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年级主任和丞湖都慌了神。
也没提前通知有采访啊。
去年县里电视台给他做了一个小采访。
那是学校上面来的名额，原本是想采访一个教出来清北学生的女教师，结果他救人了，就改成了采访他。
采访当中，他成了一个拾金不昧，乐于助人的完美人。道德品行上没有一丝瑕疵。
为了这个采访，他准备了一个周。来之前学校叮嘱过他好几遍有人采访。连带着记者去哪间教室，怎么和记者说，都有专门的老师陪他排练。
可是今天学校没通知他有采访啊。更何况他在处理烂摊子，怎么可能采访。
年级主任立刻挺身而出，挡住了镜头：“这里是我们学校，没有校方的同意你们不能随便采访！”
“为什么不能？”炎幸把他推一边儿去：“新闻讲究的就是真实性，记录眼下正在发生的事，为什么不能记录下来。王老师，况且这对您来说是个好事啊，解决了学生的早恋问题，值得一个锦旗，再加上提高一级职称。怎么就不同意了呢？”
记者专业素养一流，立刻拿出话筒：“您好，有热心市民来电，咱们学校里面有高中生在操场生孩子的，我们想来采访一下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沈律：“......”
这胡说八道博眼球的水平，不干传媒可惜了。
“那个回头说，先解决眼前这件事。”炎幸把包推沈律手里，向前一步。先把前因后果在镜头前说了一遍，又接着说：“王主任，你说汤圆圆承认了，我能问问为什么承认的么？承认的过程呢？这生孩子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家孩子可是黄花大小子，她替谁承认的？这事就是往沈律身上泼脏水。”
年级主任心头一紧。
他比谁都清楚，汤圆圆为什么承认的，个中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汤圆圆承认，确实是因为他一直骂汤圆圆，天天找她谈话。并且威胁不承认就告诉家长。
至于真的有没有这件事，他当然希望有。
记者一来，学校领导都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来到了高二教学楼，一看究竟。
正好赶上今天开家长会，很快走廊就围堵的水泄不通。
“我想，其中应该有些原因吧。你今天只叫了我来，却没叫汤圆圆的家长，其中必定就有玄机。”
“这......”听到炎幸的话，王志刚哑口无言，心头一颤。炎幸没挑明说，但他做贼心虚。家长会又开始在即，忍不住主动对号入了座：“可没人拿她家长逼她啊。”
“我说有人拿她家长逼她了吗？”炎幸装傻：“还是说，真的是因为被逼才承认的。比如说什么，不承认就告诉你家长，你在学校谈恋爱，还当小三，和别人开房？这对女生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
“这......”
王志刚始料未及，还没想到该怎么开口辩解。炎幸已经抢先开口：“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沈律已经跟我说过了。本来就是他为了气我，不希望我和他爸爸结婚，进入他爸爸的家庭。故意装作自己有女朋友，实际上两个人话都没说过几句。是不是啊沈律，求求秀好不好玩啊？”
沈律无语凝噎，仰望天空。不知该如何为自己造的孽买单：“......”
“至于你说的证据问题，酒店房间没有监控，可沈家有啊。用不用我调一下沈家的监控，给你看看那天晚上沈律几点回去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那天可是回去睡了一晚上，不省人事。”
说完她对着汤圆圆：“还有你汤圆圆，你给我说实话，你和沈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叫你家长，然后再带着你和沈律去医院！”
沈律瞪大眼睛：“去医院干什么？”
“去给你检查啊，看看你是不是□□都没割，是不是处/男，再去给汤圆圆看看，那层膜是不是还在！”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摄影师甚至有把镜头关了的冲动。
沈律晃着炎幸的肩膀：“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对着镜头说什么呢？”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年级主任一定要诬陷你和汤圆圆有点儿什么，我只能大义凛然，大义灭亲。把你送去医院了，现在问题是监控他们都不信，我只能动用生理手段证明你还不是个男人喽。”
沈律：“......”
年级主任这会儿还没缓过来神。炎幸也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看看啊，这就是优秀教师。人家男生女生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情，他就这么逼着人承认了。这不是污蔑人家孩子的清白吗？到时候让人家孩子怎么在学校里立足，还怎么做人啊？”
沈律挺身而出，他早就看年级主任不顺眼了。此刻他的眼神犀利，一改以往的吊儿郎当：“汤圆圆，你实话实说，如果你不想让我讨厌你的话。”
汤圆圆犹豫片刻。
看程妙然她们的语气，她以为炎幸是沈律的女朋友，得知沈律有女朋友那天，她哭了一晚上。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沈律的后妈。
那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不管怎么样，比起被叫家长，她更不希望沈律讨厌自己......
“阿姨......其实是......”
汤圆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的声泪俱下，委屈的直掉眼泪。
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丞湖把她带回办公室，安慰了她半天。
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炎幸总结了一下，叹了口气：“王主任。教书育人四个字，你可不能只占两个啊。这就是老师的道德品质和为人处事么？”
王志刚脸色铁青，还试图辩解。
可校长已经对他心灰意冷，一遍难以置信，一遍果决：“王老师，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学校了。我以为一次你能改过自新，谁知道......我们学校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真是，这种人怎么还能当老师啊？”
“就是说啊，为了公报私仇，连孩子的名誉都不顾了！学校当初怎么招的人，这种人都能进来，真是白交了这么多学费，你让我们家长怎么放心！”
“我也听我儿子说了这件事，我还想怎么可能这么离谱呢，结果居然是造谣，真是的，逼供孩子真的是太可恶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电视台的记者也完成任务，打道回府。
也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校长接连鞠躬，给她和沈律赔不是，而炎幸此刻，心情不错。她摆了摆手，胜利者一般的姿态：“......我去开家长会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对了，这记者是市里电视台的，找我也没用，不是我老公那个电视台里的。我老公管不了的。要想不被曝光，那就别干这样的事喽。”
——
家长会下午两点，准时开始。
炎幸理所当然，是一群家长中最年轻的。
断层年轻。
自打她一进门，便受到了万众瞩目。
今天已经是整装出发，换上了小西服，将头发束成大人模样，像模像样踩了个高跟鞋。
可看起来和沈律就是没有年龄差，甚至还有些般配。
这个问题，沈律的好朋友张猴也发现了。他鬼鬼祟祟凑到沈律旁边。
“哎，律少，这你后妈？我怎么看着那么像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啊？这也太年轻了。”
沈律轻咳：“你认错人了。”
炎幸耳朵好使，转过头：“怎么，你觉得我是跟沈律交往之后，又和沈律爸爸结婚了？这么离谱的事情我能干得出来？”
沈律扯了扯嘴角，别过头，翻了个白眼。
你还真干出来了。
张猴的妈妈给了他一巴掌：“你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这位家长，孩子不懂事，请多担待。千万别介意啊。”
炎幸点点头，不多回应。
说多错多。
教室里每个座位的左上角，都有一个成绩条。是这次开学考试的。
本来他们班级就都是艺术生，将来基本都是要走艺考的路的，成绩普遍不好。
但这种普遍之中，沈律还是杀出了一个断层。
本着给学生做人尊严的原则，学校的成绩条里只公布学生自己的成绩，不公布其他人的。
但家长们出于好奇，都会挨个打听谁是第一名，谁是第二名。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班第一叫邵因，是个男的。
也是全年级，全校，全市里面艺术生的第一。分数甚至达到了竞赛班的上游水平。
有这成绩......这是长得多帅非要走艺考。
再看沈律的成绩单......好几科加在一起，也没凑出个满分。
“你看看人家，人家才叫个儿子，你充其量是个子。我和你爸早出晚归的，不就为了你学习能好吗？你看看你考了这点分，真是我和你爸奔这半天是图什么。”妈妈一番话，说的张猴一言不发。
炎幸这种学渣，听不得这种话。
正因为她并不是百分百学渣，而是努力的普通人，所以更听不得这种话。
初中时期还能靠着死记硬背解决很多问题。
但到了高中，尤其是上了大学，术业有专攻的时候，她才发现。
人活着就是各有所长。
她累死累活都想不出来科学家们是怎么发明出来那些东西的，她看个说明书都组装不明白。
努力可以解决百分之七十的问题，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要靠遗传，靠天赋。
两个技校都没去过的，是生不出来北大清华的。
“这位邵因的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呀？”炎幸忍不住开口。
“他爸好像在省里的一个大学当老师，他妈是个工程师。”
班上的家长大多数是七零后六零后，那个年代学历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张猴他妈她知道，在纺织厂里面上班的。爸爸是做小本买卖起家的，会做生意，会赚钱。
念书不在两口子的业务范围内。
“......父母就很会读书啊。”炎幸感慨。
聊天戛然而止。
张猴忍不住看着沈律偷笑。
炎幸掐了沈律手背一下，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你是属于基因突变。”
“......”
“就算是艺考成绩要求低，可你也得文化课够了分数线。你说你不好好念书，考不上本科。以后能有什么出路......”
不好好念书，能有什么出路。
倒也是，零四年，还是读书改变命运的年代。
可二十年后，读书早就不是逆天改命的唯一途径了。长得帅长得漂亮会整活有思想的，随便当个网红，赚的都能盆满钵满。
“也不能这么说，时代越来越发展，出路会越来越多，以后就会发现，本科和初中学历差不多，而出路和学历的关系会逐渐变淡的。”
炎幸看着沈律......这位男主，后期好像去创业了，但也没创出个名堂。可惜了这张脸，去当明星多好。就算去电视台当个主持人也能出人头地。
“你这张脸，去念什么书啊？”她看着沈律。“我要是你，我早报名那个《星选男声》了。与其费劲半天给自己找个厂子里拧螺丝的位置，不如搏一搏能不能当明星，赚的够你几辈子花的。”
谁知道沈律淡淡一笑，贴着炎幸的耳朵：“你这意思是说我长得很帅吗？”
一秒钟后，沈律龇牙咧嘴，胳膊被掐出来了一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