纸张被上位者摔到地上,侍候在一旁的德公公连忙弯下了腰,膝盖跪到了地上。

牧时澜在殿下,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并没有因为帝王的怒气而露出太多神色。

叶长云手里捏着一张纸,手指收缩,将它揉作了一团。

他的眼神阴沉:“三京堂……”

“一个江湖门派,都敢对京中官员下手了,胆子倒是不小啊。”

叶长云可不信一个江湖门派会无故掺和这些事情来。

所谓的妖犬事件,实际上也就是利用□□加上獒犬,再利用特制的武器人为制造出来的。

其中的目的怕就是那句“天子不仁,皇天惩之”,意在宣传他叶长云得位不正,不得天意吧。

至于背后的意图,想想也就明白了。

怒气被压下,叶长云冷笑一声,手中被捏成一团的纸团被扔到地上,滚了两圈在牧时澜面前停下。

叶长云心里其实有怀疑对象。

叶长洲,他的好三哥,曾经是被看做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叶长云登基后封其为“安王”,这个封号本身就有警告对方安分守己的实质寓意。

叶长洲不甘心,叶长云早有预料。

这次的事情,由于一些不能说的缘由,加上宗正那边的掺和,对叶长洲的判处结果是贬为庶人,送去守皇陵的。

却没想到叶长洲自己在府里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了。对此也有人阴谋论说是崇明帝对叶长洲下的手。

“呵。”叶长云冷笑连连,“三京堂......”

他的视线朝下,落到了跪在那儿的牧时澜,开了口:“静涛,这件事交给你们苍翎卫来办吧。”

牧时澜垂下头,拱手行礼:“卑职遵命。”

*

另一边的牧府,裴映雪打开了一个箱子。

茶斋那边的人送过来的东西他还没有打开,今天才拿钥匙开了锁。

那是红漆雕荷花的箱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把用丝绸包得好好的五弦琵琶。

裴映雪拿起那把琵琶,手指拂过琴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过去他可没少听他娘用这把琵琶弹曲,外人都道锦月娘子琴技舞姿冠绝江南,却少有人知道她那一手琵琶也是一绝。

裴映雪也练过琵琶,他娘亲手教的,用的也是这把琵琶。

这把琵琶是特制的,据他娘所说的是一位朋友所送的,等裴映雪长大了,她就托她那位朋友也为裴映雪制一把属于他自己的琵琶。

可惜,他到现在都没有拿到,以后大概也没有机会拿到了。

裴映雪叹了一口气,手上动作熟练地为琵琶调弦。

他拿起拨片,坐在榻席上,拨动朱弦,弹出一曲江南小调。

牧时澜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后半截,他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

房中的青年容貌昳丽,那双桃花眼微微向下,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的琵琶中。

弦音里的是江南,夏日的菡萏绽放,暖风吹拂而过,掀起一阵碧浪,粉色的花朵在摇曳的荷叶中显现。

裴映雪的技艺很好,沉浸在乐声中,牧时澜似乎都能闻到独属于夏日荷塘中的那股清香。

【“嗯?这个叫莲心果,莲子做的,不好吃吗?”】

脆生生的话语在记忆深处保留着。

“嗯?指挥使。”裴映雪抬头,看见了人。

他把琵琶放置在一旁的案上,起身走过去,替人解了披风,搭在了架子上。

“忙到现在才结束?”

“嗯。”牧时澜往另一边看了一眼,“新买的琵琶?”

裴映雪抬手点点牧时澜的眉心,好笑道:“那琵琶一看就是旧物吧,指挥使你的观察力呢?”

牧时澜捏着他的手指笑笑,没有答话。

裴映雪手指抚摸过琵琶,眉宇浮现出一丝伤感:“这是我娘的遗物。”

牧时澜手停了一下:“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裴映雪靠着桌子,笑了起来,“我娘这辈子活得可比我潇洒自在多了。”

裴映雪想起那个女人。

山间风,水中月,他娘的人生活得格外的精彩潇洒。

说到这里,他还打量了一遍牧时澜:“要是我娘见着指挥使,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他娘有些颜控,牧时澜的脸应该会受她喜欢的。

裴映雪重新拿起琵琶和拨子:“来,指挥使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牧时澜看着坐好的人,也跟着坐下来:“十面埋伏。”

裴映雪脸上的笑一僵,《十面埋伏》,他弹得最差的曲子。

他幽怨地瞥了一眼牧时澜,嘴巴一瘪:“我不要弹那个。”

他也不等牧时澜再点曲子,自顾自地弹起了《梅花引》。

牧时澜无所谓,他又不在意什么曲子,只有是裴映雪弹的,他都喜欢。

而裴映雪的小脾气他也乐于接受,或者说,他很乐意裴映雪对他发些小脾气、小性子。

牧时澜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弹奏琵琶的人。

裴映雪抱着琵琶,发丝垂下滑过肩头,他眸光微微朝下,嘴边的笑容温柔。

手中的拨子轻弹,婉转乐声从手下泄出。

他的琵琶是他娘亲手教的。

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被娘亲抱在怀里,他抱着那具对他而言有些大的琵琶,手掌被娘亲柔软的手掌包裹着,被带着拨动拨子。

娘亲身上很香,这样的姿势让他被娘亲身上的香味包裹着,娘亲的怀抱也很温暖,是小映雪最喜欢的。

初学的孩童弹奏出来的曲子对于锦月娘子这样的大家而言不堪入耳,可是锦月娘子不在乎,总是用过于夸张的话语夸奖着自己的孩子,就好像小映雪会拨弦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裴映雪忆起娘亲的一颦一笑,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切温柔。

牧时澜只是看着,将人的模样纳入眼中。

门口端着膳食的两个丫鬟站在那儿,压低了声音:“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要进去啊?”

管家接到牧时澜回来的消息,就吩咐了下人送来食物。

云禾看看里面:“等一会儿吧。”

房里的氛围太好了,她们总觉得进去会破坏了这样的好氛围。

云秋点点头:“好。”

她也觉得她们进去好破坏氛围。

她小声地跟云禾说话:“没想到公子还会弹琵琶,而且好好听,真厉害。”

“嗯。”云禾赞同云秋的话。

云禾和云秋都是负责照顾裴映雪的。

虽然外面都说裴映雪对于牧时澜来说不过是一个“玩意儿”,高兴的时候宠一宠,没兴趣了下场也只有被随意抛弃而已。

凭借容貌换来的宠爱又能够有多长久呢?

但是,真的只是凭借容貌吗?

云禾有时候看着对公子多般纵容的大人,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过,对于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丫头来说,主子的感情好对她们也是好事。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又轻手轻脚地退下去了。

一曲毕了。

裴映雪低头看看手里的拨子,眉眼弯了下,含着点点笑意。

他放下琵琶和脖子,扬起下巴看向自己的听客:“怎么样?好听吗?”

“嗯,很厉害。”牧时澜很给面子地鼓掌。

牧时澜将人拥进怀里,跟人咬着耳朵:“容之还给别人弹过吗?”

“给我娘弹过,算吗?”裴映雪跟牧时澜对上了视线,又稍稍偏开些头,“以后只弹给指挥使听,好不好?”

他偏着脑袋,话语间尽是打趣意味。

“好,只弹给我听。”牧时澜侧头亲亲裴映雪唇角,道。

他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那口红漆箱子。

那箱子,看着可不像只装得下一把琵琶啊。

那里面还藏着什么?

牧时澜心中笑了两声,指尖拂过裴映雪的发。

算了,他的小狐狸想要瞒着他,那就瞒着好了。

他也不是没得好处,不是吗?

*

深夜无灯,只有月光穿过窗框照进屋子里。

红漆的木箱上雕的是花叶相交的莲荷,纹饰细致,很是好看。

一只手落在了箱侧,抚摸着雕纹。

手指一点点向下,落到了箱侧一处不明显莲蕊处,然后向下用力。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箱子底端弹出屉阁,里面放置的是一把长剑。

长剑出鞘,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唔……修复得真棒。”手的主人低低笑着,“不愧是蓝衣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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