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音憋着笑,有些不忍直视这个狂妄的“女霸总”。
她将沈芜菱往自己怀里带,温声细语地哄道:“我真的有事情要去做。菱菱,你了解我的,对不对?”
沈芜菱当然知道,陈慈音看似好说话,但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改变。
她就像一株扎根西北广袤大地之上的蒲草。
随风摇曳,却不曲不折。
但沈芜菱就想在她面前撒娇卖乖,以此拉长余留不多的时光。
啧,真够肉麻的啊。
王也看着这副姐妹情深的画面,有些牙酸。
忽然,他察觉到了背部的凉意,扭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条红黑相间的毒蛇钻进了他宽大的袍子里,一直窜到他脖颈处,露出青黑的獠牙。
“土土,回来。”一名女子莲步微移,转瞬间就将小蛇收入袖中。
此人正是赵蝮。王也在陈慈音的院子里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抱歉啊,小道士。也是奇怪,我的这只小蛇平时只爱往醋瓶子里钻,莫不是你身上拈了醋味?”赵蝮觉得这俊俏的小道士颇为有趣,总是叫人情不自禁地想逗逗他。
“没有吧。”王也听出来赵蝮的弦外之意,正正戳中了他的心事,立马否认。
“切。”赵蝮懒得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屁孩,转头去找陈慈音。
“丫头,我也不留你,但你必须把我之前传给你的本事好好练,我看你这身功夫学得也太杂了些!”赵蝮双手抱臂,嫌弃地蹙眉。
唉,陈慈音本就对武学兴致缺缺,前些年跟着王震球那混球,东学一招西偷一式的,纯粹是为了在江湖中保住小命。
至于赵蝮那致命的毒技,她兴致乏乏。
当然,这些话不能和赵蝮说,不然有她苦头吃的。
“会的,会的!”陈慈音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地应承着。
“记得每年回来给我调理,顺便让我看看你的长进。”赵蝮凑近陈慈音,仔细看着这个一点点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
赵蝮一生逍遥不羁,没有组建家庭,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少,可唯一接触过的小孩,只有陈慈音一个。
她不喜欢小孩,所以总是使唤陈慈音,拿她出气。甚至为满足自己的劣根性,坑了陈慈音许多回。
但她不得不承认,陈慈音是一个坚韧顽强,天赋异禀的姑娘。
只有这样好的姑娘,才配做她赵蝮的传人。
陈慈音看到了赵蝮神色中的不舍,才恍然意识到这位平时不着调的长辈,对她却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当初赵蝮对她属实说不上温柔,但那些暗器毒技,可是实实在在地帮她逃过了数次劫难,保下了她的性命。
所以,赵蝮在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她的启蒙恩师。
“我谨遵您的教诲。”陈慈音朝她欠身。
至此,她与药仙会的纠葛从此分明了。
——————————
“道长,再走过前面的那座石桥,我们就出谷了。”陈慈音微微踮起脚,抖落鞋底嵌入的细石,同时抬手为身旁的王也指明方向。
王也一路上都格外沉默,这般异样,自他们决定要离开药仙会起便悄然浮现。
“你怎么了?”陈慈音有些不解,歪着头打趣道,“在这儿待出感情来了?药仙会哪里比得上你们武当山啊,那才是真正的好山好水好风光!”
“不会是舍不得离开了吧?”陈慈音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觉着这事儿太过荒唐,纯粹当作玩笑随口一提。
不是,王也看着陈慈音泛着光的眼睛,心里想。
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而是……
尽管难以理解,但是他得承认,他在因为即将与陈慈音分离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