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祈祷结束之后，忽然看见那包云烟。

“要抽吗？有点想抽。封江鹤都给我了，再抽一根吧。”语毕，熟练地点火。

吐出长长的烟雾，烟雾逐渐包围她。

带给她别样的温暖。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渴望有人能陪伴自己，哪怕只当一个“吃言语的垃圾桶”。

“好温暖。好像有人抱着我。”她自言自语着，她轻轻地向后贴近了一步，有一个温暖且壮实的东西抱着她。

很有安全感。

她掐灭烟，倏地醒悟过来，谨慎地念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我看起来这么像妖魔鬼怪吗？”那个“妖魔鬼怪”轻轻地抱着刘奕荌，慢慢挪步至朝阳台的栏杆边。

刘奕荌终于看清了“妖魔鬼怪”。

“封江鹤?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小屁孩不睡觉，在阳台上赏月抽烟，我也没办法啊，嗅觉和听觉太好了。”封江鹤趴在栏杆上朝楼下看去。

刘奕荌刚准备说些什么，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

“手怎么这么凉?”男人温暖的大手抱住了完整的小手。小手传来阵阵温暖。

似乎更温暖了。

……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微微睁眼，没一会儿又再次睡了过去。

“小屁孩，起床了。”封江鹤坐在她的床边上，轻轻拍着她的手臂：“起床吃饭了。”

刘奕荌微微睁开眼望着他，眼眶不知为何红润了起来：“嗯，我知道了。”

……

她静静地坐在八仙桌前，目光注视着桌面上摆放着丰富的佳肴。她欲言又止，错愕了好一会儿，眼尾泛红，她编了个借口，起身去洗手间又洗了一遍脸。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封江鹤弯腰凑近她亲切询问着。

“我……没事，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刘奕荌赶紧回到餐桌前吃饭。以前她很少吃早饭，因为她想攒钱，父亲只给她五块钱当饭钱，但是从来不给她零花钱，她也有想要的东西，但是父母不会给她买的，无论她找父母要什么，父母基本上都是直接坐视不理，要么就是敷衍地说自己没钱。

没钱结什么婚呢？没钱生什么孩子呢？拉上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起吃苦，然后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亲生骨肉的生日还能忘了，但是亲生骨肉花的费用倒是记得挺清楚，然后还恬不知耻地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索要这笔费用。

这就是刘奕荌的原生家庭，没有所谓的幸福，父母和她谈论的话题总是生活费用，学费。

这辈子和钱过不去了，是吗？

她明明是个未成年人，父母不出钱来养她，难不成要她自己赚钱来养活自己吗？还是要让她一个未成年人去赚钱来养活父母啊？！

“刘奕荌，小荌。”封江鹤看着眼前刘奕荌，只见她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她的目光游离不定，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饭菜上。不仅如此，她手中的筷子也不听使唤，夹菜时总是掉落在桌上，弄得满桌都是饭菜残渣。

封江鹤见此情景，不禁皱起眉头，他挥动着手臂，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并呼喊道：“你怎么回事？”

“啊？抱歉……对不起，想事情想得有点入迷了，真的很抱歉。”她不停地道歉，拿起纸巾整理桌子上的饭菜残渣。

封江鹤被刘奕荌的这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这，不用道歉，只是小事，无妨。不过，你还好吧？你刚刚怎么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盯着手里的纸巾，缓缓开口：“原来饭菜撒落是小事吗？那为什么我的父母要因为我撒了饭菜而骂我呢？”雨滴般的泪珠洒落在她的手背上以及餐桌上。

“抱歉……对不起，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啦，抱歉，连吃饭都能做到心不在焉，真是抱歉。”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憋回去了：“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说罢，匆匆离开。

她真的会因为做错一件事而自责。

哪怕是小事，都会不停地向别人致歉。

是懦弱吗？

是自卑吗？

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