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派的弟子们走后不久,路希风也经常出门,不过都是因为山下的事务。
但在白景元看来,就像是印证了猜测一般。
果然师兄的倾慕之人在雪莲派里,所以去见他倾慕的人了吗?
上次那个手帕也是,完全是女子才会送的。师兄时刻带在身边,想来是很喜欢那女子了。
一声闷雷响起,炸响一切沉睡中的事物,又到一年惊蛰。
白景元躲在被子里,紧紧地闭着双眼,捂住耳朵,希望这样就能将雷声隔绝在门外。
可心魔难掩,就算捂住耳朵,雷雨夜中那一幕幕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满身的疼痛感骤然袭来,白景元不由得浑身颤抖。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了院内有声音。
是师兄回来了吗?
他连忙跳下床,推开门从长廊奔到门前,却发现是一只躲雨的麻雀。
他一过去,那麻雀就吓得飞到另一边去了。
失望油然而生。
他看着廊外的雨,感觉到浑身发凉。
又是一声雷炸响,骤然点亮整个世界。
白景元条件反射般蹲下身抱着头,嘴里喃喃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路希风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撑着一把伞走入院子中,看到一身白衣的白景元蹲在长廊下抱着自己,浑身颤抖。
像那只浑身被淋湿的麻雀。
路希风走过去:“景元,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景元缓缓抬起头,见到是师兄,一下子松了口气:“幸好是你。”
“怎么在这里?”路希风看他穿得单薄,冷得唇色都发白了。
白景元却忽然不敢说什么,怕雷雨天什么的,也太丢人了...
“师兄,见到倾慕之人了吗?”白景元赶紧岔开话题,但显然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只见路希风的神情微沉,白景元以为是师兄不喜欢被别人议论,赶紧道歉道:“你不想提的话,我不说了。”说着闭上了嘴。
见他不搭话,路希风就领着他回侧室。
即将转身出门的时候,袖子又被人拉住。
路希风垂眸看向床上的师弟,师弟却不敢看他,他开口问:“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白景元摇摇头。
路希风企图再次走开,又被拉住。
这次路希风没有询问,而是盯着白景元。
白景元似乎被看得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很丢人了,还不如坦诚一点:“那个...师兄,我不是故意找茬,就是我有点害怕,你能陪陪我吗?”说完,羞愤地低下头,完全不敢看对方的反应。
路希风愣了愣,随后回想起白景元刚刚的行为,一切就说通了。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侧室没有其他能够休息的地方,于是他让白景元穿上衣服一起回他的房间。
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入师兄的内室,之前写日志的时候,都是在帘外。
还有一次,是他趁着师兄不在,偷偷溜进来,想偷回话本来着。
对了,话本到底在哪?
白景元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柜子。
路希风察觉到他的视线:“那话本我是不会放在里面的。”
言外之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可能放在里面。
“哦。”白景元失望地点点头,随后问道:“师兄,我睡哪呢?”
“睡床吧。”
“那你呢?”
“我睡旁边的卧榻。”
对哦,白景元这才看到那床边似乎有一个卧榻。
躺下来后,白景元又有点睡不着,睁着眼睛:“师兄?你睡着了吗?”
路希风低低地回应道:“没有。”
室内一时又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一刻不停地敲响着心弦。
良久后,路希风试着开口问道:“还害怕吗?”
没有回应。
他抬眼望向床的方向,只见白景元脸对着自己,手里抱着被子睡着了。
路希风的脸上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温和微笑,起身将白景元的被子盖好。
白景元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呓语,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他的脸。
刚抬起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路希风又立马克制住,攥起手指。
最后,他回了榻上,视线却还是停留在床上那人的身上。
窗外的雷雨声都逐渐远去,唯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翌日醒来,卧榻上的师兄早就不见人影,白景元穿上衣服时,发现腰带上挂着玉佩,而玉佩下的小梅花刺绣完好无损。
白景元伸手抚摸着,甚至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温度,他感到很安心。像是惊心吊胆地逃亡了很久之后,有人抱住他,跟他说,你以后不用再跑了,这里很安全。
忽然很想见到师兄。
他跑着到了无尚院,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看到师兄的身影后,安心下来,
路希风看到师弟气喘吁吁的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
白景元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举着玉佩:“是你帮我修好的,对不对?”
“嗯。”
“师兄这么全能啊,连刺绣都会。”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白景元认认真真地看着师兄,眼眶有点红。
路希风看着心里不由得纠起来:“不要难过,你有我,有师父,有玄真宗。”
白景元笑着:“嗯,不难过。”
“可以抱你一下吗师兄?”
白景元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吸一滞。
看来是不行了。
正在他想再开个玩笑岔开时,路希风低低地嗯了一声。
心里那只坠地的风筝又飞了起来。
白景元伸手抱住了这个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人。
兰香沁入怀,白景元觉得特别安心。
良久后,白景元慢慢地松开了路希风。
提出要求时没觉得有什么,等到现在白景元才后知后觉,这动作是不是有点奇怪?
...
春澜玄会结束后,众人进入了最紧凑的时间段,还有不到两个月试炼大会就要举行。
本次大会由青岩派主持,在青岩山举行,且内容也较以往有所改动,添加了与妖对抗的环节。
具体规则还要等待大会的正式邀请。
师父已经带着不少弟子亲自除过妖。
不过除妖只算一个小插曲,最重要的还是各个门派弟子之间的擂台赛,那才是最有看头。
上一次路希风输给了无崇派大弟子,所以之后他不断地在学习对方门派的武功,寻求破解之法,且不断精进自己门派的武功。
而白景元则将赤空拳练到极致,现在仅凭赤空拳就能够与路希风打得有来有回了。
大家都在认真地练习中,争取在试炼大会上展现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最近路希风又忙着帮师父处理一些宗内事务,白景元只好拿着自己做的小草人去练习。
可怎么练怎么不顺手。
毕竟草人不能像师兄一样变化多端,还能依据自己的水平改变出招的力度。
白景元一个人跟草人斗了半天,最后一掌拍到草人的胸口,草人应声而破,四散开来。
白景元仰头躺倒在草人的残渣之上。
随后又盘腿坐起来,试着摒气凝神。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一团气在体内冲撞,试着将其聚拢,并向丹田的位置移动,可没一会,那团气又四散开来。
果然还是不行。
找不到师兄,白景元却看到了独自一人的玉瑾,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手中的剑不断挥舞。
从那断断续续的动作剑,白景元看出了是雪莲派的剑法。
虽然说春澜玄会之后,玄真宗对雪莲派的剑法熟悉了很多,但一时三刻是不可能掌握的。
而像玉瑾这样的人,学习东西特别有劲,不说学得九十分,但六七分还是有的。
白景元心动,上前道:“玉瑾师弟,一个人吗?”
“嗯,景元师兄,有什么事?”
“我是想说与其一个人练,不如我俩搭个伴,我们还可以互相指出问题,事半功倍嘛。”
玉瑾想了一会,认为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两人就这样达成一致。
两人随便找了快空地就练了起来。
白景元依稀记得上一次玉瑾和他对练时,内力和反应速度都已经很快了。这次一接手,就感觉到玉瑾有了很大的提升,并且招式之间愈发灵活比变幻莫测。
若说之前的玉瑾是正宗的玄真宗剑法,如今已经大为不同,一招一式间只能认出三四分玄真宗剑法的影子,还有一小部分雪莲派剑法,剩下的白景元认不出来,只能凭借对招来慢慢熟悉。
这对白景元来说是个莫大的机会。
如今他的反应速度在路希风的锻炼之下也飞速提升了不少,尚且能够招架得住着变化多端的招式。
但要主动进攻就显得有点局促。
况且白景元如今没有内力加持,持久度也远远不如那些内力完好无损的人。
对了几十回合后,白景元明显开始气喘。
玉瑾觉得很不对劲,正常修行之人是没那么容易气喘。这么一打岔,出招也减弱了不少,白景元抓住这一间隙,使出赤空拳。
玉瑾立马反应过来,侧身想躲,却又被追了上来,他想让白景元停下:“景元师兄!”
白景元却仿佛入了神,只盯着玉瑾破绽之处。
最后玉瑾没有办法,只好趁机在他手臂处用力一敲,白景元这才卸下劲来。
不过手臂上紫了一块。
玉瑾看着白景元,正色道:“景元师兄,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你太累了,状态不好。”
白景元擦了擦汗,浑然不在意手上的伤,笑道:“好久没打得这么尽兴,还真是舍不得结束。”
“再打下去就不尽兴了,师兄我带你处理一下吧。”
白景元还是第一次接受玉瑾的关心,认为十分稀奇,一时间竟没有回复。
玉瑾见他呆愣的模样,拉着他直接去了药房。
枫山上有一处专门的药房,请了一个年迈老道的郎中,大病小病都能治,尤其擅长修行之人的各种疑难杂症。
当初白景元刚刚失去金丹时,还去找这位郎中旁敲侧击过,郎中一下子就戳穿了他,但郎中也没有什么办法,据说是那北樊山边境特有的一种手段,将人的金丹取出,供奉在特殊的灵池里,只要金丹的主人进行内功修炼,灵池就会通过金丹吸取主人的内力。
所以只要被夺走金丹之人,再不能进行内功修炼,一练不仅白费,甚至可能会遭到反噬。
白景元被拽着往药房走时,只在心里祈祷老郎中不要露馅。
半路上,路希风迎面而来。
自从上次拥抱过后,白景元似乎很久都没见到师兄了,乍一见到竟有点紧张。
玉瑾道了一声师兄好,拉着白景元一步不停地往前走。
路希风的目光停留在白景元手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可是他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只能问问:“怎么了?”
玉瑾:“我不小心伤的。”
白景元感觉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得,莫名心虚:“师兄,你先去忙吧,我这没事的,玉瑾都说了会带我去看的。”
“拜托你了,玉瑾。”
玉瑾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走了。”他丝毫不觉得大师兄拜托自己照顾二师兄有什么问题,拉着白景元直往药房走。
路希风在原地看了一会后也走了。
到药房,玉瑾喊了半晌,老郎中才慢悠悠地掀开帘子走出来,看了看白景元和玉瑾两人,显然都没有什么致命的伤,语气不屑道:“喊什么,又没死人,大惊小怪的。”
玉瑾对老者向来尊重,即使对方是个不讲理的犟老头:“不好意思,请您给我师兄看看手臂,我刚刚下手没轻重,怕伤到他筋骨了。”
老郎中觑了一眼,小年轻腰挺得板正,脸上全然一副尊敬的模样,没有人会不喜欢礼貌的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见过你。”
“玉瑾,玄真宗三弟子。”
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