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果绕圈时在偏门门口发现一堆摆放整齐的纸箱子。

外面标记着殡葬用品，还有康尔集团的标志。

蔚果想起前天晚上在混沌神庙时确实有看到康尔集团的机器人在搬运这些箱子。

可是今天是葬礼，整个混沌神庙都被打理得非常庄重，在过道附近堆放殡葬用品显得很突兀，也显得康尔·往生殡葬公司十分业余。

蔚果艰难掰开纸箱的缝隙，里面还有一层黄色的塑料袋，上面有“有毒物”的标志，勉强能看到里面是成堆的注射器。

全部都有使用过的痕迹，只是已经经过腐蚀处理，已经呈现溶蚀的废品状。

没能再发现有用信息的蔚果回到伊芙琳执事的工作室，换回正装，因为神女还没梳妆好，他就自己先走去正殿，此时参加葬礼的人来了很多。

站在边缘走廊上，蔚果向下看到正殿前院里的来宾个个身穿正装，妆容精致，举止体面，轻声互相问候。气氛肃穆而和谐。

和谐中有一个格外显眼。

他身材高挑，剪裁格外显示健美身材的黑西装上别着一朵白色郁金香，斜仰着头用“捕捉到你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禾晞。

蔚果摸了摸自己的呆毛，转身走下走廊，走进人群密集的地方，想借机远离这个不确定因素。

这个人每次出现都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跟混沌神教有什么渊源，还很可能是神女的暗恋者，还是先不要再公众场合贸然见面。

“呃。”

因为腰部突然被触碰，蔚果发出一声低吟，旁边两位年长的女士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被蔚果发现后又礼貌地捂着嘴走开了。

禾晞巧妙地缩回刚搂住蔚果细腰的手，与他同向紧贴着向前走。

蔚果明白自己被黏上了，立即180度转身，朝身后反方向走开。

禾晞微微一笑，跟着转身跟在后面，伸出双手同时轻按蔚果细腰的两侧，顺便将他拉到自己身前贴紧。

“还跑吗？”禾晞用下巴抵住蔚果的后脑勺：“再跑我可就彻底抱住你了。”

“这里可是有直播……”

“放开我。”蔚果的肋骨处被禾晞弹钢琴般的手指动作弄得痒酥酥的：“到人少的地方去。”

禾晞得意地笑了一声，松开蔚果：“跟我来。”

禾晞显然对神庙很熟悉，三弯四拐来到一个园林小院，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其中还有一座小亭子，亭下是金鱼池和廊桥，都是金色涂料的玻璃纤维材质，具备奢华的科技感。

“这里是神庙最隐秘的贵宾接待区，不过很久不用了，因为被嫌弃太小。”

禾晞悠然地走在园林中，指引蔚果走到小亭子里。

“这个地方很漂亮是吧？”

被禾晞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蔚果想了想，简单回了个“嗯”。

禾晞突然大步靠近，威慑感十足地将脸怼到蔚果面前，蔚果错愕地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老实说，”禾晞再次向前用强悍的眼神盯着蔚果猛看：“你是不是为了过上这种奢华的生活才接近神女？”

“……”

蔚果这下清楚了，禾晞是真的把他当成追求神女的竞争对手。

“先假装成粉丝之类的身份靠近，再用一些小技巧取得神女的信任，接着用感情攻势让她喜欢上你，最后当然是从她身上套钱对吗？”

面对禾晞的逼问，蔚果差点笑出来。

也难怪这个人老是对他动手动脚，想害他出丑，原来是吃醋了。

虽说神女对外是高高在上的混沌神教精神象征。

可是蔚果完全清楚她本人过着被监视的生活，对混沌神教的经营一窍不通，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财政权，甚至还被人用生活来源做胁迫。

这种情况下，他辛苦工作的委托费都未必有着落，怎么可能幻想做神女的小白脸。

本着诚实解释的态度，蔚果友好地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神女待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贪图她的钱……不全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商务上有些合作。”

虽然禾晞是罗曼集团董事长的弟弟，待委托结束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但说不准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做生意多条门路总归更好。

禾晞用一副“我就知道你要狡辩”的表情回应：“说到底还是她给你钱，你提供服务。本质没有改变。”

蔚果愣了一下。

没想到禾晞比想象中要更没思考能力。估计让禾晞信服他的话还需要神女在场作证。

他看下手环，距离葬礼开始的时间很接近了，还是等以后找神女牵线正式结识。

“你想多了。”蔚果往亭子下走去：“我很清楚成为有钱人不是我的目标。”

“葬礼很快就要开始。我们还是先回正殿，不要耽误正事。”

“你少骗人啦。”

禾晞被蔚果的真诚弄到没了底气，只能跟在后面追。

“这个世界有谁不想变成有钱人？其实赚钱的门路有很多，你没必要追着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这样不道德。你的选择还有很多对吗？”

蔚果挂念着快开始的葬礼，没再做解释，加快脚步走向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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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里，郁金香市长哈尔森在芬亚副祭司的陪同下，一路客气地与各位宾客问好，最后在前院的前排位置落座。

哈尔森依旧是那么优雅绅士。

一米九二的身高，一头银发梳成二八分的绅士发型，昂贵的灯芯绒宽肩黑西装大气庄重，将他强壮的体格衬托得格外健美。

对比之下 康尔集团董事长，也就是哈尔森的胞弟，一米七的里诺就显得很矮小。虽然也是打扮贵气，但眼神总是很飘忽不定，神态也很不安，难怪外界传闻他就是哈尔森的牵线木偶。

没有座位的蔚果站在走廊外侧的一排修士身旁，默默观察前院的众人。

好在这一排修士都负责机动工作，没有工作任务时全部低头站着，跟雕塑一样，没人多嘴问蔚果为什么不入座。

宾客们都纷纷入座，禾晞也坐在第一排，距离市长的位置不太远。

他身旁更靠近市长的位置坐着一位眼睛与他神似，发色更深，身材更为苗条，面容更加柔和，举止文雅极具亲和力，眼神时常停留在禾晞身上的男人。

这位应该就是罗曼集团的现任董事智染，禾晞的亲哥。

智染一直都行事低调，很少出现在活动中，报道也比较少。但蔚果看到哈尔森市长专门过去跟他交谈，还是确定了他的身份。

蔚果不得不承认，凭长相这俩兄弟在所有宾客中确实格外养眼。

接着蔚果还在他们的不远处看到市治安局的局长卡弗，差不多也有一米九五的体格，比哈尔森市长健硕不少，小麦色皮肤，方形脸深橘色刺头短发，气势强悍。

蔚果本来参加葬礼还有一个目的，想近距离观察大祭司的尸体，看是否能发现一些中毒的情况。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大祭司尸体的金丝楠木棺材摆放在正殿正中央位置，笼罩在混沌神明全息立体影像的璀璨金光下，圣洁无比。任何人都不得入内玷污大祭司的灵魂飞升。

葬礼全程都是副祭司站在正殿的月台上主持，他神情哀切，不时哽咽。

他眼眶发红时，浅蓝色的瞳孔在泪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具破碎感。

有不少信徒都流下心痛的泪水。

负责直播的无人机忙得不行，绕圈飞行，着急捕捉各种“眼泪”的特写镜头。

蔚果倒是听出来副祭司的稿子里有大量关于“开启新篇章”的内容。

神女以后的日子应该是很难熬了。

蔚果不知不觉间揪住了自己的呆毛。

当副祭司提到神女致悼词的环节时，宾客们的眼中好像都冒着光，精神地用好奇、八卦、窥探、责备、失望的眼神看向月台上的神女。

大祭司遗书的具体内容被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这样的“杀人凶手”，必须好好看看她是用什么面孔面对死去的大祭司。

一身繁重礼服的神女在少女修士的帮助下登上月台，用一张涂白且描画着金色混沌图腾的面孔居高临下审视着众人。

在与蔚果对视后，她开始念起提词器上的追悼词。

语调平静，感情色彩不足副祭司的百分之一，导致宾客们的眼神很快开始涣散。

这还是蔚果第一次亲眼看到形如木偶的神女，虽然在之前的报道中她大部分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可是与她实际相处的过程中，蔚果能充分感觉到她身上的纯真与活力。

该不会是对以后的生活绝望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神女简短的追悼停了下来，蔚果以为是结束了，少女修士们都开始为神女拎起衣摆，准备让她离场。

没想到神女还站在原地，板着脸抬头望向天空眼神放空。

十来秒时间里都一动不动。

蔚果聚精会神地看向神女，仔细分辨着她的表情。

生怕她是药瘾再犯。

副祭司率先反应过来，与身旁的亚克执事低语了几句，对方马上操作起手环光脑。

正对着神女的直播无人机随即飞速拉升高度，拍摄起全景。

副祭司见状自然地向神女的位置走了过去。

神女明显察觉到了，微微转头后又直面所有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