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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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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官道,前前后后停着不少马车,主人家都是有头有脸儿的门户。

一直僵持下去不是个事儿,恐叫外人笑话。

靳连珠没法子,只得暂且低头。

她缓缓伸出手,搭上他的掌心,借力下车之后就要松开,岂料他率先反应过来,大力攥住她的手,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腕子一转,与她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靳连珠先是意外,滚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乎了,跟擦洗锃亮的葡萄一般,心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吗,有这么些外人在场,他竟肯与她肢体接触。

紧接着回过味儿来:恐怕与早晨送来的首饰一样,又是他自作聪明的哄人法子。

靳连珠不领情,拧着腕子要挣脱。

恰巧有一位面生的大人携娘子前来问候,靳连珠不敢再动,硬挤出一丝笑意回礼。

随后双方结伴步行前往行宫。

期间聊起诸多见闻,靳连珠方才知晓,这座行宫的监造竟也有沈敬行的一半功劳。细算起来,那时他不过十五六岁,果真当得起官家“矜智负能”的赞誉。

大抵觉得沈敬行性子太沉闷无趣,那位大人说得口干舌燥,兀自沉默一会,眼尖地瞅见前方有人,立即告辞,拉着娘子快步过去攀谈。

鸟鸣声不绝于耳,花香沁人心脾,靳连珠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静静观赏四周的景色。

沈敬行怕她心中龃龉未消,自己太过冒进只会适得其反,牵一会便痛快地放开了。

微风灌入袖中,吹着出汗的手心儿泛冷意。靳连珠掏出帕子仔细擦拭汗水,顺势离他远一些,可沈敬行紧跟着又贴近几分,偏要与她并肩而行。

靳连珠不欲在外发作脾气,闷闷地忍着。

沈敬行高她许多,稍一低头,看见她鬓间扑棱翅膀的蛱蝶钗,思量片刻,主动问起:“我差人送去的那些首饰,你一件儿也瞧不上?”

按理来说不应该。

她惯来最喜欢他送的东西,更遑论是他亲自挑的。

靳连珠没直面回答他喜不喜欢,转而道:“待和离的时候,我不会带走任何沈家的东西,所以你今后别送了,怪麻烦的。”

“还有。”

靳连珠觉得有必要着重提一嘴:“你别责怪敛秋没办妥差事。”

沈敬行刚见好转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本以为放靳连珠冷静一段日子就能考虑清楚,可她竟仍惦记着和离,也不知到底受谁的嗦摆,俨然是铁了心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冥顽不灵。

再者,她与其关心敛秋,还不如多问问他。

这些天他整夜宿在工部,吃不下睡不好,除去忙公务,挤出的空闲全用来思索他们之间的事儿。

以前他从不会放纵自己像这般虚度光阴,而今也为她破例了。

可她却真就如同嘴上说的那般,对他全然不抱希望,静等着他改变心意在和离书上签字。若说闹别扭是妇人的常态,那她闹得也忒过火了。

沈敬行绷起脸,兀自沉默着,很不想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低头让步。

两人一路无话至行宫,甄宛筠早早儿就在此候着了,望见一对璧人往这方来,猜到是靳连珠,撇下官人赶紧过去迎接。

许久不见,靳连珠自也是高兴的。

甄宛筠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念叨:“前些日子听闻你病了,我着实担忧,赶到府上探望,却得知你晕着无法见人。如今见你面色红润,体格也不似从前那么娇弱了,就知沈敬行把你养的极好,一颗悬着的心便也能放回肚子里了。”

听见后半句,靳连珠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沈敬行紧皱的眉头则舒展开,应下姗姗来迟的王濮存一声问候。

寒暄片刻,靳连珠同甄宛筠走上相反的小径,原以为她要带自己先向皇后娘娘请安,可越走越偏僻,靳连珠奇怪:“这是往哪儿去?”

“随处逛逛。”

“娘娘那边……”

“不慌不慌。”

甄宛筠笑说:“你们来得晚一些,不晓得官家刚下了口谕,允臣子们不必前去见礼,只管携内眷赏花,莫负春景。”

靳连珠方才安下心。

前方花开的正艳,远看去彷如一片浓密的绯云,香味扑鼻却不烈,偶尔从天际边掠过几只鸟儿,嗓音细细、低低的,高低起伏,比乐坊里的曲儿更动听。

坐在小亭中,享受日光沐浴,微风拂面而过,靳连珠只觉近来因为那些杂事滋生的晦暗气息被驱散不少。她小幅度活动着肩膀,身子逐渐松快。

甄宛筠惯来爱热闹,顾及靳连珠内敛的性子,没带着她扎到人堆里,可嘴巴一张一合的,压根儿就没歇下过。

说着说着,便从家长里短聊到今日的赏花宴。

此事也是她入宫时偶然听来的。

“娘娘不知因为什么生官家的气,一连多日都没让官家进入寝宫,官家无可奈何,这才想出借着赏花宴哄娘娘开心。表面上,官家不让众臣前去拜见,实则是不方便,好不容易得来与娘娘独处的机会,不得多多聊一会,把误会解开么。”

靳连珠没想到甄宛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私下八卦大内的事儿。

她慌张地左瞧右瞧,确认婢女们站得远远的,压根听不见,周围一时又没有他人经过,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但一颗心还是咚咚撞着胸膛。

靳连珠赶紧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嘘——”

“你慎言呀。”

甄宛筠全然不当作一回事,乐呵呵地:“这已不算甚么秘密了。前夕诸位大人滞留宫中,彻夜未归,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要命的事,连夜入宫拜见太后娘娘,方才得知,官家是为了让大伙儿一起帮忙想主意。”

靳连珠怔愣过后,颇不可思议。

官家贵为九五之尊,尚且能拉低面子,为妻子做到这份上。

她心头五味杂陈,扯着嘴角强笑说:“官家和娘娘的感情这般深厚。”

“那是自然。外人都道官家宠爱贵妃娘娘,殊不知,感情一事,不能全靠嘴上说,得看付出多少。肯为谁脚踏实地的做些事,就证明心在谁身上。”

靳连珠缄默不语,兀自斟酌着她的言论。

甄宛筠身子蹭啊蹭的,如愿蹭到靳连珠旁边,十分熟络的倚着她肩头剥橘子,喃喃自语:“那天夜里,沈敬,呃,沈大人也被留在宫里了。他回家之后没跟你说明吗?”

靳连珠接过她递来的橘子,被问得心头难受,眼睫轻微颤了颤。

最近他们都没怎么见面,偶尔一见面,开口便是和离之事,最终闹得不欢而散。放在以前,沈敬行更不会主动向她报备行踪。

某些与他相关的消息,她都是从外人口中得知的。

这回也不例外。

略一思忖,靳连珠还是没把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据实告知甄宛筠,和离虽然常见,但对沈敬行而言,或许会让他遭受非议。

她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被酸的睁不开眼,含糊答:“我没问。”

甄宛筠却误解了,义愤填膺的,帮她说话:“肯定是他没讲,这个闷葫芦,亏得你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靳连珠忙顺她的气:“倒也没……”

没有,时刻惦记着他。

甄宛筠瘪瘪嘴,话锋一转:“不过,竟敢在这个时候提分家,看来他也不是个不知道疼人的。”

暂且不论分家这一层,靳连珠不懂甄宛筠所言的“这个时候”是指的什么,但晓得肯定是沈敬行又没告知她的事情。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舒服,索性靳连珠已经习惯了,干脆一笑了之,结束这个令她不快的话题。

-

天际擦黑,行宫设宴,分男女两席。

甫一落座,不少人便闻着味儿凑到靳连珠跟前献殷勤,弄得她受宠若惊,无措地饮下几盏酒,随便找个借口从席上开溜。

甄宛筠也识得眼色。

靳连珠一起身,她便赶快迎上前挡住那些纠缠不休的人。

慌慌张张逃到白天经过的湖畔,靳连珠往后瞧发现没人跟上,不由得松口气,迈下台阶,走入小径中,寻到个僻静之处坐着吹风醒酒。

白芷也被那阵仗唬到,纳闷:“他们犯什么魔怔?”

——还能为着什么。

靳连珠心道:沈敬行近来在官家面前很得脸,承担南边修建堤坝的公务,又享有先斩后奏之权,皇城内少不了闻着味儿来献殷勤的人。

男子有男子之间恭维的法子,但那些都是明面上的,至于他们手伸不到的地方,少不了内眷们往来走动,增进彼此的关系。

更何况,沈敬行这么一个公认的二十四孝子,竟然为她闹到要分家的份儿上。在外人眼中,夫妇感情不可谓不深厚。

逮着今日的机会,但凡有求于沈敬行或想从他那儿分一杯羹的门户,女眷们自然要竭尽全力讨好她,以盼她向他吹吹枕头风,往后的事儿便好办许多。

靳连珠这会子酒意上头,视野内一片迷蒙,实在没心思跟白芷掰开讲解其中的门道,于是单手撑着脑袋,阖上双眼休憩。

见状,白芷悄悄退到不远处守着。

-

多亏有王濮存和工部另外一位大人帮忙挡酒,沈敬行这才得以脱身,本想找个僻静的地儿醒醒神,转眼瞧见候在廊下的白芷,走近果然发现靳连珠。

三月的天儿,夜里风吹得还是很凉。

靳连珠衣衫单薄,裙摆飘摇,皎洁月光洒落在身上,隐约勾勒出娉婷身子。她一动不动的,安静到似是睡着了。

突兀的,仿佛空气中有柳絮飘入鼻腔,沈敬行感觉到一阵酥痒,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喉结,随后为了故意隐藏自己的这份不自然,挥手示意白芷到更远处守着。

靳连珠喝多了很少发疯,多数时候更容易犯困,眼下就格外想念雅韵轩的软榻,身子骨乏累的不得了。偏她又不能派人去催沈敬行,显得失礼。

这么胡思乱想着,额角竟然微微发胀。

恰有一只泛着凉意的指尖从她颈侧缓慢抚上来,激得她背脊一颤,猛地扭身躲开,表情十分戒备。

沈敬行伸出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尴尬道:“是我。”

靳连珠也是一怔。

这方距男席有段路程,他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

又一阵风起,两人离得近,沈敬行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儿。他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担心会熏到她,往后稍退一步,问:“累了?”

靳连珠垂眼:“嗯。”

沈敬行唤白芷到近前来,吩咐她到席间去找拂冬,套好马车,到行宫南门候着。

“不去向官家娘娘见个礼再走?”靳连珠觉得不妥。

沈敬行一时无言。

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两位贵人这会子恐怕腾不出空。

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梅文殿的宫人们就被官家撵到大门外候着了,谁也靠近不了院子,更不知寝殿内在发生什么。

但,也不是很难想到。

沈敬行面皮薄,在这事上终究保守一些,委实张不开这个嘴。

他碰了碰发烫的耳根,含糊应:“不必。”

浓浓夜色遮掩住他的异样,靳连珠没发觉什么,低头从他身旁绕过去——她晓得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既然说了不必,那肯定就是不必。

以往,沈敬行都是那个自顾自走在前头的人,反正他步子有意放慢,用不了多久,靳连珠就会跌跌撞撞地碰到他,顺势抓着他的手,一边撒娇一边晃悠。

如今的情况截然相反。

沈敬行不动声色地盯着靳连珠的背影,心中默念着数字,可眼瞅着一条小径就到头,她自始至终都没回过一次脸,全当作身后没他这个人。

沈敬行心头升起一股浓烈的失落感,破天荒的头一回,想闹出些甚么过分的动静,好吸引她的注意。

他脚步一歪,直接撞上旁边的石柱,咚得一声响。

没把控好力道,疼得半边身子真真儿在发麻。

痛吟也是真情实感的。

私下静谧无声,因而靳连珠听得真切,脚步一停,转身看向他:“醉成这样?”

她记得他酒量还算不错。

沈敬行没应答,扶着石柱勉强站直,看样子并不好受。

靳连珠不得已折返到他旁边,搀着他的臂弯,询问:“磕到哪儿了?”

“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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