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的清闲是享受，但长时间赋闲在家里，不能行走在外、舒活筋骨，则是让展昭烦闷无比。

他自觉身体并无异状，便忙着让公孙先生摸过脉象，确认无事了，就一刻不停地回府衙继续工作。

虽是心有隐忧，公孙策仍须赴师门旧友多年之约。他向包大人告假后，便对女儿好好嘱咐了一通。

公孙薇的医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平时常见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不在话下。年轻人又好学，尤其是对那些稀奇古怪的虎狼药方比他见识更广。

上了马车，公孙策回望车下，看到女儿脸上那与他肖似的笑容，顿时心中安定下来，同样笑着，坐进马车。

夕阳下，马车缓缓前行。

有些事情，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略微察觉。

也许是之前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休养，让白晴云的心里存了些许疑虑。她越来越觉得，展昭的身体日渐虚弱。

这种虚弱十分不易察觉，一是因为展昭已经恢复正常当值，他早出晚归，十分忙碌。于是，留给他和晴云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她观察他的机会便更加少了；二是他明显更加疲倦，那样精力旺盛的人，早起的时间晚了片刻，下值回来偶尔多了小睡。

最近还有好几次，被夜风或是烈酒呛到，咳了好一阵。

白晴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觉得这迹象十分不明显，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便在约公孙薇出门游玩之时，几次三番拜托她帮忙瞧瞧。就算公孙先生此时还在府衙，也还是她更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病症。

受白晴云之托，公孙薇几次在府衙里截住展昭，探过脉象就放他走了。

之后面对白晴云的满心担忧，公孙薇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果子，然后撇了她一眼，“老了呗，你相公本来就年岁大。”

那种萦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白晴云更加喜欢粘着展昭。

早就安排好了家中事务，他一下值回家，她便满心欢喜地跟在他身后。

即使什么都不做，窝在藤椅里看着他，那安心确定的感觉都让她无比幸福。

表妹回家了，小院又安静了起来。晴云满是温柔爱意的缠绵视线总是亦步亦趋地追随着他，展昭装作不知道，但却满心欢喜。

即使再端庄守礼，再故作镇定，发自内心的喜欢总是藏不住的。

是自然地帮她扶正发簪，是不经意间触碰手指后留下的悸动，是喜欢她温热的脸蛋和软绵绵的拥抱，是喜欢一次又一次试探着越过雷池，亲吻她敏感的耳朵和脖子。

对展昭来说，晴云太过诱人。

她娇软的小模样，像待他采撷的花朵。

前些时日短暂的休息不仅让他的精神松懈，更让他开始意识到身体的疲累。

身体的酸痛和偶尔的困意，让他越发觉得他年纪已到，是该成家生子、安定下来了。

大概是过了喜欢闯荡江湖的年纪，也或许是和晴云的相处，竟然让他对婚姻生出更多向往。

不管之前白云齐是怎么说的，他总是答应过要把晴云“完璧归赵”的。但是现在，他想他做不到信守承诺了。

晴云年轻漂亮，温柔贤惠，乖巧善良。这样的姑娘只要一出现，就绝对不止百家上门求娶。

他一介武夫，何德何能能得她青睐。只要他一松手，就再也遇不到如此好的姑娘，所以他绝不能放手。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卑鄙无耻，但他还是想牢牢抓住这姑娘，让她永远属于自己。

于是，他一次次故意试探，再三确认过姑娘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些喜欢他。

也许今天，是时候更进一步，让她成为自己的人。

展昭看着身下的人儿，眼中、心中满是喜悦。

展昭下值回来，便又回房小睡。

白晴云心中担心，就悄悄跟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也许是太累了，连她进房都没有惊醒他。

白晴云坐在他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听着他的呼吸。只有这样，仿佛才能确定他安然无恙。

坐得有些久，白晴云觉得有些累。

又见展昭睡得沉，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小脸一红，偷笑着，轻轻蜷起身子，慢慢地侧躺在他身边。

果然还是这个角度、这个距离看得更清楚。她夫君可真好看！

白晴云自觉脸颊发烫，她缩回手，忍着不去触碰他的衣角。发烫的脸枕着小手，没有肌肤相亲，也没有碰到他，还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

但闭上眼，晴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展昭的身体传来的热度。

觉得有些乏了，白晴云轻轻闭上眼。反正他正睡着，不会知道的。就让她偷偷陪他一会儿嘛！

躺在他身边太过放松，一不小心便睡着了。被展昭亲醒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瞬间的惊吓之后，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他撩拨得面红心跳，整个人晕晕乎乎地配合他的亲吻。

除了一开始她刚来那些日子里，他小心翼翼地避免“冒犯”她，近些日子越来越多的身体接触和他的贴心照顾都让她沦陷。

她不傻，不管是因为容貌还是身体，她都知道展昭是对她有心思的。

她喜欢展昭。她不知道其他女子是如何与夫君从陌生到亲密无间的，她试过投怀送抱，但是失败了。

再过分的，她即使有贼心，也没有贼胆。

如今既然他主动亲昵，那她自然愿意。她是他的妾，本该予取予求。

双手被按在头顶，白晴云微微颤抖着，抬头送上亲吻。

她紧张地闭上眼，感受他的吻，从温柔到越来越放肆。

察觉到在她腰间的手，白晴云突然清醒过来，“不行，夫君，真的不行。”

她的手已经被放开，她抬起手轻推他胸口。

握着晴云制止的手，轻轻揉着她的手心。低头看她摇头的小模样，展昭俯身，轻啄她的脸蛋，“真不行？”

“好像，真的不行”，白晴云不好意思看他，侧过头，声音含糊，“那个，妾，月信……”

展昭愣住，他看向身下的晴云，忍不住大笑。

转身躺下，展昭又从身后抱她入怀。

脊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笑带来的震颤，白晴云红着脸，半是娇羞半是恼，“再笑妾可不依了。”

“嗯，不笑”，展昭抱紧她，顺势扶在她腰间，“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不睡了”，听见他这样说，白晴云更是害羞地想挣扎起身，却又被他紧紧抱住。

“再躺会儿”，他抱着她，不肯放手，“别怕，我什么都不做。”

“哎呀，你”，白晴云不想理他，羞得自顾自闭上眼。

本就有些腰酸，展昭的体温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温暖。她向后贴了贴他，满意地闭上眼。

“睡吧，小姑娘”，他轻拍怀中的她。

糟糕！

白晴云这一觉倒是睡得舒服，但当她睁眼时，光线已是昏暗。

看身旁没有展昭，她心道不好，是自己太过疏懒，没有准备展昭的晚饭，真是太没规矩了。

她慌忙起身，脚才沾地，还没跑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

“醒了？”四目相对，看她鬓发微乱，展昭有些好搞笑，“你倒是会挑时候，饭刚买回来你就醒了。”

“我”，晴云咬着唇。

“过来坐下”，展昭放下手中吃食，简单摆放好，就去拉晴云坐下。

去核红枣赤豆沙，醪糟炖鸡，姜母鸭。

白晴云的脸不由得红了，反倒是坐在她身边展昭，十分自然地帮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满意地看了看他的作品，展昭转而去剥鸭肉，把鸭肉夹入她碗中，“知道你不爱吃太荤的，但这家店你没吃过，好歹先尝尝看。”

“妾很喜欢”，白晴云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吃什么都好，她最喜欢的是他的心意。

“喜欢就多吃两口，好好补补你的小身板”，见晴云的眉间掠过一丝忧愁，展昭捏捏她的脸蛋，“明日再陪你去见公孙薇，不必忧心，调理的事情都交给大夫就好。”

“嗯”，白晴云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夫君等我一下。”

展昭就那么看着小姑娘快步跑出他的房间，很快又拎着一个小坛酒跑了回来。

“这是？”

白晴云狡黠一笑，“谦毓表妹藏在我房中的，大概是连她都忘记了，夫君尝尝。”

姑娘家喜欢的酒并不烈，更像加了几滴酒的糖稀，还有淡淡的花香。

看了看酒坛，展昭给白晴云也倒了一小杯。

轻碰酒杯，抿下甜酒，二人对视一眼。

灼热的视线让两人都不好意思转开目光，晴云低下头，把注意力都放在碗里，认真地吃着，掩饰她的羞意。

望美人，享美食，品美酒。

没有晴云那么羞怯不自在，展昭反倒是一边慢悠悠地喝着剩下的酒，一边欣赏她泛红的脸蛋和耳朵。

许是夜风凉，许是被酒呛了一下，展昭咳了起来。

从开始的几声轻咳，到绵绵不断的咳嗽，连晴云也不由得关切地抬头看他。

展昭也是惊疑，空拳挡着嘴，他努力深呼吸，想停止这咳嗽。

没想到，随着一声声咳，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白晴云只看他神色突变，握着的拳突变手掌，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深褐色的血从他的指缝溢出。

“夫君！”

“别怕”，展昭镇定地擦擦嘴，他并不觉得哪里有明显的不适，还是先不要吓到晴云，“我没事，快吃饭，我们吃完饭就去府衙找公孙姑娘。”

“还吃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晴云急得直跺脚，伸手就要扶他，“我们现在就去。”

早些去也好，展昭正要起身，却突然扶住身旁的晴云，“晴云，扶我去床上。”

白晴云疑惑的扶着他坐在床上，只见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现在天色晚了，叫今日的帮工跑个腿，去府衙请公孙姑娘吧。”

“好，夫君稍等”，面色一白，白晴云转身跑了出去。

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展昭有种感觉，这次，他怕是真的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