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冠王目光灼灼地看着谢丹琼，道：“你不想打？”
谢丹琼将手一背，笑道：“肯定不想打啊，我被追杀了这么多年，刚刚反杀成功，怎么可能还想打架。”
天子看他是真的没有想打的心思，叹息一声，将长大的世界树收起，道：“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接着去猎杀那几大家族的人？”
谢丹琼随手拍了拍衣摆，眉眼带着几分冷意道：“不了，那些人还是留着给石昊去清算吧，我要去盘王城一趟，希望重瞳者没被那个小崽子烦死。”
“重瞳者？小崽子？石昊家的？”天子有些诧异地反问了一句，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人会凑到一块去，能让这两人凑到一起，估计是石昊家的小娃娃吧。
谢丹琼点了点头，随即打量着天子，想到这人的真龙宝术，眼睛一转笑道：“是石昊的儿子，天资很不错的小家伙，也算是我的徒弟吧，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
“这就是你说的白净可爱的小家伙？”天子满脑门问号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长得确实清秀俊朗，但跟小可爱还是不沾边吧？
谢丹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道：“十年前他确实还是一个小可爱，这不是长大了、长大了……”
谢丹琼的声音在石凡和石毅的眼神中消失了，已经有谢丹琼肩膀高的少年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师傅，随即目光火热地看向天子，道：“天子伯伯，我可以见识一下你的世界树吗？”
看着兴致勃勃想要挑战天子的石凡，谢丹琼转头看向石毅，道：“你究竟给他教了些什么？他小时候不这样啊？”
石毅沉默，石毅不语，石毅最后有些犹豫地道：“可能——是随了他亲爹吧。”
看着眼眸发光、脚踏麒麟步的石凡，再想想石昊战天斗地的样子，谢丹琼拍了拍石毅的肩膀，笑道：“这些年，你把他教得很好”
石毅将谢丹琼的手从自己肩上拂落，眼神中满是战意地看着天子，道：“我毕竟是他大伯，我跟石昊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下一代，我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谢丹琼轻笑一声，他们那一代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们承认石昊的强大，却也不会心生嫉妒不甘，他们只会更加努力，去追逐，去成就。
石昊就像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这个时代最瞩目的或许就是他，可剩下的人只会被他激起斗志，去变得更加强大，十冠王天子、重瞳者石毅包括谢丹琼自己，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等天子一巴掌把石凡按进土里后，没等他对石凡指导一二，石毅就一步上前跟天子战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天子抡起了世界树狠狠砸向石毅，石毅也不甘示弱，恐怖的气息在他身边凝聚。
二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世界树漂浮在天子身后，无数种生灵的身影从树梢上闪过，天子一拳轰出直逼石毅周身。
石毅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身影，他的眼瞳爆发出浓郁的紫色，无数道锁链从虚空中穿梭而出，无视空间向着世界树镇压而下。
他们两个人交手的动作很快，至少石凡是啥都看不清的，他有些狼狈地起身，将嘴里的土呸呸呸地吐干净，就托着下巴坐到了谢丹琼身边，看着依旧美貌的师傅，石凡笑嘻嘻地凑到谢丹琼身旁，笑道：“师傅，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你震惊！”
谢丹琼好笑地斜眼看了他一眼，道：“震惊倒是没有，毕竟你被按进土里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
石凡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暗了一下，垂头丧气地瘫在地上道：“师傅，你太过分了！十年不见，你对你亲爱的徒弟只有这个评价吗？我伤心了！”
谢丹琼看着耍赖的石凡，手掌一翻一把精巧的扇子出现在他手中，谢丹琼拿着扇子在石凡眼前晃了晃，笑道：“准仙王级别的法器五禽扇，喜欢吗？”
石凡看见扇子眼睛都直了，直接从地上翻起，从谢丹琼接过扇子，爱不释手的握在手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谢丹琼揉了几把石凡的头发，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笑道：“准仙王法器就把你乐成这样，以后有更好的，你难不成要乐得飞上天？”
石凡没有理会自己师傅的打趣，他试探性地拿着扇子轻轻向前一扇，原本战在一起的石毅跟天子同时一惊，两人同时收手看向石凡手中的五禽扇。
天子手中世界树迅速变大，跟那股狂风碰撞在一起，石毅眼瞳一分为二又迅速合一，眉头一皱道：“谪仙！石凡现在的修为没办法控制五禽扇，这个级别的法器，对他太危险了。”
谢丹琼摆了摆手笑道：“无事，我之后会给这把扇子下个封印，威能会随着他的修为逐步解封，不会失控的。”
石凡摇着扇子，打断谢丹琼笑道：“师傅！那我有一天如果成为仙王呢？”
谢丹琼闻言朗声一笑，赞许地拍着石凡，道：“这把扇子所用的禽羽并不是最好的，等你修为达到真仙时，我会送你一柄由仙王羽制成的五禽扇。”
“一言为定啊！师傅！”石凡高兴的眼睛弯成了两抹月牙，谢丹琼看着他的笑，原本有些陌生的感觉也消失了，这十年好似他们从未分离。
那个小小的，攥住他绒羽的孩子从未改变，他只是从小孩子变成了大孩子，他还是小石凡，是他的小徒弟。
“师傅，你之后还会离开吗？”石凡提着茶壶给几人倒着茶，同时还从石毅的小库房不断搬出些灵果，那副不见外的样子，看得石毅是一阵无语。
“不会了，我的境界已经稳定了，接下来我会很认真地教导你，别的不说，我的招牌宝术你要练熟吧？”谢丹琼看着忙前忙后如同一只小蜜蜂的石凡，笑道。
石凡直接冲着谢丹琼翻了一个白眼，道：“师傅，你知道什么是贪多不厌吗？光是十凶宝术我已经见过六种了，更别提其他宝术了。”
石毅喝了一口茶水，道：“他对麒麟宝术的掌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地方了，但对于他之后的修行路，我有些拿不准。”
谢丹琼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是不知道该让他修行什么法吧？毕竟石毅你当初走的是今世法这条路，而石昊所创的法你又没什么了解。”
谢丹琼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天子、石毅，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三人论道吧，至少把天神境的修炼要弄清楚，不然石昊那家伙出关，会嘲笑我们几个的。”
天子跟石毅闻言都点了点头，对于谢丹琼的说法他们并不反对，他们三人如今都是真仙境修为，能坐在一起探讨道途，其实是很有益处的。
至于哀号的石凡，他不重要，他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加课，别的不说宝术他总要练熟吧，虽然有点多。
（这条件让石昊都会眼热，想当初他为了寻到一种十凶宝术，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而他儿子竟然还嫌弃宝术多！）
“天角蚁极于力！雷帝宝术核心在于雷霆，真凰宝术的奥义是涅槃，仙古法在于那些直接阐述大道奥义的符文……”
“今世法重于对每一秘境的极致开发，搬血、洞天、化灵……”
“我以世界树为证道根基，天生与大道相和，我觉得今世法与仙古法并非不可共存……”
……
“石昊创法后，我跟他关于这个体系探讨过，我觉得石凡完全可以走这条路……”谢丹琼掌心出现一个小人，从洞天到血肉再到四肢肺腑，符文自血液经络中流淌，逐渐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看着沉吟的两人，谢丹琼道：“以身为种的强大你们也看到了，一旦修成，那便是万法不侵、岁月不扰，如果有一天星空倾覆，法则崩毁，他也能亘古长存。”
石毅点了点头，道：“你是对的，我幼时侵占石昊的至尊骨，却也因此而败，之后我舍弃外物一心修炼重瞳，时至今日依旧觉得看不到尽头，我们的身体才是最大的宝藏。”
听到石毅的话，天子略微有些惊讶，他眼神扫过旁边坐着的石凡，见他没有什么异样，也就不再关注石家兄弟的家事，毕竟这么多年也不见石昊有什么动作，他们这些人更没必要去掺和。
天子掌心散开朦胧的绿色烟雾，庞大的世界树缩小到半丈大，日月星辰在树梢上不断起伏，天子温柔地看着手中的世界树，道：“世界树是我的证道根基，凭借世界树我先天就能沟通万物法则，仙古法对于我易如反掌。”
“但我同时还在修行今世法，毕竟一味依靠世界树，那强大的就不是我，而是世界树。”
谢丹琼点了点头，道：“你是对的，至少我有两种手段可以直接封印你的世界树，如果你只凭借世界树，那么你也不是天子了。”
对于谢丹琼的话语，天子没有任何反应，对于谢丹琼封印世界树的手段，他也没流露出任何忌惮，反倒是另一边的石毅看了谢丹琼一眼。
对于谪仙，石毅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毕竟当年进入仙古遗迹最狼狈的时候，就是凶巢差点被谪仙一锅端，他、石昊、秦昊那次差点全栽了。
谢丹琼假装没有看到石毅有些复杂的眼神，反手拿出原始真解跟几大杀阵，开始推演石凡的修行道路，要是把石凡带到沟里，他们三个就真成笑柄了。
……
石凡左看看谢丹琼右看看天子，最后跟对面的石毅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假笑，这几个月他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心如死灰，天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研究不同的东西，如果不是他的天资确实惊艳，恐怕石凡早就被知识敲晕了大脑。
十凶宝术、阵法、瞳术、炼体、剑术……寻常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获得的资源，一股脑地涌入石凡的大脑，石凡只觉得自己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了，只是一味的修炼，修炼，在修炼。
等谢丹琼他们敲定石凡的修行之路后，谢丹琼就准备带着石凡上路了，毕竟光修行不实战也不行的，谢丹琼准备带着石凡去闯一闯仙域的秘境。
告别了石毅，谢丹琼带着石凡跟天子向着西南走去，那里有一个即将开启的秘境，传说那是几个纪元前仙域跟异域的古战场，陨落了不少大能，甚至还有仙王。
这处秘境接近仙域跟异域的交界处，仙域诸位仙王破开界面的动静太大了，注定这次秘境不会太平，如果不是古战场过于强横的封印，恐怕异域跟仙域已经大打出手了。
看着石凡一脸激动地冲进秘境，天子看着谢丹琼，道：“不担心？”
谢丹琼并指为刀从一座山峰上削过，随意地从袖袍中取出一副卷轴，随意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他身上留了印记，真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银色的星辰沙、赤色玉髓、墨绿树心等罕见的天材地宝，被谢丹琼捏碎放进玉盘，取出一根看着有些年头的毛笔，谢丹琼打开卷轴画了起来。
天子看着这支毛笔，愣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道：“这支毛笔，你还留着啊。”
谢丹琼没有回头，他很认真地用笔勾勒着线条，道：“小兔子跟你一起做的毛笔，我怎么舍得扔，不过这毛是换过的，这么多年天神境的狼毛早就腐朽了。”
“你画的是什么？”天子也是识货的人，谢丹琼此时取出的东西，无一不是宝贝，拿这些东西画一幅画，真的有些暴殄天物。
“小石凡快长大了，他的及冠礼石昊肯定是赶不上了，云曦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我这个做老师的总要送他一份礼物吧。”
谢丹琼的笔顿了顿，看着画卷上的那些人，道：“我们这些人说不定哪一天就身陨道消了，可小石凡不一样，他承载了我的道统，是我此世最重要的存在。”
“我想把属于我们的时光画下来，石昊、云曦、石毅、秦昊、曹雨生、小兔子等等很多人，人会死、记忆会消散，总有一天我们的故事会葬在尘埃中。”
“但这幅画或许可以传下去，无尽岁月后，当有人再次打开这幅画，或许我们还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