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心脏骤停!”
手术室外,昏沉沉的一片。
其实灯都亮堂堂的开着,而这阴暗的环境,也仅仅限于手术室外的这一片区域。
几乎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要去看一眼,坐在所有人之间的那个男人。
男人额发微长,垂下来时,有点遮眼睛。
但还是能看清楚,那一双琉璃色的眸。
方雪青用笔电处理好了关于白息的一切,并与律师商量一星期后开庭,才敢抬头去看渡奈。
桑竟遥的大哥也在。
身上风尘仆仆,一身劲装勾勒出那优越的肌肉。
他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我让你们照顾好竟遥……怎么直接照顾到没命了?”
渡奈两只手交叉着,撑在下巴上。
良久,他盯着手术室上方,亮闪闪的手术中,道:“我带进来的人,我负责。”
“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他带回来。”
说罢,他站起身,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卢晓。
右方拐角处,曲戍行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他手里还捏着把铜钱串:“关于他改变的事,我更正了。”
余光看了眼手术室,曲戍行顿了顿,才继续说:“你其实可以让白息来承担。”
桑槐并不是行内人。
看着眼前一个个行为怪异的人,他只觉得头痛。
渡奈已经握上了门把手:“我知道。”
“但你要知道,等他承担完破道的惩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带进来的。”
“那天罚也不该由他承担。”
曲戍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最后,他也只是将自己耳垂上的耳钉取下,递给渡奈:“把一部分转接给我吧。”
渡奈看着他手心中的耳钉,抬眼,与他平时。
曲戍行表情平淡,但眼神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他也是我的贵人。”
等渡奈带着曲戍行的耳钉进去了,曲戍行才转身,跟桑槐解释起来。
他酝酿了一会,随后说:“这个……”
“有一点点复杂。”
曲戍行低头,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一个文件,之后将手机递给了桑槐。
桑槐倒也没有真的要追究。
他知道桑竟遥的为人,精神疾病一大堆,装正常这方面上,天赋异禀。
他也后悔过,曾想过,如果他在小时候,没有一直忙学习,而是多替父母去在意一下这个弟弟。
会不会,桑竟遥就会健康许多了。
在这种事上,桑竟遥可以说绝对是感兴趣的。
并且对作死,也是异常的感兴趣。
待看完。
桑槐把手机递了回去。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他以前就一直跟我说。”
“就不能找份安全点的工作吗。”
曲戍行耐心道:“嗯。”
桑槐抬起手,扯开手表表带,拿在手中摩挲了下:“到头来,他也做上了要成功不要命的工作。”
“我不会追究在工作中,他发生的任何意外的责任。”
“但请好好历练他,不要让他在任何训练里松懈。”
桑槐的表情很认真:“我后面会找上渡奈,签一份法证监护人的证明书。”
“以后他可能会再次遇上这次这种意外,但有时候,我也不能够及时的回来。”
“他就这样交给你们了。”
桑槐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就连现在,他也是在各种各样的公务中抽出时间处理的。
他道了别,最后留下了句忠告:“他精神不好,不要刺激他。”
曲戍行听的很认真。
方雪青也听的很认真。
等桑槐离开,她转头看向曲戍行:“所以渡奈成桑竟遥后爸了?”
曲戍行:“……”
曲戍行:“对,他是后爸,我是他女婿。”
“……”
桑竟遥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冷。
没有了阳气,他只能不断的在两界之中徘徊。
[夕]就坐在他面前,变出了朵花,放到他手中:“这是天罚。”
“这是上天对你替罪的惩罚。”
[夕]摇头轻叹:“上天是不长眼的。”
“你一共有两份天罚,但我不归阳间管,也不归神仙管,你这天罚,我没法转移到我身上。”
他轻轻合眼:“但你很幸运,有个怨灵愿意替你接受惩罚,扣押灵魂。”
桑竟遥微睁着眼,盯着[夕]手中出现的蓝色鬼火。
鬼火晃了晃,接着[夕]两指一捏,鬼火消散。
[夕]还是那副白发的样子,花环连接着白纱,轻垂下来,连着柔软的发一齐垂下。
“你很聪明,我说的是历史,但你想到,只要历史的结局没被改变,就不算改变历史。”
[夕]轻抚着他的脸:“还有一份罚。”
“白息的罚。”
“贵人之重任,难以承。”
说完后,[夕]抬头看向前方,轻轻的笑了:“不过你这个贵人,可重要过一切。”
桑竟遥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情景就再度暗了下去。
再睁眼,已经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身边传来渡奈的声音:“哪里难受?”
桑竟遥侧头看去,只看到了渡奈那双削苹果的手。
那手精致白皙,白的像是没有血管。
现在才刚醒来,但桑竟遥头上的假发,身上的裙子已经消失不见。
渡奈耐心的跟他解释着最近发生的事:“曲戍行见到你是男的,崩溃了。”
“但他觉得男的也不是不行……”
渡奈削下一块苹果,桑竟遥以为那是自己的,微张开嘴,就看到渡奈愤愤的把苹果块扔进自己嘴里:“我呸。”
“他还是喜欢他的香香软软小女孩去吧。”
“现在你女装的理由又多了个。”
“诱惑曲戍行,来我们组织。”
桑竟遥:“……”
桑竟遥面无表情:“真不愧是你,以前能骑老奶奶闯红灯。”
“今天就能吃病人的苹果。”
渡奈嚼着嘴里的苹果:“你喝点白开得了,反正也不吃,放那坏了多可惜。”
“……”
一分钟后,渡奈被从病房里赶了出去。
他手里还拿着苹果,嘟嘟囔囔:“不吃就不吃,这么暴脾气做什么。”
桑竟遥其实并没有什么皮肉伤。
只是灵魂被勾走,导致肉///体短暂的死亡而已。
原本他是不需要住院的。
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就能够出院去了。
但无奈,在出院前夕,桑竟遥心跳又毫无征兆的停止了。
所以就在医院,等醒了在出院了。
帮桑竟遥办好出院手续,渡奈就把他带到了车上。
桑竟遥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忽然意识到什么:
“等会……你不能这样。”
“我才刚醒来,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很伤智商的。”
渡奈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成功抵达新枇一中。
新枇一中门口,无数个身穿红白色校服的学生走动着。
渡奈伸手开了车门锁:“你已经睡了半个月多了。”
“学业都要落下了。”
“你哥说了,以后我也是你监护人了。”
“而且要注意不要让你落下学业。”
桑竟遥抱着自己的书包,身上是临时换上的校服:“……要不我再躺半个月?”
渡奈打开驾驶位的门,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大步流星走到副驾驶那边,打开门,拎着桑竟遥下车。
“放学我来接你,在晚上放学之前,你就好好老实待在学校里吧。”
说完,渡奈一个转身,只给桑竟遥留下了车尾气。
时隔半个月,再次走进学校,桑竟遥两只手都插在外套兜里,四处的去看。
正是夏日,其他人都穿的短袖,唯有他还穿着外套。
但没办法,他刚醒来,身子冷的不得了,不穿外套就会着凉。
他身子还弱着,如果再着凉,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之前他就去过办公室。
这次他顺着之前的记忆,找到办公室,敲了敲门后走进去。
班主任正在里面备课。
见到他来,小老头站起来,笑着对他说:“身子养好了?”
小老头合上自己的书:“我叫万游长,叫我万老师就好了。”
桑竟遥再怎么不想上学,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喊了声万老师。
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万游长的课。
桑竟遥来的正好,刚来到,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就去到办公楼最高的那层去搬桌椅。
办公楼总共有五楼,五楼是专门用来放些桌椅的。
可以用的,不能用的都放在这。
班里的人很多。
宿舍都是同一个班分配到一起的。
所以在学校里,桑竟遥也不算是没有认识的人。
只不过除去舍友的关系,他们也没什么话题可讲的。
到头来,中午人人去食堂吃饭时,桑竟遥还是抱着本书,带着个面包躲小树林里看书。
小树林还是一样的热闹。
一个头歪手脚长的鬼动动手指:“等会,我还没看完。”
桑竟遥又翻了回去,等它看完才翻页。
趴在桑竟遥头顶树干的眼镜鬼道:“为什么苏软软不跑?”
桑竟遥咬了一口面包:“谁知道,说不定爱上霸总了。”
眼镜鬼呆呆道:“哦,如果换作是我,一定要把冷柳凛的头拧下来。”
桑竟遥带的是一本无脑狗血豪门甜宠小说。
毫无逻辑,一通乱编。
桑竟遥再次确认了一遍,确定是从渡奈车上拿的之后,有些苦恼。
渡奈怎么还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