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被这家伙隔着被子一抱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被人压的一踉跄,才火从中来,又把人推了回去。
陆颂今再次被粗暴的摔在床板上,却扶着自己被磕到的脑袋瓜,看着他的夫郎笑的更痛快。
看这样多好,多么鲜活的一个人。
怎么就说他不好呢?陆颂今百思不得其解,想的眼底都忍不住有些发热——
要是自己没来,他还得一个人面对丧夫被所有人嘲笑讽刺,又被人莫名算计的场面。
就那么一个人吃也吃不饱,硬生生的一天又一天的熬下去,咬着牙就为了争一口气。
“你看着我干嘛?不服气吗?”
陈玄任选一低头就瞧见被他推倒在床上的那人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
陆颂今被他说的回了声,轻轻咳了两声。
“额,那个……”
他忽然还真的有些扭扭捏捏,难说的需求……
“有话说话,你这别别扭扭的,怎么了?”
“咳,我想小解。”
陆颂今有话说话了,却好一会儿没听见回声。
一抬头,陈玄的脸上竟然有了些浅薄的红色。
“就这点儿事儿在那儿嘀咕什么,我扶你去。”
说实在的,从醒过来到今天,陆颂今一直没想起来这回事儿,可能一来是因为他病的重那身体刚死,二来是因为他水米未进。
今天一连喝了两碗,一碗药,一碗稀饭,这会儿还真的有点儿感觉了。
陈玄再没多说话,外头天擦黑儿扶着他出去了。
“回头给你买个夜壶过来,不然一天几趟要累死我。”陈玄不肯说是自己心里觉得有点儿羞耻。
“还是不要了吧?夜壶放在屋里不太好闻。”陆颂今却没想到,只下意识的考虑。
“你还嫌夜壶不好闻,你也没好闻到哪里去。”
陈玄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就毒的惊人。
陆颂今这会儿也不说话了,说实在的,他也为自己身上很脏感到非常的尴尬……
“咳,鬼鬼,问,如何破解尴尬?”
“答。
一,吹捧对方,使其兴高采烈,与此同时解开对方裤腰带。
二,亲对方一口,趁势将对方裤腰解开。
三,突然和对方表白,并将对方裤腰带解开。”
“……”
“不解对方裤腰带的办法没有了吗?”
“当然有,换自己的也可以。”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陆颂今同款自信。
陆颂今努力稳定了情绪,心声居然也能气的有些发抖,“来来来,那我问你,不解裤腰带呢?”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几秒,“稍等,系统正在思考中……”
随后留给陆颂今的大脑一片电子噪音。
陆颂今给它气笑了。
“喂,其实也还好。”
不知道是不是陆颂今沉默的时间太长,陈玄那点儿少到几乎没有的同情心竟然也冒了出来。
破天荒的,他竟然安慰了对方一下。
陈玄不可思议,陆颂今更是受宠若惊,将他那个馊主意系统彻底抛之脑后!
“嗯嗯。”
瞧瞧,注孤生的家伙碰上心仪对象也得成叠词怪,谁也逃不了那副死样。
陈玄皱眉看他,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病坏了,好端端一个汉子,说话嗯嗯啊啊的,只有村头的傻子才这样吧?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想起来说不定是自己当时花了最后那二十文,没给他看病,才导致人现在傻了,向来只爱幸灾乐祸的人这会儿就是有点笑不出来了。
陈玄把陆颂今推到那树根儿边,“自己扶着树,怎么撒不用我教你吧?”
陆颂今还是有点虚,但是不知道是药效好还是他身体自愈的快,确实扶着东西站着不成问题。
这样也好,虽然没能感受一下小夫郎陪自己的感觉,但是想想这个世界的哥儿和汉子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往往并不能互相袒露身体,想来也免得冒犯了陈玄。
陈玄没走远,怕这个又呆又脏又病又虚的家伙再一个没扶住,直接栽下去和尿泥儿了,那真的就不能要了。
好在陆颂今还算争气,这会儿功夫还是顺利的把这个简陋厕所上完了,他把这裤腰带乱七八糟的揪起来,一只手扶着树,另一只手怎么也没法把绳子系上。
陈玄一回头就看见这大傻子一副熊蹭树的囧样,像要拿裤腰带给自己栓树上似的。
“过来。”
他把人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系吧。”
陆颂今自认从来不是傻子,他在战舰里头脏主意多的叫敌人闻风丧胆,还是队里公认的“人形脑核”,哪怕是信号屏蔽区无法使用系统,他这人的诡计也是一套套的,在所有大型星际战争里头无往而不胜。
但是,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碰情就变痴呆的陆颂今坚定的认为,不是自己大脑退化,而是夫郎的手紧紧搂在他腰上,实在叫他无法继续动用大脑思考了啊……
“啧,系啊?”陈玄看着他拉着裤腰带低着头一动不动,实在不知道这人突然是怎么了?
“我……我忘了,”陆颂今低着头,靠在陈玄身上,叫人家扶着腰,偏了一点头,视线从
揪着的一团裤腰绳落到了陈玄的脸上。
“忘了?”
小哥儿那张脸上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情绪,其中占据主流的应该是后悔,早知道不给他抓药了,说什么给他当牛做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还没喝几回呢,身体是见好了,人估计是傻了。
四十文,就买来个傻子,亏本,太亏本了。
他脸上的情绪难得这么明显,陆颂今一览无余,“咳,那个……”
陆颂今的我想起来了还没出口,陈玄的脚步就加快了,“算了,忘了就先拉着吧,别松手就行,回屋再说。”
于是陆颂今有生以来第一次没穿好裤子就被人拉着往外走,好在屋子近的很,天又暗了很多,几乎要看不清人了。
等陆颂今终于坐在床上,陈玄才算松了口气,手都酸了。
不行,必须得弄个夜壶,这要没事儿有事儿就整一趟,要给他累死了。
陆颂今终于解放了大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裤腰带系上,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忍不住脸红。
想必他现在在陈玄的眼里的形象和傻子差别也不大了。
“怎么,这会儿记起来怎么绑了?”陈玄这会儿终于发觉这人的不对劲,怎么离开这屋子脑子就没办法转了?
“你以前在外头闷的要死,是因为出了门儿就——”
陆颂今剧烈的开始咳嗽,于是这话题成功叫他岔了过去。
他的药一天三次不能停,新的一回又熬上了。
屋里的光很暗,没别的原因,就因为家里那几个铜板儿还被攒着,所以屋里连一个蜡烛也没有。
“等回头点了蜡再弄,今天就先歇着吧,小心把眼睛给弄坏了。”陆颂今眼看着喝过药该睡觉的时候了,陈玄还坐在那堆草茎旁边,准备开始动手。
“才弄了这么点儿。”陈玄显然有些不太甘心,他急切的想要多换些钱回来,将这空荡荡的屋子给填满,才算心安。
“不急,就这几个就够,明天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试试水。”
“去镇上?明天去镇上买什么?”这回难得陈玄竟然没有吐槽他那几个钱也存不住。
陆颂今笑的在暗色里并不是很明显,“米面,蜡烛,丝线,嗯……还有一些的话,明天去看一看有没有再说吧。”
“行。”陈玄这次听了之后竟然也没再说什么,反而只回了一声。
陆颂今觉得稀奇,“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也不嫌我出门麻烦?”
他这么一说,陈玄然后之后觉得反应过来这个列了一堆计划的人自己行动不便。
“老天保佑,希望我明天能够自己走动。”陆颂今翻了个身,说着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愿望。
“这样的话你也可以轻松一点了。”
陈玄说到底还是没打击他,可能自己也抱着这样的希望,毕竟这个人确实挺重的。
夜无梦,等到次日天稍亮的时候,陆颂今就被一旁的陈玄给拍醒了。
“把药喝了,穿好衣服我们就走。”
“嗯?”陆颂今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过了几秒才清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起来熬的药?我怎么不知道?”
陈玄根本没打算回答他,“天天睡的像个猪头一样,你能知道什么?赶紧喝了,一会儿赶不及牛车了,就你这样还要走到镇上去吗?”
“好早……”陆颂今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爬起来,结果那药喝了又开始自己穿衣服,他这会儿脑子一直不太清醒。
所以都是些下意识的动作。
陈玄刚刚还要念叨他忽然间没了声音,像是生怕打扰到什么似的,盯着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直到陆颂今穿完衣服之后,站在一边儿问他怎么不走,陈玄才终于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陆颂今。”
陆颂今这会儿刚刚清醒了一点点,扭头看向自己的小夫郎,“嗯?怎么了?”
“你,你还真能站起来了?”陈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谁能想到,昨天许的愿望今天就实现了?
“你走两步?”陈玄知道他吃了药会好,也不知道他吃一天就能好这多么啊,张村医也不像神医啊?
“我——”陆颂今还没说完,就觉得腿一软,又跌坐在床上了。
陈玄:“……”
这可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噢,还是个没洗过的脏枕头。
“等你过两天能下地了,自己去捡些柴火来烧水洗干净。”陈玄好嫌弃的样子,但扶他的时候还是很专心。
陆颂今身上绑着几个包袱,陈玄自己背了个大筐,好在刚刚陆颂今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松了劲儿,这会儿又重新试着站起来,发现能自己使上的劲儿也不少。
总算是叫陈玄轻松了一点。
陆颂今还不至于不自量力,自己还走不稳当,就去要别人身上的背筐。
陈玄更是从没指望过他,见他压过来的重量少了很多,心里也觉得轻了一些。
“真是算你识相,不然今天要是赶不上就把你丢在家了。”陈玄嘴巴不饶人。
两人赶到牛车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做好准备出发了。
不出预料,陆颂今自然看见了辛可容,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看那样子应该就是江灼,作为村里唯一一个秀才,穿的也很体面。
陆颂今看着他们俩只觉得头疼,既然他们又出现了,那跑不了和剧情里头的事儿有关。
这俩人早不去镇上,晚不去镇上,偏他们打算去悄悄卖这些编织品的时候就要去镇上。
那后头呢?
后头是不是就是陈玄卖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辛可容撞见了,然后对方悄悄留了心?
陆颂今隐而不发,被陈玄搀着爬上了牛车。
今天去镇上的人不算少,有点儿挤。
也自然就热闹。
“哎,陈玄,你们也去镇上?”
陆颂今从前不爱讲话,又是个疑似诈尸的家伙,周围人倒是宁愿和陈玄搭话。
只是余光没少往陆颂今这边看罢了。
“嗯,买点吃的用的。”陈玄随口一回,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
陆颂今顺着他的眼神去看,发现陈玄果然是在悄无声息的注意着对面的辛可容。
看来这两个人早有渊源。
只怕从前在他们村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什么过节了。
这辛可容绝对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