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没见过，怎么这样就来了？”
“可能是那边的亲戚吧。”
盛冉牵着宁珂走进别墅的时候，人群中的议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在场的人全部一桌正式，宁珂一身休闲装，还是由盛冉带着穿越人群，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就是盛小姐吧，旁边的这位是？”
走进别墅的瞬间，桌上的推杯换盏停滞一瞬，随即一个中年男人谄媚地问盛立林。
盛冉礼貌回道，“叔叔，这是我朋友……”
“嗯，我资助的一个小孩儿，家里没条件，但成绩很好。”
“爸——”
“好了，你们先上去吧，记得早点下来，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的。”
盛冉的房间很大，大到几乎能听见人说话的回音，装潢简单大方，跟景玉公馆别无二致，但跟小楼的温馨装饰有天壤之别，一般人很难看出这是同一个人的房间。
靠墙的一边有一排衣服，各种款式应有尽有，但都是大方得体的闺秀风格，显然盛冉身上的这件也在这排衣架中。
盛冉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里面是一套黑色的礼服。
“我穿这个？”
宁珂满脸惊愕，她从没穿过裙子，小时候是没机会穿，长大之后是不爱穿，裙子提阿妹安全感了。
“我不要。”宁珂抗议。
盛冉嫌弃看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
她将衣服摊在床上，宁珂才看清全貌。
通体黑色，POLO领上衣，中长的袖口外翻，用一个黑金色磨砂纽扣固定，下面是修身长裤，腰线处掐了几层黑纱，一直垂到脚踝。
“我爸办这个宴会根本没提前知会我，昨天时间太紧张，我可是跑了好多家商场才看到这一套适合你的。快试试。”
宁珂别扭地抱起衣服，往洗手间走。
“诶，干嘛去？”
“换衣服啊。”
“就在这儿换啊，往哪儿跑。”
看到她脸上的犹疑，盛冉差点笑出声，“后面的拉链很紧，你自己搞不定的。”
“那我穿好了你在给我拉拉链。”
看到她强忍的笑意，宁珂有些耳热，径直走进洗手间，关门前还是故作生气道，“不准笑我！”
宁珂是内敛自持的，一般时候从不会展现多余的情绪，只有在盛冉面前才会表现出不一样的一面，但盛冉也很少看到她这样羞赧的时刻。
盛冉守在洗手间门口，一脸兴味地等待宁珂，即使在脑海里想象过很多次宁珂穿上这套衣服的样子，但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很惊艳。
“太贴身了……”宁珂不自然的扯了一下腰上薄薄的布料。
“谁叫你平时裹得那么紧，我当然买不准咯。不过贴身真好看，挺有料啊宁小可。”
盛冉戳戳她小腹，“哇——”
“啧啧啧，细长直，多少女生都想要有这样的腿啊，你天天穿运动裤，简直是暴殄天物。”
“真的好看吗？”
对她来说，很多细微的变化都会让她不适，比如在毫无准备下成为众人焦点，比如现在收紧的衣服，再比如突然亮堂的房间。
这些变化带来的不适告诉她，她并没有像自以为的那样无视他人眼光，她畏惧展现出身体线条，她向往光却又甘居暗处。
盛冉帮她拉好背后的拉链，期间是不是触碰她的皮肤，逗得宁珂想躲又强忍住。
“好看啊！穿上这双鞋！”
宁珂看向镜子中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大吃一惊。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果然适合这种风格。”
“什么风格？”
“清冷禁欲。”盛冉靠近她耳朵，轻轻突出几个字，“又性感。”
耳朵上被气息抚过，宁珂心跳漏了一拍，捂着耳朵躲开，另一边通红的耳尖却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颤动。
盛冉哈哈大笑，宁珂想捏她的脸，却又怕弄花了她的脸，只能收回手，别扭地低头整理衣服。
“坐下，我帮你弄头发。”
“不坐，站着。”
“你站着我够不着。”
宁珂：……
她别扭地站着不动，不满刚刚盛冉捉弄她。
盛冉看似妥协，帮她梳好头发，揉上精油，再用吹风机吹散，拿起卷发棒之后，就一脸委屈地站在她面前。
“手酸了……”
谁能忍住心尖上的公主撒娇啊——
宁珂最终还是乖乖坐下。
“你真好！”
盛冉倾身在她脸上啵一口，宁珂吓一跳，“别弄花了。”
“花了再补呗。”
卷发棒的温度够了，盛冉将她的头发一缕缕拾起来，几分钟后，就变成了她想要的弧度。
宁珂看镜子中的自己越来越陌生，她脸上那丝挥之不去的学生气竟然在盛冉的手下荡然无存，被成熟所取代。
额前的发丝变成弧度不一的波浪，凌乱不羁地不落在两边，漏出光洁的额头，和她一直隐匿在发丝后的双眼。
宁珂的呼吸都变轻了，生怕一动就会毁了盛冉的精心打造的造型，看她又拿起发胶，她赶紧阻止。
“还要喷发胶啊，我更不敢动了。”
盛冉笑，“傻。要是不喷发胶，一会儿头发就塌了，喷了发胶你才能随便动。”
“喔。”
宁珂勉为其难，总感觉脑袋上像承了千斤重。
好不容易整好头发，盛冉还要给她化妆，被宁珂强力拒绝。宁珂的皮肤白皙平整，不上妆也很好看，所以她也就不执着，毕竟此刻的宁珂在她眼里，没什么能挑剔。
“这是送你的礼物。”
宁珂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是新出的诺基亚N72，她之前听盛冉抱怨过她爸要等她大学开学了再给她买手机，她当时就说她想要这款。
“我靠，宁珂你发财了，这可要三千多！”
“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听你说喜欢这个，今天就去买了。”
也是去了小楼宁珂才知道，盛冉喜欢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明信片、吊坠、玩偶、积木、香薰、发夹、杯子、鲜花等。
或许为了包容和迁就她，这些东西在景玉公馆从来没出现过，盛冉远比她见到的鲜活得多，她有点讨厌无趣的自己。
“我很喜欢，但……”盛冉知道她有多少积蓄，之前计划旅行时，她的继续才刚刚够用，这一下花了三千块，肯定就不够了。
“暑假的时间很多，我再接一波家教补习就绰绰有余了。”
“可是我忘记准备礼物了。”
“允许你今天休息，明天点灯熬油也要把旅行攻略细化完，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宁珂没有旅行过，但她想象过无数次旅行时的自由和洒脱。她的太多第一次都有盛冉的参与，很向往跟盛冉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体验新生活。
“Yes, m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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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立林的致辞很短，几句话就结束，最后盛冉站在他身边，像优雅高傲的白天鹅，礼貌地向众人致意。
“希望各位今天玩得开心！”
视线移到宁珂这边时，有片刻的停顿，宁珂分明捕捉到她眼底的异色，不容她自考太多，视线就离开了。
盛冉整晚都被盛立林带着认识各位好友和他们的子女，忙碌且客套，或点头相交，或半晌笑谈，分寸微妙又现实。
别墅里有歌房；院子里还有音响，有人在中央弹唱，边上围着一圈人，晃动着身体跟着附和。
一边还有烧烤摊，两三个人争抢着烧烤，边上的人嗷嗷乱叫，有人说要吃鸡翅，有人说要吃烤土豆，似乎桌上精致的点心和菜肴对他们完全没有吸引力，只有酒水饮料才能得他们青睐，但被大人盯着，他们只敢拿低酒精的气泡饮料。
宁珂独自坐在一边角落，面前只有一杯饮料，过了很久也没有浅一点。
视线跟着盛冉，看她轻盈灵巧地四处穿梭，周围其他人在她眼里以化成虚无，对于时不时出现在耳边的各种声音失去感知。
她知道下午盛立林让她在小楼看什么，又为什么默认她出现在这里，他无非想让她看到盛冉的真正生活圈。
从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成功了，因为看到全新一面的盛冉后，她确实感到彷徨和不真实，所以她不敢眨眼，总感觉一不留神盛冉就会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但她也没输彻底，因为她记得在景玉公馆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盛冉是无拘无束的自由，肆意的撒娇和大笑，只有她见过那样的盛冉。
她不会离开，不会放弃跟盛冉交朋友，也不会放弃待在她身边。
除非盛冉放弃了她。
“你们的关系很好？”
“嗯。”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嗯。”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宁珂回过神，才听到旁边抱怨的女声。
“什么？”
“我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
“那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咯？”
宁珂有些尴尬和抱歉，刚刚她的注意力都在盛冉身上，真没注意边上的人，正要喝口水缓解尴尬，才发现杯子里的饮料满了。
“不是渴了吗？刚给你加的。”
“不用了谢谢。”她忍不住皱眉，有些反感女生自说自话的好意。
“你真的是贫困生吗？”
“嗯。”她没兴趣向人介绍家底。
“看着不像，你太，漂亮……不对，很英气，没小家子气。那你成绩肯定很好，不然盛叔叔不会资助你，你跟盛冉谁更厉害？”
宁珂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干脆站起身要离开，“抱歉，我想去个洗手间。”
一路顺着佣人的方向，宁珂才找到洗手间。
反锁上门，她懊恼的将脸埋在掌心，狠咬一口掌心的肉，试图驱赶心中的奇怪的感觉，她想拥抱盛冉，紧紧地抱住她，一定会很温暖柔软，但她做不到。
“吭吭吭。”
敲门声响起，宁珂迅速坐直身体，用尽量正常的声音答，“有人。”
“宁珂——”
是盛冉！
宁珂赶紧把门打开，刚打开一条缝，盛冉就挤进来，反手关上门，贴着她把她推到墙边，把头埋在脖颈处，拥住她。
“宁小可，不准你跟她们说话。”
真好，在她想拥抱的时候，盛冉主动奔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