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为这个世界裹上厚厚的银装。寝室楼前两行绿松,树上挂满的彩灯为雪花添了几分颜色,有人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正在楼下分发礼物。
而烹饪专业准大三学生,花蕴,正窝在温暖的寝室里备战后天的期末考试。
窗外又传来寒风呼啸穿过楼廊的呜咽声,花蕴撇撇嘴,关上书,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复习完考试重点理论,只剩实操训练。
不过,烹饪实操早在日常实训中烂熟于心,期末考试不足为惧。
完成一大心事,花蕴心安理得地站起身,走到离自己书桌最远的衣架上,掏出自己专门放在书包里设置了专注时间的手机。
一路走还一路劝说自己:
花蕴,你已经一天没玩手机了,而且完成了理论复习,你该好好放松一下,手机是你的灵魂伴侣,你忍心整整一天都冷落他吗?
当然不忍心。
花蕴解开专注模式,广告、简讯、推送一时间疯狂弹出,叮叮叮响个不停,就像冷落许久的小狗见到主人疯狂摇晃尾巴,期待主人的抚摸。
想到这个比喻,花蕴耐心地一条一条删除无用的通知,仿佛一下一下安抚兴奋的“小狗”。
“小说推送:小倌逆袭登上皇位,大杀四方。”
她正想删除的手指顿住,这些年头,小说里的小倌也能当皇帝了?
最终花蕴还是没忍住好奇点进软件,她倒要看看怎么个登基法。
书桌上,闹钟滴答滴答,分针推着时针一分一秒前进,三个小时后,书桌前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
“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标题党!”
花蕴脸色如吃了屎一般难看。这小倌玉弦君不仅不是男主,还不是真正的小倌,真实身份是惨遭暗算的失忆太子李砚修。玉弦君在花楼受尽欺辱,还被二皇子的狗腿子折磨,最后记忆恢复,黑化反杀各个皇子和不作为的皇帝,自己登基称帝。
原本温润如玉、仁德宽厚的太子变成嗜血残暴、麻木不仁的暴君。于是理所当然的,原本和李砚修兄友弟恭的男主李明允起义杀进皇宫,却发现李砚修早已自尽于龙椅上。
“暴君双颊凹陷,脸上布满恐怖的斑痕,形销骨立,伤痕深刻见骨,血迹早已凝固,暗红色的血迹布满整座纯金龙椅。”
“自尽的长剑就在暴君旁边,不知是谁的叹息,似有一阵风吹过,沾血的剑尖往下倾斜,最后落在精美的云锦织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如李砚修这个人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原文这样写到。
花蕴红温了,这不仅是标题党,还是文案诈骗!说好的逆袭爽文呢?藏哪儿去了!
时针和分针在数字12准时相遇,时钟“叮”一声,提醒了正在因愤怒和暖气而脸颊微红的花蕴。
12 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收拾收拾上床睡觉吧。
转了转因长时间不动而僵硬的脖子,花蕴正要起身洗漱。
“叮——期末不挂科系统已上线,检测到您在复习时间内已超过三小时未复习,将强制进入实操考试模拟,距离期末考试开始32小时之前您仍有拒绝进入考试模拟的权力。”
机械冰冷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钻进花蕴的脑海中。
“什么?谁在说话?”
花蕴紧张奇怪地眼睛扫视了寝室一圈,四个人的床帘都大开不可能藏人,衣柜也小,更不可能藏人,见鬼了。
完蛋了,我不会复习出幻觉了吧,或者气出幻觉了,现在都幻听了!
“叮——这不是幻觉,期末不挂科系统将解决每一位大学生的挂科烦恼,保证您能顺利通过期末考试。”
花蕴抬手狠狠掐自己的脸,疼!
难道真的不是幻觉?
“叮——检测到您在复习时间内已超过三小时未复习,将强制进入实操考试模拟,距离期末考试开始32小时之前您仍有拒绝进入考试模拟的权力”
开玩笑,自己的实操烹饪技术早就炉火纯青,她才不要去这见鬼的实操考试模拟,谁知道会不会危及自己的小命。
“喂,我拒绝....”话未说完。
“叮——距离期末考试已不足32小时,即将进入强制模拟......模拟世界正在加载中......”
“我拒绝!”
“倒计时......3,2,1。”
“叮——欢迎您来到实操模拟世界——逆袭之皇图霸业。”
这不是刚刚那本文案诈骗小说的书名吗?
“叮——您将获得道具无限食材库、菜谱一本。任务为完成80道不同的菜品,每道菜品对应一种职业的人,收集80个不同职业的人的好评。累计完成40人,您将获得神秘大礼包一份;累计完成80人,您将获得离开模拟世界资格,期末不挂科系统预祝您早日离开。”
“可是我有好好复习啊,这也太难了吧!?”
她在古代上哪里去找80种不同职业的人,还得做菜给他们吃,还得收集他们的好评。
简直难如登天!
“叮——您的诉求上传成功。”
“叮——检测到宿主确实有复习动作,系统已将模拟世界任务调成简单模式,您的身份为珍馐阁老板。”
“叮——在您完成模拟之前,这个世界的时间会暂停流逝。”
听到这话,花蕴朝时钟看去,时针分针还在数字12那里重合着,也就是说她和系统交流到现在,时间一直是暂停的。
“模拟愉快,期末不挂科系统预祝您期末不挂科:)。”
“等一下,要是得到差评呢?”
“叮——得到差评会倒扣三个累计好评。”
系统话落,一瞬间天旋地转,花蕴的脑子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意识沉沉浮浮、混沌模糊,一阵恶心想吐。
珍馐阁,阳光从窗棂洒进屋内,太阳降临的地方暖洋洋,昏暗的地方则阴冷无比。
即使有太阳照射到一半身体,躺在床上的花蕴仍旧打了个哆嗦,无意识将被子裹紧,猛地从睡梦中醒过来。
古色古香的双层薄纱床帘,芙蓉牡丹锦被,卯榫结构的屋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在古装剧中才能见到的物件和陈设。
她真的穿进那本文案诈骗的小说了?!
花蕴还是不信邪,伸手狠狠在手臂上掐了一把。
疼,是真的。她真的穿书了,如她看过的穿越套路小说一样。
“叮——请您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
幸好自己的烹饪技术在日常实训中早就熟练,不然这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去。
打开祥云浮雕红木衣橱,里面清一色绯红裘衣和雪貂披风整整齐齐摆放两排,没有其余颜色的衣物。
能穿的起这些,想来酒楼生意不错,自己这身份还是个财大气粗的酒楼老板。
不愧是简单模式,胜利就在眼前。
窗户大开,一阵寒风挟夹小雪吹进室内,窗台上花瓶里插着三支朱红的腊梅,沾上点点白雪。
花蕴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收拾起自己散发的思维,迅速换上衣橱里的裘衣,再关上窗户,一瞬间暖和许多。
收拾着装,花蕴看着铜镜里发髻披散的自己犯了难,她也没学过盘发,实在是手足无措。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她的门被人敲响了。
窗外娇小的身影推门进来。
来的人大概15、6岁,一袭桃粉夹袄,头顶用绒带扎了两个丸子,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菜瘦肉粥,一双圆圆的小鹿眼笑意盈盈的看着花蕴。
同时,系统将女子的资料和珍馐阁其它职员的相关资料一一输入她的脑海。
看见花蕴一脸为难坐在梳妆台边,黄三香将手里的瘦肉粥放在靠门的小圆桌上,抿唇偷笑,打趣道:
“看来您还是离不开我。”
“三香,你又调侃我,小心我扣你月钱。”
三香顿时卖乖求饶,手已经熟练抚上花蕴的浓密顺滑的乌发,“三香错了,今日我给您盘个眼下流行的堕马髻,蕴蕴姐绕我小命可否?”
“行吧,我考虑考虑。”
三香和花蕴两人在铜镜里对视一眼,各自没忍住笑开了颜。
三香年纪小,绾发手法却十分老练,一炷香不到,花蕴原本披散在肩膀的乌发被那双巧手绾起固定在头上梳成堕马髻的样式,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散落,垂在花蕴白皙的颈边,再插上几支精致的纹银簪子。
“如何?蕴蕴姐考虑放我一马吗?”
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眉若远黛,乌发全部绾起只剩几缕垂在耳边,一身绯红裘衣,衬的她颜若桃李。
当真是面若芙蓉映日娇,她快要不认识自己的脸了。
“勉强吧。”
花蕴无奈摇头微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小圆桌上原本滚烫的白菜瘦肉粥已经温热,正适合入口。
米粥质地细腻,口感粘稠,既有瘦肉的鲜香,又有小白菜的清爽,属实是冬日早餐必备。
如果实在要挑毛病的话,咀嚼之中肉质微柴,不够软烂,估计是猪肉下水之前腌制时间不够导致的。但是在这个食材、佐料和厨具都不完备古代,这样一份白菜瘦肉粥的口感和味道已经算得上是美味。
黄洛夫妇有如此厨艺,更加证实了花蕴觉得珍馐阁生意不错的想法。
完成任务,这不轻轻松松,手把拿捏。
花蕴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这是因为她大学以来无论是参加各种级别的烹饪比赛,还是期末实训考试,每次都是第一。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的天赋。
花蕴带着十足的信心和美好的憧憬快步下楼,分秒必争,完成任务前的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如果在经过楼梯转角的上一秒花蕴还热血沸腾、胸有成竹的话,那么转过楼梯角看见珍馐阁大堂真实场景的花蕴,则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身心俱凉。
这……是还没到饭点吗?
两个男人围坐在大堂中间,长相粗犷,身着深灰色对襟棉袄,肩膀上绣有麒麟章,腰上佩刀。这两人资料中没有提到,一个将腿横放在木凳上,动作粗鲁,一个端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打个响亮的酒嗝。
下楼便是半弧形结账柜台,账房先生柏祥益戴着老花镜,正在对照账本拨弄算盘,噼啪作响,在空旷的大堂格外明显。
三味趴在柜台上睡得正香,不知道梦见什么,吧唧吧唧嘴,有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洇湿了脸下的衣袖。
除了这四个人外,大堂竟然连一个客人也没有。
而对面的望海楼客人进进出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老柏,客人是在包厢吗?”
“掌柜,您睡糊涂了?”
老柏对花蕴提出的问题十分惊讶与不解,停下拨弄滚珠的手指,镜片下略显沧桑的眼睛流露出些许担忧。
这话一出,花蕴内心最后一丝希望也跟着破灭。
只能讪笑道:“啊,好像是有一点。”
随后她头往打牌的四人一指,悄声询问,“那两人怎么回事儿?”
“张建和李辉不是您前几日从麒麟镖局请来的镖师吗,当时老奴就劝您别花这冤枉钱,您非不听。您老实告诉老奴,昨晚是不是又熬大夜了,怎地才几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短短几句,怼的花蕴哑口无言,只好默默端起台面上的冷茶浅啜一口。
老柏看花蕴这还是小孩的性子,又想到刚刚汇算的账本,一脸忧愁。
“珍馐阁月月亏损,若再不进账,只怕撑不过这个月了。”
花蕴手一晃,茶水溅落几滴在她冰凉的手指上,为何月月亏损还能穿得起狐裘皮草?
“不过,幸好掌柜您有先见之明,在还有生意的时候,趁夏天冬衣便宜,购置了许多储备,不然我们都得冻死。”
难怪她的房间内取暖的火盆熄灭了,原来连购置多余的木炭钱都没有。
花蕴内心仰天长叹,真是小看了系统。
一口喝完白瓷杯里剩下的冷茶,像是喝下一味定心剂。她内心有了想法,走到两人面前,食指弯曲轻叩桌面,两声清脆的笃笃声。
“你俩以后不用来了。”
张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李辉也双颊绯红满脸醉意,但还有一丝神志,努力睁大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