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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失之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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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长安的李家人毫不知情。

六月初八。

接到李恪书信,早已做好准备的李家人按计划行事。李玙的心腹林溯,悄悄押着军中死囚从长安出发了。与此同时,李瑶含泪拜别祖父祖母,伯父伯母,几个兄长,在李玙的安排下出了长安,一路向东,以返回云台山的名义。身边只有赵立以回乡省亲的名义跟随。李靖思来想去,赵立忠诚,武功高强,行军、江湖经验丰富,是最妥当的人选。临行前,李瑶把萧远送给她的“天”字玉牌交给李靖,说萧远告诉过她,有什么急事,凭此玉牌,昆仑门弟子都会相助。她此去流求,应该用不上此玉牌了,祖父帮她交还吧。

六月十三。安州城外。

林溯没有等到本应在此接应的张彪,却等到张彪派的一个亲信侍卫。侍卫转达,吴王已于六日前离开安州,现在返回长安途中。

侍卫转达完即离开,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林溯。好在临来时,将军交待过,如有变故,就地将那军曹处死、掩埋。林溯迅速做了了结。

六月二十一日,江州。

李瑶和赵立在客栈吃早膳。他们到江州已有两日。安州离江州不到七百里,按理李恪应该早已到达。李瑶有些心神不定,难道李恪遇到了麻烦?难道那药出了问题?

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走进客栈,他环顾客栈,看到了角落里一个少女一个中年男子,两人衣着简朴,然而简朴的衣着不能掩去少女的清丽绝俗。年轻男子径直走过去,在那方桌的另一端坐了下来,轻声说:“您两位可是李小姐、赵先生?”

李瑶、赵立惊愕地看着来人,年轻人小声说:“我是天机阁弟子,受人所托,带来书信。”

这段时间李府表面风平浪静,实际却是暗潮涌动,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六月十六,李德謇下朝,未及更衣,直接去了李靖的书房。屏退仆从,李德謇赶紧说,吴王李恪回了长安,原本是为屏霞宫杨妃庆贺生辰奉命回京,如今杨妃病了,李恪在屏霞宫侍疾数日。

李靖夫妇大惊。李靖问:数日到底是几日?

李德謇摇摇头:太子无意中说起,杨妃生病,吴王侍疾。具体吴王何日回来,当时情景,他不方便打听。太子对吴王素来忌惮。

按照李恪密送给李玙的书信,他应于六月初六服下闭息丸,十三日被替下,药性解,十四日往江州进发,十七日左右到达江州。如何他却回了长安?李瑶怎么办?难道是走漏了风声?如果是走漏了风声,李家又该如何应对?勾结皇庶子,欺君罔上,这个罪名李家扛不起……

李靖夫妇一夜未眠。李靖反复思量,认为还是要等林溯回来再做计较。

十七日,风雨大作。有人黑衣蒙面趁夜深雨急送来一封书信,是吴王李恪的心腹张彪。张彪送来书信后,匆匆离开。李恪信中说:他接到皇帝急诏,只得返回长安。

看来并非是走漏了风声。李靖夫妇稍安。

十八日,林溯日夜兼程,赶回长安,汇报于李玙。李玙赶紧回家,禀告李靖夫妇。李靖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立即决断。他想起李瑶临行前的托付,找出玉牌交给李玙,让李玙速将玉牌交到罗氏护卫行,托昆仑门快速召回李瑶。

李玙晚上回来,带回昆仑门的回复:定不负所托,定安然带回李小姐,定保证消息不会泄露。

那玉牌上有个“天”字,又是萧远赠予,必是天机阁的信物。天机阁的承诺,李靖是相信的。他又告知张老夫人。至此,两人才稍微心安。

林溯的原话是,吴王于初七接到内廷急报,当日启程返回长安。如果李恪按其书信所言,于初六服下闭息丸,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初七还能行动如常的。闭息丸是孙真人所练,其功效毋庸置疑,唯一的可能是,李恪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服药。

若要做成一桩大事,必要收敛、行动不引人注目,不招惹不必的麻烦。去年冬天,李恪因为玩“博簺”,踩坏百姓庄稼遭人弹劾,险些功亏一篑,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自己已经让李瑶警告过他。

为让他二人平安脱身,李靖、李德謇、李玙他们父子、祖孙精心筹划,算计了每一步,唯独没有算到,李恪这个当事人会临阵失期。

好比长线并肩作战,两军提前约定好作战方略,然后分头行动,一方突然临时改变计划,打了另外一方措手不及。

竖子不足与谋也。李靖叹道。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为了成全李瑶与李恪,李家冒了巨大的风险。事情如果败露,李恪虽然有欺君之罪,但可以说,只是为了儿女私情。只要不涉及谋逆,不觊觎皇位,皇帝对他的儿女是不会过于苛责的,至少性命无忧。但对于李靖以及李家,罪责就大了。功勋卓著的武官,竟敢跟皇庶子结亲?仅这一条就触犯了皇帝的逆鳞。既然这件事敢欺骗皇帝,那其它事情上也有可能。李靖祖孙三人多年在朝廷、在皇帝心中苦心经营的形象必然崩塌,这个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做出了断了。对李瑶、对李家,都如此。

七月八日,长安。永安坊。李府。

李瑶返回长安已有几日了,这些天的经历让她觉得似乎做了南柯一梦。梦里,她风雨兼程、满怀期待地去了江州,没有等来李恪,却等来了让她返回长安的消息。她马不停蹄又折返长安。梦醒了。身心疲惫。

祖父在信里只说:事情有变,速返。

回到长安,在祖父的书房里,祖父给她看了李恪送出来的密信,然后烧掉了。

祖父说:吴王没有按约定服药,六月初七他返程了。机会给过他两次,不会再有了。

许是近一个月的鞍马劳累,李瑶病倒了。

王太医来李府给她看病,一番望闻问切后,只说她需要多多静养,开了个养神的方子。张老夫人就让她日日呆在映霁阁,不用每日给他们晨昏定省。

她很多时候都在昏睡,但她睡得并不好。她经常梦见,大片大片的浓雾将她团团包围,她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举步维艰。她的亲人在远处向她招手,她却怎么也走不出浓雾。突然,她失去重心,往下坠,往下坠,下面是万丈深渊……然后她就惊醒。

她很想见李恪,让他亲口告诉她,他为何食言?他不是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不顾吗?他不是承诺,愿意放弃一切和她远走高飞吗?为何她的家人甘愿碰触皇帝之大禁忌,与他这样一个庶出的皇长子牵扯在一起,她最谨慎的祖父都亲自出面,千方百计、殚精竭虑为他二人谋划,还有她在朝堂的伯父、她的二哥……最后他却当了逃兵?难道他不知道,他辜负的不是她一个,是整个李家呵。

祖父祖母经常来探视她。伯父伯母、几个哥哥都轮番看望。大嫂韩迪更是日日守候。

李玙来看望她时,很委婉地告诉她,吴王母妃生辰后就生病了,吴王日日衣不解带侍奉他母妃,皇帝感沛于他的孝心,为他母子着想,特许他留在长安照看她母妃,不要再去封地就藩了。这就是祖父说得,机不可失、失不复来了。

按李恪送出的信,李恪执行计划的日期应该是六月初六。李瑶不明白,到底那日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李恪临时变卦?李恪的食言不仅带给了李家巨大的风险,也成为扎在李家人心上的刺。由于他的爽约导致他们错过的,纵使女娲转世,也回天无力了。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都碎了。

李靖的书房里,老两口也放下了手中事,谈起儿孙。德謇为人、行事谨慎,虽不能有大的作为,守成还绰绰有余。几个孙子里,李玙作了武官,有勇有谋,悉心培养,假以时日,还能有一番功业。李珣文采出众,机变尚可,日后可以进入文学馆。李璨李璠管理家族产业,也颇为妥当。只有一个宝贝孙女李瑶,叫人放心不下。

张老夫人说:“药师,我们是不是错了?我们总想着瑶儿的母亲早亡,父亲出家,心疼她,怜惜她,总想把她放在我们的羽翼下保护起来、呵护起来,生怕她受到一点点伤害,这样是不是反而害了她?”

李靖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代替瑶儿的父母承担起抚养她、教导她的责任,终究不能庇佑她一辈子,她终究要靠自己走出她的人生。须让她出去历练,感受了解外面的世道。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晚上,彩云搀扶着张老夫人,几个仆妇挑着灯来到映霁阁。李瑶想起身,张老夫人让她躺着说话。彩云她们几个退下,昏黄的烛光下一老一少祖孙两个轻声细语交谈起来。

张老夫人坐在李瑶身边,轻抚着她的手,说:“我小的时候,家里有祖上留下的百亩良田,算不上大富大贵,也衣食无忧,身边也是奶娘、丫鬟伺候。我的阿耶、你的外曾祖父无心功名,学问却甚好,我五岁开始便跟着他念书。他喜欢诗文,尤其喜欢五柳先生的诗作,我因此也跟着熟记了不少。后来阿耶遭人陷害,家里败了,阿耶阿娘、兄长相继去世,我从一个富庶之家的小姐沦落成一个一贫如洗的孤女,看尽世态炎凉。十三岁的时候,我流落到长安,被卖到司空杨素府上。杨素好排场,每每有贵客造访,都要挑选身材高挑、年轻貌美的婢女侍候。左侧一个婢女执拂,右边一个婢女捧盂,背后两个婢女打扇。仁寿元年,我十五岁,被挑中做执拂婢女。我那时经常穿红色的衣裳,时间久了,大家都叫我‘红拂’,我的本名反而被遗忘。我十七岁那年,有一天,来了一个年轻人,听下人们说,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长安县功曹,不知为何,司空大人也要拿出招待贵客的规格。等客人到了,我就又执绋站在司空左侧。今天这个客人身材魁伟,衣着一般,起初并未引起我的注意。可是他一开口,侃侃而谈,我立刻就被吸引了,‘长揖雄谈态自殊’。对,他就是你祖父。我因为常执绋于司空身侧,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却从未见过你祖父这般的人物。往来司空府的人常常畅谈国事,我因此对时局也有所了解,却从未见有人畅谈时局如他这般透彻。谈论中,司空频频点头,还道‘终有一日,你会坐到我的位置’。我年幼时读过六、七年的书,又经历过家道变化,在司空府也见过各种人,知道像你祖父这样的人不常有、他日必成大器。因此忍不住频频看他,大约他也感觉到了我在看他,也看了我,我们一时四目相对……后来,我听你祖父说,他起初也并未注意我,感觉到了我总在看他,便也回看了我,一看之下,便觉得我不是个普通婢女。我到底读过书,通诗文,又有些见识,和那些目不识丁、只长了好相貌的婢女自然是不一样的。司空宴请客人的时候,我悄悄和熟识的家仆打听,知道他叫李靖,年已二二,尚未娶妻。我心下惊喜,便拿定了主意。司空大人虽为权臣,素有成人之美的雅量,曾经帮助过陈朝太子舍人徐德言和流落到杨府、作了司空妾室的徐德言结发妻子陈朝乐昌公主破镜重圆,也曾成全了内史令安平公李德林大人的公子李百药和他自己宠妾晓云二人,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杨府,料定司空大人必不会追究。送客人走的时候,我瞅了个机会偷偷问他家住何处,你祖父虽然有些惊讶,却告诉了我。当天夜里,我将积攒的银钱贿赂于守门的家丁,趁夜离开了司空府。我找到你祖父家,敲了他的门,许是我白天问过他家住何处,他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他迎我入门,然后关了门。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祖父,我敬仰他、钦慕他,虽然他现在还籍籍无名,相信他将来必成为盖世英雄。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和你祖父当夜私奔。不久,司空也知道了,他非但不追究,反而推荐你祖父出任马邑的郡丞。唉,司空大人是个好人,我在杨府时,他的二公子、三公子都曾想纳我为妾,我不愿意,告知司空,司空便不许两位公子再纠缠我。三年后他寿终正寝,可数年后他的公子们因为造反,阖府被斩。当年和我一起在杨府的那些姐妹,留下来的多半作了公子们的妾室,她们生的儿子也都送了性命。也不知道她们都流落到哪里了。

祖母今天跟你讲这么多,就是想要你明白,虽然世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男女自己择偶私奔被称为‘淫奔’,但是在你祖父、祖母的眼里,男子钟情、女子怀春,从来都不是错事,关键要选对人。

吴王在华山舍命救你,也是至情至性了,若他出生寻常人家、尚未婚配,你们婚嫁也算合适。可是他出生皇家,又是和太子、魏王年龄相差无几的皇庶子,地位本就最为尴尬,非大破大立的勇气和手段不能走出他的宿命。他既舍不下你,又舍不下当下的权势地位,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又临阵脱逃、出尔反尔,你怎能嫁他?我和你祖父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一条不归路?”

祖母从未如此仔细讲过她和祖父的过往。

她当然知道,女子婚嫁,譬如二次投胎。她的两个师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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