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逐渐加重,吻像雨点落了下来,抚摸啃咬姜策的脖颈和耳垂,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随意动作,熟练地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的皮肤细腻白皙。
自从得姜策怀孕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了。裴良瀚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甚至去医院开了抑制易感期的药。
姜策仰着头微微闪躲,望着天花板上的顶灯,那么明亮那么刺眼,扎得他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混沌。
眼前alpha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炙热的气息。他们分明彼此熟悉对方的身体,后面的事情本该水到渠成。
但在这一刻,姜策莫名的恐惧和厌倦,他用力推了一下身上的裴良瀚,说:“我想吐。”
裴良瀚喘着粗气从他身上离开,缓了缓后起来灌了两杯凉水,姜策起身走进卫生间。
裴良瀚也走出房门,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期间碰倒了两个当初徐一鸣送给他的摆件。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徐一鸣在餐桌上说的话,他说要姜策少出门,现在看来有的事还是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段时间姜策拢共才出了几次门,没有一次不出意外的。先是撞见了许家锁在房子里的女人,又是今天晚上的争吵。
他拎着药箱走进房间的时候,姜策已经简单地洗了个澡,睁着眼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脸上的纱布在洗澡时不小心被热水打湿,索性被扯下来丢掉。
裴良瀚坐下来重新帮他消毒伤口,这是一个三厘米左右的小伤口,不深,但一直在缓缓地向外渗血,不过姜策脸色本就白,这一抹红便显得骇人。
“好了。”
给姜策伤口换上新的无菌贴,裴良瀚放好医药箱,怜惜的抚过姜策的脸,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慰地话还没说出口,先迎来了一声惊雷。
姜策忽然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出乎意料的,裴良瀚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没有用几句不相关的话扯开话题,将这句话看作宠物调皮时的小恶作剧。
他的指尖停留在姜策的脸上,扫过眉眼和,温度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递,有些微微发烫。
裴良瀚凝视这张美丽又熟悉的脸,无奈和酸楚从心底泛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姜策的情绪总这样反反复复,难以捉摸。
裴良瀚轻声:“我们聊聊,好吗?”
他们之间其实没有过什么真正交心的时刻,裴良瀚习惯于发号施令掌控一切,在他们的相处之中,因为地位之间的巨大差距,总是他说什么姜策就做什么,大部分时刻只是命令和遵从。
不等姜策回答,裴良瀚已经躺在了他的身旁:“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吗?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宝贝。”
天花板上的顶灯已经熄灭,房间里只有剩一盏小小的夜灯,努力散着暖黄色的光。
界限不明暧昧不清的黑暗反倒带来安全感,姜策转身背着他:“跟这没关系,是我累了,想回家。”
alpha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几乎能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裴良瀚的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拍着:“那我陪你回阳城,下周我们就出发。”
裴良瀚撑起身,低头亲吻他的侧脸:“阿策,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好,容易胡思乱想,这段时间有些话你说的太冲动,特别是今天。我爱你,所以这些话我听着真的很难过。”
姜策满不在意地开口:“你不是生气我打你吗?”
裴良瀚笑笑,实际上他在姜策离开包间后大发雷霆,将庄总夫妇吓得不轻,现在却装出无事发生岁月静好的假象:“确实挺疼的。”
姜策翻过身在黑暗中与他对视,裴良瀚看不清他眼中的疲惫:“有的话你说了几百遍了,我听腻了也听烦了,哥,我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这样拖着也没意思。”
“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裴良瀚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沉默地看着眼前人模糊的眉眼:“不好。”
他已经纵容了姜策偶尔的反抗,无法再接受姜策有任何离开的想法。
裴良瀚不理解,这段时间他对姜策已经是嘘寒问暖尽心尽力,为什么还是不能改变姜策的想法,就算是冰做的一颗心,现在也该融化一些了吧?
裴良瀚用力地拥抱姜策,将他完全禁锢在身边动弹不得。
在这一刻他们的距离无限拉近,手臂紧贴手臂,额头紧贴额头,只有两颗心隔着皮肉骨头,在各自在胸腔跳动。
“阿策,好聚好散这种话说起来容易,但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你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是,我没有提前和你商量,这是我的错,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为了你,我费了多少心思。你说要自由,我也从来没有关过你吧。”
“姜策,你是不是过得太放肆了?”
姜策挣脱不开他的束缚,被迫靠在他的胸膛前,再一次去听这些令他作呕的话,这些话他听了一千一万次,也反抗过不知道多少次,但裴良瀚连虚假的承诺都没有,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忽视。
姜策怒道:“我在你眼里是个屁,行了吧?你高贵你高尚你了不起,但我不用你来可怜我!”
他只是裴良瀚养在身边的玩意,最有价值的就是个漂亮的壳,裴良瀚在意的也只是这张美丽的脸,至于他的受苦的灵魂和那些一切无法消散不断折磨着他的情绪,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未来了,裴良瀚却还把这当成天大事情,不断重复地提起灌输进他的思想中,试图用假意的爱和现实的苦难控住他。
姜策想要捂着耳朵,但双手也被牢牢攥紧,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全身因为窒息和紧张而颤抖,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不要再说了……”
近在咫尺的恋人方才察觉他的异样,慌忙松开了他,打开了房间的大灯查看他的情况。
姜策脸上迅速泛起病态的红晕,眼神涣散,捂着胸口张开嘴艰难地呼吸,像一条濒死挣扎喘息的鱼。
“阿策,阿策!”
裴良瀚霎时有些慌神,掀开他身上的被子,解开衣服靠上的几个纽扣帮助他呼吸。
他把姜策扶起来靠在床头,一下下的替他顺气,见姜策的情况稍稍平缓了一些,:“好点没?去医院看看吧。”
姜策咳了两声,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不去了。”
“还是去看看。”裴良瀚的脸贴着他的额头,心有余悸。姜策最近偶尔有胸闷气短的症状,这也是怀孕带来的妊娠反应之一,但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所措。
姜策也到了该进行第二次产检的时候了,明天将他带过去检查一下也好,反正医院自然会帮着圆这个谎。
“我不想去!”
姜策再次挣扎起来,甚至想要起身逃离这个地方,他对医院没有恐惧,只是发自本能的厌恶。
“好好好,不去,不去。”
裴良瀚力道微微收紧,又害怕他的症状再度复发,话都不敢再多说半句。
他扶着姜策靠在自己的肩上,动□□怜而轻柔。
姜策的呼吸逐渐平稳,一片迷蒙的大脑稍稍清醒。终于问出那个他一直埋在心里不敢面对的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句话落在裴良瀚的耳朵里不亚于一声惊雷,刚刚受过惊吓的心脏又漏掉了一拍。
他面上不露分毫,语气依旧温柔:“为什么这样说?”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姜策的脸上,不愿错过姜策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姜策垂着眼:“我是不是快死了?”
裴良瀚先是疑惑皱眉,随即暗自松了口气:“谁说的,少胡思乱想。”
姜策抬眼与他对视,起身逼近他:“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你跟我说实话。”
裴良瀚十分放松地笑笑,捧着他的脸将他的五官都挤得变形,凑上去又亲了一口:“你就因为这个不开心,怎么早不跟我说?”
他没有松手,深黑色的眼眸与姜策对望,放缓了语气认真道:“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慢性肠胃炎,真的,别胡思乱想。”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医院。”
他的话不似作假,姜策一时也有些犹疑不定,毕竟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和想象,他并没有证据来证明裴良瀚对他隐瞒了什么。
裴良瀚拉过被子替他盖好,拍拍他的手臂:“你是不是上网乱搜东西了,自己吓自己。”
姜策坐了起来:“不要扯开话题,我们的事情没有说完。”
裴良瀚拍拍枕头:“可以,那你先躺下来盖好被子,别着凉了,我们慢慢说。”
姜策一直偏爱柔软贴肤的布料,裴良瀚用一张毛毯将他裹了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七手八脚的粘着姜策,贴贴他的额头。
裴良瀚完完全全将他环了起来,alpha的信息素笼罩着姜策,让他昏昏欲睡。
裴良瀚:“别生气宝贝,我爱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阳城的房子你卖掉了是吗?我重新买回来送给你,好不好?”
姜策的眼神微动,阳城的房子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他看出了姜策神情上的动摇,一栋县城小楼的价格不算高,只要能稳住姜策的情绪,对他而言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姜策问:“要什么都可以吗?”
裴良瀚:“当然。”
“我要钱,可以给我吗?”
裴良瀚有些意外,他自认算是个大方的人,送出手的礼物大多价格不菲,姜策日常花销不大,用的也都是他的副卡,怎么都不该这么缺钱。
“你缺钱吗宝贝,我送给你的那些小东西呢?”
那些亮晶晶的小宝贝们正躺在新家保险柜里裹着布料乖乖沉睡,在黑暗中看不出半分价格不菲的模样。
这些漂亮石头出不了手就是废物,握在手里一点用都没有。
姜策:“那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
裴良瀚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握着姜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心脏在手心跳动的感觉十分奇妙,仿佛要用贴近的距离证明真心:“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东西。”
他终于开始理解和明白姜策缺少安全感的原因,一只宠物猫不会觉得头顶和尾巴尖上系着的钻石属于自己,它能拥有和真正需要的无非只是猫碗里面的猫粮和一个舒适的猫窝。
姜策觉得这些名贵的小东西加上他自己都是取悦裴良瀚的小玩意。他呆在裴良瀚的身边没有任何保障,因为前期裴良瀚为他还的欠款,他不能开口提任何要求,所以开始变得内耗焦虑敏感。
他害怕也恐惧一切和未来、前程、价值有关的词语,偏偏裴良瀚还要不断提起,紧绷的弦断了一次又一次,最后鼓起勇气想要去面对。
裴良瀚又突然对他说: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
这他妈叫什么破事?耍人玩也没有这样的,换裴良瀚自己估计也接受不了。
理解了姜策的想法,未来的路就稍稍有迹可循。他现在不愿意也不可能放姜策离开,正如他哥离开南城前对他的交代:小心做事,不为了你女儿,也为了你侄女。
他的嘴唇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东西或卖或用,怎么样都可以,它们是你的东西了。”
“钱的事情,是我的疏忽,以后每个月我会再给你一次生活费,好吗?”
姜策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有一种想要破罐子破摔,随波逐流而去的感觉。
裴良瀚低头吻他:“原谅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