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是在安西度过的，那里是西域，在进入沙漠之前，为首的把镖车换成了驼队，结果刚进沙漠不久，就遇到了暴雪和风沙，漫天黄沙，夹杂着雪，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听到人的喊叫声和骆驼的嘶鸣声。”
小婵立刻关心道：“这么惊险！然后呢？”
“然后我就用衣服把头埋进去，时间太久了，饿晕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被埋在沙堆里，不停地往上爬，爬了许久才重见天日，一看，整个驼队就只剩下三个人和几头骆驼。”
田泰然急切地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大概是被风沙掩埋的太深，出不来了，也可能是饿死了。”
小婵听的直打寒战：“这也太凶险了。”
“当我们出了沙漠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上元节了，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绿洲国，居然有热闹的集市。
当时真觉得像做梦一般，集市上卖着许多从未见过的东西，听他们说是来自红毛夷。还有许多穿着奇特，长相怪异的人，皮肤煞白，鼻梁高耸，眼窝深陷，是高加索人。
我们睡了一天一夜后，听到远处有乐声，走进看到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还热情拉我们一起，跳了整整一夜。”
“哇，这劫后余生的感觉，那绿洲国一定十分新奇热闹，好想去感受一番！”
“其实没有长安热闹，正如姑娘所说，是因为劫后余生。”
“今年的上元节我们一起去逛长安灯会吧！”
“好啊好啊！”
接着黄大哥又讲起了他在除夕夜，曾住在蒙古包喝酒吃肉。
又在岭南戴着面具看傩戏，差点被人当做鬼驱赶。
在高原极寒地区跳大神，险些因为缺氧一命呜呼。
几人说说笑笑，吃着酒烤着火，而窗外的地上铺了一层白雪。
想到最初雇黄大哥，只是为了在外安全一些。
如今既然已经到了长安，便要分别了。
“黄大哥，如今到了长安，你要回去了吗？”
“我也正想跟姑娘说此事，若是姑娘这里不需要我了，我......就去其他地方了。”
小婵有些失落的低着头，田泰然看了她一眼。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跟以前一样，走到哪儿是哪儿吧......”
“既然这样，不如你留在长安吧，这便是我们三人的酒肆。”
“是啊，黄大哥，我和泰然姐都舍不得你走......”
“小婵说的是。”
黄中天看了一眼小婵，她立刻把头转向客栈外。
“我手脚粗笨，又在外闯荡惯了，怕得罪了姑娘的客人。”
“怎么会呢，你见多识广，这里是灞陵，南来北往的，与客人也有更多话题可聊。”
“既然姑娘不嫌弃，我就留下来给姑娘当伙计。”
“好，如果你不喜欢长安了，厌烦了，定要告诉我，随时可以走。”
即便小婵喜欢他，若他无心留下，田泰然也不会挽留。
“多谢姑娘。”
黄中天眼神扫过小婵，她正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杯子，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咋咋呼呼的。
初一之时，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而圣上也在这一日在兴庆宫接见文武百官。
一番官方播报之后，圣上看着沈子游旁边的沈青云笑道：“青云真是年轻有为啊，无论是在扬州还是东都为官，政绩都十分优越，朕心甚慰啊！”
“微臣多谢圣上知遇之恩。”
“本想提拔你至少卿之位，偏偏沈尚书拦着，说是怕骄纵了你！哈哈......”
“承蒙圣上不弃，家父所言甚是，微臣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当此重任。”
“哈哈......真是跟你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尚书，你可是为大唐培养了一个好官呐！”
“圣上过誉了。”
“听说白卿是青云岳父，大理寺交给你们二人，朕也就放心了！”
白鸿昭行礼道：“微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场上觥筹交错，杯中屠苏送暖。
沈青云正与白鸿昭谈论圣上太过放纵杨氏之事，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青云！”
沈青云笑着回身作揖道：“佑兄！许久不见！”
只见一位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与他年岁相当的男子缓缓走来。
“晚辈见过白叔叔。”
“是杜佑啊，令尊来了吗？”
“家父身子不适，在家养病，圣上准许，无需前来。”
“身子要紧，那我就不打扰你与青云叙旧了。”
“恭送岳父大人。”
“恭送白叔叔。”
白鸿昭走后，二人便随意起来。
“青云，一别七年，光阴似箭呐！听说你调回长安了。”
“是啊，七年了......”
“少夫人她可有消息？”
沈青云摇了摇头，眼底却不见往日的深沉。
杜佑自然能捕捉到他的情绪：“看来你是看开了？”
“佑兄何出此言啊？”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还不了解你？看开了就好。”
沈青云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杜佑眼底掠过一抹幽深。
“上元节当日圣上要在花萼相辉楼宴饮百官，听说去年中秋夜宴有一女子在花萼相辉楼，御前问君，你在东都离得近，可听说了此人？”
“略有耳闻。”
“可有见过？”
沈青云狐疑道：“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了佑兄？”
“不过是听闻此事，十分钦佩，这姑娘如何？”
“的确为人直爽率真。”
“能让杨昢不顾场合调戏的女子，定然容色倾城。”
提到杨昢，沈青云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可是调到了大理寺，日后做事要碍于他的情分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昢兄了。”
“唉，我也早有耳闻，奉劝你一句，百姓为重。”
接着二人会心一笑，碰杯一饮而尽！
临近上元节，三人住在已经收拾好的田宅中，亭台楼阁，曲折回廊，一八角亭下。
“我想了几首诗，想做成对联张贴在铺子两旁，帮我选选。”
随后田泰然将想好的诗词念与他们听。
“哇，都很好啊，泰然姐，你是文曲星下凡吧！”
小婵虽然识字不多，但是整日在觥筹馆熏陶的，也是有点文化品味的。
“让你帮我出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