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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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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怕又惹靳连珠哭,沈敬行没敢再强硬地抱她,看着她入睡就离开了。

此后,每日他都到雅韵轩用饭,比先头她病中的时候来得更加殷勤,唯一一点不同就是夜里不留宿。

靳连珠感觉诡异的很。

猜出沈敬行此举应当是为了哄她不和离,所以尽力扮演一位熨帖的官人。

可惜他不谙此道,做起来处处都违和,仿佛为了保住人前的体面,非套上一件不合体的华服,反倒更像个笑话。

两人这么不冷不热的过了三日半,靳连珠终于在第四日的傍晚见着那两个丫头。

她拉着她们仔仔细细瞧了一圈儿,确认没出岔子,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再一问,才知道沈敬行没骗她,真让两个丫头领着下人们布置新宅去了。

白芷暂且没说什么。

但白芍是个憋不住事儿的,奇怪:“娘子与家主和好了?”

不然怎么先头还嚷嚷着和离,现在又布置起新宅来了。

靳连珠面露苦涩:“破镜哪有重圆的道理。”

经历的事儿一多,白芍的脑袋瓜变得聪明些许,领悟到她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松口气。心念:只要娘子甭再心软就成。

两个丫头自从回到雅韵轩就没闲下来过,先把内间收拾一番,见日头正盛,又把被褥抱到院子里晾晒。

白芍好说歹说,总算劝动靳连珠出来晒晒日光。

白芷吩咐小厨房做一份冰酥酪,那边忙活着,手脚利索的下人已经挑选好地方,把美人椅搬出来了。

春日的光有些刺眼,但铺洒在身上却格外暖和,不知不觉间,心底荡漾许久的阴霾也渐渐消散了。

靳连珠拿帕子盖住面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昨夜因为沈敬行在侧,她得很不踏实,这会子一放松就开始打盹。

忽而听白芍说:“公子很记挂您,盼着您早些处理完麻烦,一道归家去呢。”

靳连珠一把拉下帕子,扭脸看向她,眼光烁烁:“你见着兄长了?”

白芍颔首:“公子专门租下一座宅子,打算待您从沈家搬出来之后,先到那儿暂住,彻底养好身子再上路不迟。”

瞄一眼靳连珠阴晴不定的面色,白芍悻悻道:“赶巧不巧的,他们一行人就住在隔壁。”

两家的偏远仅一扇门隔着。

那门没上锁,白芍误打误撞地走到那边,遇见了靳子骞。

靳子骞拉着白芍仔细询问一番,得知隔壁最近敲敲打打的是在布置新宅,主人竟是沈敬行,再联想到最近杳无音讯的靳连珠,预感不妙。

亏得有白芍作保,确认靳连珠目前一切无恙,他才按捺住性子,没有火急火燎地找上门要人。

临走时,靳子骞叮嘱白芍,千万探一探靳连珠的口风。

若她真能做到不计前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跟沈敬行继续过下去,他便不再浪费日子等她,早早儿赶回淮州跟家中二老复命。

白芍再傻也听得出这是气话。

这些天,沈家内宅的那点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恐怕靳子骞误解了,以为装饰新宅也有靳连珠的意思。

白芍暂且安抚住他的情绪,面对靳连珠又得美化一番公子的言辞,试探着问:“娘子要随家主搬到新宅住吗?”

靳连珠一言未发,只是摇头,心里头却定了主意:有些事,已到该了断的时候了。

-

近日朝堂上因为南方修建堤坝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户部那老头素来是个铁公鸡,死死咬着不肯松口,官家逼得紧了,他便一哭二闹三上吊,混不似个正经人的样儿。

不少大臣见状纷纷站队户部尚书,仍旧是那一套说辞:“南方战事初歇,正值百废待兴之际,应把民生放在首位。何为民生,必然是农业。”

个个儿都说得振振有词,实则是借题发挥,使得新旧两派纷争愈发明显。

气得官家头昏脑涨,当场下令把带头闹事的户部尚书拖出去,狠狠打上一顿板子以解心头之恨。

一时之间,阻拦的阻拦,看热闹的看热闹,喊冤的喊冤,俨然乱成一锅粥。早朝便这么不欢而散。

一进崇德殿,邱肇忍无可忍摔了一盏茶,碎片四溅,洇湿的那块毯子冒着汩汩热气。

紧随其后而来的便是他的暴怒声:“全都反了天了,竟敢当面反驳朕的旨意。还有,朕何时说过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农业要干,堤坝更要修。

不过是双管齐下罢了。

南边多数州县临海临江,贸易大兴的同时,百姓们长年遭受水灾,一朝天灾,损失不可估计。

这帮老不死的稳坐朝堂,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哪会真正晓得远在千里之外的百姓们的疾苦。

一会子念叨国库吃紧,拨不出足够的银子,两边只得择其一;又一会子唠叨修建堤坝可以缓一缓,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百姓们的温饱,若这些都成问题,难免再生事端。

借口一箩筐。

全都是一些无用的屁话。

人能等得,工程能等得,难道水灾会好声好气跟他们商量之后也等一等么?!

不过是借题发挥,试探他的态度,顺便给他出一道难题,且看他这位稚嫩的君主如何平衡新旧官员之间的关系。

邱肇又气又愁,仔细思量一番,发现真真正正愿意为他分忧,为百姓考虑,也值得他交付一两分真心的人,就在眼前。

于是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眼间就变成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儿。

仗着四下无人,他亲昵地叫着“表哥”,亲自搀起沈敬行,乐颠颠道:“路行此处,也没别的法子了。不如,再拔一拔表哥的位置?”

沈敬行微顿,旋即明白官家的言下之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就是那个值得官家信赖,可以放心抛出去诱敌的饵。

可是,想要维持新旧两派的表面的和气,只有他,远远不够。

邱肇托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司农司此前由臧鸿熙管事,此人是个又真才实干的,可惜性子太刚烈,朕不喜,前年将他贬官到宜州去了。眼下倒又是用他的时候……”

他一边念叨,一边打转儿,最后停在架子前。

邱肇取下那把琉璃蛟龙剑,眼中闪烁着幽深的光,笑容却无邪:“这些年表哥没再碰过刀剑,不知还拿得动不?”

沈敬行还跪在那儿,未经官家允许,不敢起身,背脊一如既往挺得笔直。

窗外有道日光斜斜照进来,洒在他膝前,变成一道间隔明暗的分界线。他在暗处,官家在光里,双手把剑奉上,稍微弯腰,笑语盈盈:“表哥试试。”

沈敬行依言接过。

过去恁多岁月,刀柄上沾染的血渍已褪掉了。

官家日日擦拭,使得剑身锃亮,崭新如初。

沈敬行倒还拿得动,却不一定能舞的起来了。

邱肇原也没指望他用这把剑搞出什么名堂,只觉得,若是有才能的人,纵使手里握着的是笔杆,也能发挥出不输于刀剑的威力。

他顺势将这把剑赐予他,意味深长道:“这场恶战,表哥是先锋。此去宜州的途中可千万小心谨慎,别叫朕失望。”

沈敬行领命而去。

离开时发生一桩小小插曲。

沈敬行行至殿外,迎面碰见葛姝好。

虽然两家算得上亲戚,年少时也曾有过往来,但葛姝好出嫁后久居深宫,沈敬行位于前朝,逢年过节才有机会见上一面。

就算偶然碰见了,两人的性子相似,并不会停下来寒暄一阵。

这回出乎意料的,葛姝好主动开口叫住他:“沈大人。”

沈敬行不明所以:“娘娘有何吩咐。”

葛姝好视线下落,看见那把琉璃蛟龙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刀光血影,不由得遍体生寒。

她抿抿唇,勉强压抑住恐惧,温声道:“本宫那儿新得一匹缎子,可惜颜色太艳丽,不适合本宫,收起来又觉得浪费,不如赏给靳娘子罢。”

既是娘娘的一片心意,沈敬行也没有距离,况且,靳连珠的确很爱华服。

他拱手:“谢过娘娘。”

葛姝好又瞄一眼那把剑,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畏惧之色,两片唇轻微蠕动,满肚的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耽误这一遭,待沈敬行拎着一把剑和缎子款步走出宫内,已过正午。

开春之后,气候逐渐暖和,天亮的也越来越早。

沈敬行不再乘坐马车上朝,时辰足够便乘轿辇,时辰稍晚便骑马。今日更特殊一些,他在工部忙一宿未眠,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徒步来上朝。

敛秋在宫门候着,旁边是王家的马车。

见着沈敬行,敛秋唤了声“家主”,急匆匆迎上前要接他手里的东西。

沈敬行闪身躲开,道一声“不用”,随后与掀开帘子往外瞧的王濮存对上视线。

他发现他拎着的那把剑,面色一暗,示意他上车详谈。

“官家这是要借你的手,彻底肃清朝堂的隐患。”

王濮存异常担忧:“这样一来,暗中盯着你,想取你性命之人只多不少。你此去危机四伏,身边必须有得力之人相护,不若让我府上那几个……”

“不必。”

沈敬行谢绝他的好意,淡然无波道:“官家自有决断。”

王濮存看着沈敬行这副全不在意的样儿就来气,仿佛前方的刀山火海在他眼中不过浮云飘过,根本没在怕的。

他张口欲埋怨几句,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哀愁:“官家究竟是信你,还是疑你?”

沈敬行垂眸,指腹细细摩挲那批光滑绸缎,脑袋里幻想着靳连珠欢喜雀跃的样子,心情随之好转许多:“不管是什么,我已踏上这条船,轻易下不去了。”

闻言,王濮存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要论起如今的局势,便不得不提及一桩前朝旧事。

先帝年轻时委实称得上一位明君,为江山社稷呕心沥血,导致身子骨早早儿就出了岔子。

以防万一,立储之事不得不提上日程。

官家彼时远在宜州,被接入大内的时候也尚年少,放在一众皇子中委实没什么竞争力。太后娘娘因为性子过分刚直并不受先帝青睐,母子二人在宫中的日子一度过得异常艰辛。

转机发生在显庆五十二年,先帝痴迷炼制丹药,无心朝政,干脆命太子代为监国。

太子敦厚仁慈,智勇双全,唯独身弱一点,竟让他因为风寒走在先帝前头。最心爱的儿子一没,先帝受不了这份打击,彻底一病不起,前朝后宫立即掀起惊涛骇浪。

由南边的二皇子率先发难,紧接着,其余几位皇子见势不妙,接连起兵。

眼瞅着大批人马即将跨过泉唐江,直捣皇城。恰在此时,太医施针吊着先帝的一口气,近臣将天下动乱据实告知先帝。

先帝闻讯悲恸不已,放眼望去,身侧仅官家一子,形势所迫,只得将皇位传给他。

却不想,先帝竟留了后手。

继位诏书留了两份,内容完全相悖,一份写着官家,另一份写着三皇子。

所幸,得知此事之人少之又少,且都为官家心腹。

先帝薨逝那夜,官家先烧三皇子的继位诏书,又持剑亲手了结亲兄。

时至今日,沈敬行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火光冲天,血流成河,尸骨遍地,腥味扑鼻。

葛姝好浑身浴血,吓得软了腿脚,爬也爬下长阶,从尸山里头徒手把官家挖出来,这才没使得他活活憋死。

官家在殿内躺了整整三日,刚一恢复理智,立即着礼部举办登基大典。

彼时朝堂上除去葛氏一族,再无人算得上官家心腹,长此以往必生隐患。

于是官家假借科举之名肃清朝野,扶持以礼部王濮存、工部沈敬行、兵部费僖、殿前司副指挥使甄滦几人为首的新势力,最终形成如今新旧两派对立的局面。

这也并非长久之计。

南边有贼人仗着官家年少,故意捏造谣言煽动民心,短短一年先后四次起兵造反,皆被朝廷镇压。

虽设置州府严加管控,但官家心中必有成算,苦于不能亲自挑破假象,这才借着南方修建堤坝之事,故意捧高沈敬行,引起旧派官员的不满。

待看清是何人暗地里兴风作浪,才能更好的布局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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