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身下淌出一股暗红的血，面色惨白，连气息都没了，怎么叫都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
江霏麓只觉天都塌下来了，他不敢轻易动苏叶，就轻轻拉着苏叶一只露在外面的冰凉的右手贴在自己的颈侧给他温度。
“学长，学长你一定要撑住，救护车马上到学长，学长……”
商城的保安循声而来，急忙疏散开人群，为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开出一条道。
边上糊了一地的蛋糕引起了江霏麓的注意，透过透明的塑料壳，他能看到蛋糕上用巧克力写下的漂亮艺术字“……霏麓……生日……快乐！”
原来是学长给他买的生日蛋糕！若不是学长去拿蛋糕，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江霏麓几乎哽咽了，自责的无边巨浪淹没了他。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尖叫声刺破了昏暗阴冷的天，江霏麓晕晕乎乎地跟着上了车，然后看着苏叶的车床被推入手术间。
他在手术室外面站了好久，才渐渐回过神来。
医生从手术间出来，问：“谁是苏叶的家属？”
“我，我是。”江霏麓连忙迎上去。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他。
江霏麓张了张嘴，道：“我是他朋友。”
“哦。”医生道：“术中的注意事项需要签字，病人没有直系亲属在吗？”
“他——”江霏麓接过签字的纸，顿了一下说：“他的直系亲属不在身边，我签字就好。”
医生又“哦”了一声，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江霏麓只听懂了“胃大概率有损伤”“手术有风险”之类的话，连忙道：“很严重吗？”
“还没开始手术，病人里面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医生连忙道。
江霏麓听言抿着唇，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中”的灯亮了很久，江霏麓觉得站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煎熬，他宁愿躺着里面的是自己。
“麓儿，怎么回事？”
看着赶来的夏路烊和陆易晨也是一脸焦急，江霏麓有点想哭:“还不知道，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怎么办？我真的好怕……”
“苏学长他一定没事，你别瞎想。”夏路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先坐下冷静一会。”
夏路烊这么一说，江霏麓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站麻了，后知后觉地扶着冰冷的铁皮椅坐下。
手术室的护士来来往往，忙得团团转，江霏麓每看到一个医生或护士从里面出来就蹭地站起来，看着他走远又缓缓坐下，往往复复近十次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个女护士，心急如焚地问问情况。
“这手术间的病人多着呢，你还是等主刀医生出来再说吧。”
“好吧。”江霏麓心中更是紧张了，他的脑子里面现在就是一团浆糊。
要是学长真的出事了……要是……
陆易晨和夏路烊看着万分痛苦的江霏麓，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江霏麓拿出一看，是苏茜茜打来的，他这才看见手机界面上的时间显示是下午九点二十八分。
江霏麓平复了两下心情，按下了接听。
“喂。”
“我哥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你们去哪玩了？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家里？”
江霏麓忘了之前怕打扰苏茜茜下午的课就还没告诉她，捏了捏眉心道:“……学长受伤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
“什么!”电话那头苏茜茜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八度:“严不严重哪个医院我现在过来!”
“情况……”江霏麓紧抿着唇，看了看手术室的灯说:“还好，你别担心……现在这么晚了不安全，我叫烊子来接你，你先别出门。”
苏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是苏茜茜再出什么事，江霏麓绝对一头撞死算了!夏路烊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等候的走廊。
“麓儿，喝点水吧，”陆易晨见江霏麓的嘴唇已经干的起了皮，递过一瓶矿泉水:“你自己的身体不能先垮了。”
江霏麓看起来有些疲惫，默默地接过水瓶，刚想喝就见手术室的灯灭了，他连忙站了起来。
一位医生从里走了出来，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手术很成功，但是刀伤到了胃，病人还需观察几天，你们来个人去办理住院的相关事宜。”
江霏麓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苏茜茜赶到的时候，江霏麓已经守在了苏叶的床边，她看见自家哥哥昏迷不醒，手臂上打着点滴几乎要担心死了:“到底怎么了？我哥他严重吗？”
医生说苏叶真是太幸运了，天还比较冷，衣服厚，刀柄没有完全刺入，加上被发现地及时，不然很可能失血过多，那情况可就危机了。
江霏麓想想一阵后怕。
陆易晨翘了半天的班，苏茜茜明天也还要上课，江霏麓索性让他们都先回去，就留他一个人照顾苏叶。
病床上的人脸上苍白，看起来毫无生气。
学长，对不起。
……
警察已经圈起案发现场，调出了四周的监控，但苏叶受害的地方像是监控死角，环境暗，看不清持刀者的身形。但警方还是通过周遭各种监控锁定了嫌疑人，把人带回去审讯。
“……为什么还查不出来？可能受人指使？谁？！”
江霏麓站在走廊里低声吼着，那边的警官也有些无奈：“现在已经着手去调查嫌疑人前几日接触过的人，您就放宽心，相信警方……”
说到怀疑对象，江霏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荇。
他被学长拒绝，会不会一时恼羞成怒……但也不太对，间隔时间太长，他若是想报复，不可能会等到现在才下手……但也不存在不可能……
江霏麓抓了抓头，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见苏叶轻轻动了一下。
“徐警官，那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他急忙挂了电话进病房。见苏叶眉头微皱，悠悠睁开眼，他便贴了过去:“学长!”
病房里白晃晃的天花板和浓浓的消毒水味让苏叶有点头晕。小腹揪疼，眼前一张紧张兮兮的人脸无限放大，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江霏麓那张担忧的脸无力地笑了笑。
江霏麓忙去按床铃，又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医生来检查过后给了医嘱，江霏麓都一字一句地记了下来，惹得苏叶有些无奈:“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当然有，”江霏麓认认真真地在随手撕下的日历上记录:“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今天天气很好，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细细地撒在地板上，整个白色病房都泛起一股暖意，江霏麓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近乎一宿没睡，眼睛一分不敢离开苏叶，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生怕苏叶醒来有什么事，熬的双目通红，眼底浮起一圈青黑。
“睡会儿吧，我没事。”苏叶颇为心疼，劝道。
江霏麓摇摇头，执拗地打着精神坐直:“我也没事，不困。”
看着江霏麓的脸，苏叶心里涌上一股酸味，内疚地朝他笑笑:“……对不起，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结果还发生这种事……”
江霏麓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打死也不会过这个生日。”
苏叶笑了，勾着手指朝他招了招:“你过来。”
江霏麓乖乖凑过去。
苏叶拉下他的衣领，将自己的唇瓣贴到了他的嘴角轻轻地一吻，道:“迟来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