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正支这一句话,谅是楚澜雨再怎么想刀“许良新”也不行了,只得跟着解法医退居后方。
不过楚澜雨估摸着那些武装毒贩——或许叫村民更合适——也撑不了多久了。
虽说那一家子能不能吃枪子儿还是个未定数,却也能极大地摧毁他们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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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源的脚情况还是不大好。
楚澜雨坐在过道冰凉的靠椅上,阖眼来打发时间。
从被徐正支撵来医院到现在,时针都转了两圈。
按照警方正常的速度来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山估计都给削了一半。
他大概也是真无聊了,便给徐正支去了条消息:[怎么样了?]
奇异的是,徐正支居然在五分钟内回了消息。
徐正支:[人跑了]
好吧,楚澜雨就知道,这些人八成能跑,两成能死。
楚澜雨:[他们这下子会跑国外或者边境小城去吧,发通告了吗?”
这纯属废话。
要是发个通告就能抓到人,市局全体不如上吊。
徐正支:[你就先养伤吧,一个月之内不会再放你出去了]
楚澜雨:[那我请病假?]
徐正支:[喜欢就好,自个儿看着办]
好一个“喜欢就好”。
楚澜雨本想关了手机,复又想起那迷之解知,便又给徐正支发了消息:[现在在回程路上吗,我有点问题想问问你]
徐正支:[还得三两个小时才能回到本市,自己找点事干,或者直接跑办公室等我吧]
楚澜雨收好手机,朝解源所在的手术室看了眼,心想解法医我这就去好好了解你,待会再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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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的一声,门把手被拧动,楚澜雨忙不迭站起身:“徐哥,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来喝杯茶——”
徐正支颇为奇怪地看着他:“这么热情?你到底想问什么?还泡了茶?别把我茶叶祸害完了。”
说实话,等徐正支来解答的一段时间里,楚澜雨实在难熬得很。
这些信息上内网也能查,但楚澜雨就是想听徐正支讲讲。
三个小时十七分五十秒。
在这三个小时十七分五十秒中,楚澜雨一会儿端坐冥想一会儿翻箱倒柜,翻箱倒柜的途中还惊喜地发现徐正支藏了一抽屉的茶叶,种类还特别多样。
下有普通版红茶,上有至尊碧螺春,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里头还混了几盒华子。
徐正支拿过杯子喝了口,评价道:“你不会泡,别糟蹋茶叶。”
他旋即将杯子搁在桌上,与楚澜雨对立而坐:“你想问什么?还是终于想成家了来要我介绍姑娘?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楚澜雨打断徐正支的揶揄:“能和我说说……解知这个人吗?”
徐正支的脸一下沉了不少。
他敛下笑意:“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徐正支果然是这个反应……
不过楚澜雨已经做好了被骂死的准备,便道:“看他和解源关系很复杂的样子……其实上内网也能查吧,但我就想问问你。”
“那这么说,你是为了解源而问?”
“大概是吧……”楚澜雨道,“徐哥我等了你整整三小时十七分五十秒啊,你不能让我无功而返吧。”
徐正支只得应下,边找茶包边道:“我知道的跟内网上的差不多。当初解源这个人还是局长交给我的,没多解释什么,就说这人从省厅调下来当法医了。”
解源从省厅来这件事楚澜雨是知道的,他便作若有所思状点了点头。
“前话就是这样。我们说回解知。”徐正支按下煮水开关,“他大概比你大个七岁吧,在省厅那晋级跟爬楼梯一样。”
那可不。解法医哥哥啊,不优秀怎么行。
“所以……他后来成了烈士是怎么一回事?”楚澜雨问道。
“一次行动。我有幸参加。”徐正支将沸水倒进装了茶包的水壶里,眼眸氤氲着白雾,似是顿了顿,他又道,“解源也在。”
“几年前的事?”
“五年前吧。”
楚澜雨算了算:“那会儿解法医还很年轻吧,也混这么好?”
“个人能力出色。而且,”徐正支看了他两眼,“他是研究生出身。”
楚澜雨:“……”
没事,解法医好优秀,比他哥优秀。
徐正支拿来两个杯子,碧青的茶水缓缓淌出:“扯远了。那会儿解知三十三吧,三级警督,跟你同级,但人家在省厅混呢。”
“当时那个行动很重大,不好和你说到底有多重大,反正省厅都空了一半。但当时要抓的那个人也是在金三角混了几十年了,各种套路警方都应对不来。”
“这场行动既是近二十年来最重大的,但也是功劳及损失最极端的。参与行动且运气好的人,最少都有个集体二等功,但运气不好的……都死在了枪口弹药下。”
徐正支将茶杯推给楚澜雨:“你尝两口,好好学学。”
楚澜雨没动茶杯:”怎么这样?”
“抓捕对象弄了两间厂房,一间是运气好的,满仓都是现中国绝对禁止的东西;另一间是运气差的,一场大火将所有警员和市面上尚未披露的东西烧毁……解知也在里面。这个我不多说了。”
“解家情况也挺令人唏嘘的。爷爷那辈就参加了抗日战争,父母也是烈士。所以解源……”徐正支没再说。
楚澜雨心里还有个疑问:既然如此,那不更该给解源一点优待吗?为什么还降到了市局?
不过他估摸着徐正支应该也不知道。
“对了徐哥,”他又想起什么,“先前那个带我们出去的是谁?我看解源追着叫他哥啊。”
徐正支摇摇头:“那人估计是省厅那的,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你说解源追着叫他哥……”
他微笑,“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
“……”楚澜雨垂眸抿了口茶,“嗯?徐正支你是怎么泡的,怎么味道提升这么大?”
徐正支也不把他当外人:“那当然了。你拿的茶和我拿的茶价格差了三十倍。”
楚澜雨:“…………”
所以根本不是技术问题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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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澜雨原本是以为问完徐正支后,自己总会安心点了。但似乎知道的越多,问题也就会一个个变多。
这大概和“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是傻子”的说法一样。
原定的计划是问完徐正支后就去医院看看解源,但三小时多过去了,以解源的性格,他估计会直接出院。
为防止找不到解法医人,楚澜雨便给解源打了个电话。
一,二,三……
赶在电话自动挂断前,解源终于接了电话。
“干什么?”解源道。
楚澜雨问道:“解法医你在哪呢?”
“法医室。”
楚澜雨惊喜非常:“这么巧啊!我刚从徐正支办公室出来,我去找你……”
话音未落,不远处法医室的门便被推开,解源捏着手机——虽然但是楚澜雨真觉得他想捏的是自己,捏死的那种。
解源瞥向他,冷声道:“你有病吧。”
因为楚澜雨刚刚得知解法医之悲痛家庭的缘故,是以这会儿被解源呛就不仅仅是麻木了,还多了些许怜爱。
解法医曾经性格也一定很好的……
于是解源再次看向楚澜雨,却见后者望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了:“……你干什么?”
“没事的解法医,都过去了,嗯。”楚澜雨日常和解源不在同一层。
他复又疑惑道:“不过解法医,你真的很忙吗?为什么天天待法医室。”
解源不甚在意:“又没别的地方去。”
对啊,解法医的家人都离他而去了,他回家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我看你很闲啊。许良新他们没抓到吧。”解源乜他。
楚澜雨应道:“……嗯。不过接下来就是要大海捞针了,徐正支还勒令我一个月之内都不能出去了。”
解源挑眉:“所以?”
“所以解法医你也别装得自己很忙了,跟我出去吧……哦对啊,这算补我国庆假吗……”楚澜雨边絮絮叨叨边拉着解源走出去。
解源多半是默认了,倏忽间又道:“那你先出去哪?”
楚澜雨转过头来一笑:
“去婚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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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解法医!解法医!!我就开个玩笑啊!! !不去婚庆公司了!!就陪我去吃个饭啊!!!”
正准备回法医室的彭主任一惊:“楚澜雨你干什么了?把人解法医整成什么样了?”
楚澜雨万般无奈:“我不受伤了吗,徐哥就强制给我请了病假。然后我想着跟另一位伤员解法医出去逛逛吧,但跟他开了个玩笑后他就不干了。”
彭主任直觉不对:“你跟他开什么玩笑?”
“他问我去哪,我和他说去婚庆公司。哎,这有什么啊,我和他在贼窝的时候,我还和他说要不先订个婚呢……”楚澜雨大吐苦水。
谁知彭主任却惊得不行:“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本来一把年纪不结婚就够像同了,现在你还和人家开这种低级玩笑,他不怕我都怕!”
楚澜雨:“……彭子你想死啊!!”
刚想来个大闹市局时,法医室的门霍然间开启,门后的解源神情淡漠:“你们干什么?”
“啊——解法医,你没事?”楚澜雨看了他两眼。
解源皱眉:“我有什么事?我就落了东西在里面。”
楚澜雨脑中刹那间浮现出彭主任那番怪异的理论,不知为何突怀囧意,忙给自己换了个话题:“话说你那套刀应该被许良新他们搜了出来吧。”
解源颌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楚澜雨却觉得他心中有几分落寞。
他应道:“嗯,应该被他们扔了。有点可惜,我用得很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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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晚,外头一片暗色,风微凉,却没有凉省那般冰冷刺骨。
解源扣好外套扣子,旋即抬眼来看他:“所以说到底去哪?我不想听到关于婚礼、戒指之类的字眼。”
楚澜雨微咳几声:“吃饭啊。我给你露一手。”
解源似是诧异:“你还会炒菜?”
楚澜雨就诓他:“当然。手艺很好的。”
以上是瞎编。
楚澜雨虽然会炒菜,但水平也只在“能吃”上。
不过既然解源要来,他就算是偷看菜谱都要招待好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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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单纯的解法医就这么被诓来了——也可能是纯属无聊。
但楚澜雨却是莽足了劲,势必要让解法医转行当上皇帝。
“解法医,别嫌弃,先坐着。”
原谅楚澜雨上次回这还是要去凉省的时候,那会儿他就急匆匆地回来收拾了点东西,是以实在没能准备点待客的东西。
楚澜雨所住的房子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很干净,东西都有条不紊地放着,白炽灯打在木地板上,平添几分温馨。
察觉到他的视线,楚澜雨随口道:“工薪阶层,没钱住别墅,见谅。”
解源笑了笑:“比我那好多了。”
“解法医你终于能好好笑一回了,很好看啊。”楚澜雨赶在解源变脸前道,“你想吃什么?不要说‘都行’‘随便’或者‘不吃’。”
“咸辣口。”
楚澜雨很满意这时候的解源,心情也不由好起来:“嗯。那我看着弄。”
然后转身拿起手机搜菜谱。
楚澜雨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运气的,上次不就蒙对了解源喜欢吃的面。
哐哐当当半小时,楚澜雨完了工。
“怎么样解法医?”
楚澜雨十分殷勤地给解源拿了碗筷盛了饭,而后便坐等评价。
解源淡淡道:“很好。”能吃。
幸而他没把后面那两个字说出来,不然楚澜雨就是另一个态度了。
“那好啊解法医!没人夸过我厨艺啊。”
解源顿了顿:“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能吃,但不考虑。”楚澜雨简直心痛。
解源搁了筷子:“那你想听听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