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一望着苏兀和梁墨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些猜想,梁墨的那句“被某人关房间里头”,究竟是关的哪个房间,一起关还是单个关,都不得而知。
谢影摊着手耸耸肩,视线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谁知道呢?不过看他们完好无损的样子,应该是梁墨被关在他自己的房间吧。”
剑盯着苏兀的背影,苏琳、苏湘、苏兀……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她合了合眼,但那又怎样呢,与她无关。
剑将视线放回了眼前,筱桐一蹶不振,苦一又精神疲累,……快点出去吧,不能再拖了。
此刻,阮湘坐在监控屏幕前,开始了一天的广播:“各位幸存者早上好,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投出杀害的凶手,指证正确即可离开;第二,拒绝指证,继续狼人游戏,请在中午之前作出选择,届时将开启指证通道。”
大家齐刷刷将目光指向谢影,后者顿时如临大敌,不知道自己还要狡辩些什么,就在这时,筱桐再次开口:“可又是谁杀了陆遥呢?”
“对,对!我们还要找出杀害陆遥的凶手,这件事,投我的事就先缓缓,反正也——”
筱桐举起手,示意谢影闭嘴,“出去以后,如果没人想再查这件事的话,我也可以靠自己的关系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你,你今天必须留在这里了。”
谢影往后退了几步,从旁掏出一把亮晃晃的水果刀对着众人,眼神犀利:“大家就这样出去不好吗?山高水远,永不相见,何必要为难一个以后都没有交集的人呢?”
“你是与我们毫无交集,但你手上沾了可不止一条人命……”剑挑眉看向谢影拿着刀不住颤抖的手,嘲讽道:“你也可以就这样刺过来,比比看谁死得更快?”
苦一的眼里充满了疲惫,在这里的几天让她感觉像是过了几年一样,身心皆衰老了几岁,但她仍有力地出声制止了这快打起来的局面:
“大家都点到为止吧,中午被票出的人选已经认定了,剩下的,就看这里的监视者要如何安排吧,敌暗我明,更何况他们真要拿我们之中的人开刀,我们也束手无策,不是吗?”
可谢影会答应吗?既然死到临头了,他又为什么还要听苦一的话呢?明明自己当初也是为了苏琳好,凭什么一朝一夕之间,他便为众人所深恶痛绝?
“如果我的命运已经被你们决定了的话,那么——”谢影握着刀柄的手变得坚定,“我也有权决定你们的命运!”他像条疯狗冲向了剑,盲目,凶狠地朝她刺去。
剑:“……”
剑:“卧槽玩真的?”
谢影嘴里发着癫狂的笑:“那就一起下去吧!!!”
但就在谢影即将靠近剑时,沈渊闪身抓住了谢影的手腕,“咯哒”一声脆响,刀从谢影的手中脱落。
沈渊不顾谢影的哀嚎,反掐着谢影的手往地上用力按,沈渊低下头缓缓道:“你但凡伤到她了,我不介意让你当第一人。”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谢影只能含糊不清地咬字:“什么第一人?”沈渊往下按的力气大了些,“我杀的第一人。”
顾彦在楼梯上沉默地袖手旁观着这一切,再次感慨与人相处就是麻烦,拖动着他残破不堪的身躯悄悄移动着。
在其他人的通力合作下,谢影被绑缚住,嘴上塞着一团毛巾,他只能“呜呜”地在那里呻吟。
“现在,我们只需等待中午便好了。”白若霜舒了一口气,但筱桐并不这么想:“陆遥还在这。”“也是,还有人将他运至冰窖了。”“不是这个。”
筱桐看向陆遥,他倒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看上去更像是睡觉而不是死亡,“我们——没有杀完狼人,陆遥不该就这么死了。”
“那你要怎么办?”白若霜一步步靠近筱桐。
“查出来又能怎样,你还能投票吗?又或者你想出去后为他报仇,可是一旦跨出这座古堡,你所做的都会被骑士团抓起来哦。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你想将我们在这里的经历全都说出去?外界的人以他们外界的视角来看,我们每一轮的投票都是在杀人。”
“我们可以向骑士团上报。”苦一受不了白若霜的话,反驳道。
谁知白若霜似乎被逗笑了:“想想也是,骑士团可以制裁我们,可是骑士团现在掌握在谁手里呢?是有权有势的人手里。他们想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你说对不对,筱总裁,“骑士团”会对你仁慈的。”
感觉脑海里有什么正在崩解,筱桐意识到一些过去他想忽略的事实正被白若霜用作武器正中他的下怀,他无言以对,脸上显出他少有的真正的茫然。
顾彦路过这剑拔弩张的一波人,径直到餐桌旁自然地拉开椅子在苏兀对面坐下,苏兀只微微暼了一眼顾彦的左肩,随后意味深长地侧过头直视顾彦表面如水一般平静的眼。
“原来昨晚那声极响的枪声是从你那里传来的,竟然还能走路,真不容易。”
顾彦没好气地瞪了苏兀一眼,视线在苏兀和梁墨之间来回,冷笑一声:“彼此彼此,托你的福,她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不过你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件利器,这让我很恼火。”
顾彦揪住了苏兀的衣领,但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旁边的梁墨有一种他们要打起来的预感,于是他匆忙横插一条手臂在两人之间:“那啥,你们别动手动脚的啊!有话好好说啊!”
苏兀看着顾彦缩回去的手,挑衅地冲顾彦挑眉:“放心吧,就他现在这种状态,不用我出手,他都快站不住了。”
顾彦极力忍耐着没往苏兀脸上来一拳,咬牙切齿道:“希望你之后别后悔说出这句话。”
阮湘在监控屏幕前无奈地扶额摇头,轻轻地叹息着:“祖宗们,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最后还是陆遥昔日的好友们将他送入了冰窖,在窖门外,一干人皆陷入了沉默,苦一数着幸存者的人数——十人。
回想起先前大家在一起的模样,苦一仿佛又听到了只属于他们的言语。
“啊,不用,不用,我们能自己解决的,对吧,筱桐哥!”
“求你,原谅我。”
“你为什么用嫌弃的表情看我!!!”
“对,是我杀的,她就是个贱人,凭什么从小到大她都要抢我的!!!”
“我是个画师,偶尔靠板绘接稿赚钱的啦!”
“那个……我没有杀人。”
“为什么喜欢枪,枪法就很好啊!”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这把枪,还是给你吧,好好活着。”
“媏媏啊,姐姐活得好累,你终于肯来接我回家了吗?”
“为了这束光,我愿用此生还偿还。”
李夜突然出现握住了苦一的手,“学姐,怎么哭了?”苦一抬手抹了把眼睛,收拾着情绪:“没有,倒是你,怎么出来了?”
李夜轻拍着苦一的后背,眼里满是柔情:我看到你在难过,想陪着你。”
没等苦一回话,程欢观望着苦一若得若失的样子,很疑惑:“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苦一本想回答她在和李夜说话,但往侧边一望,不见李夜的身影,她垂下了眼帘:“想到了故人,有些思念。”
程欢离苦一又远了一点:“哦,我还以为你中邪了,搞得旁边有人的样子。”
这边白若霜对筱桐的精神打击还在继续:“我们表面上是脱离了古堡的这一层束缚,可我们逃不出这世界上显赫家族对普通人的束缚。筱桐,不会觉得只要你做点好事,就算得上是好人吧?”
“……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会爽快的多。赚我应得的钱,花我应有的开销,给一些曾差点逼死我的人应有的惩罚。这样的我很快活,也活得比你好,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坏人有时比别扭的好人更受欢迎。”
窗外的阳光有时被云层遮挡住,有时又重新照进古堡里,映在地板上。筱桐盯着自己的影子,沉默了很久,在白若霜以为他终于无话可说时,他忽然略带苍凉地笑了:“你说的不对。”
“怎么不对?”
“你对好人的要求过于苛刻了。”
“'怎么苛刻?你做了几件事?捐了多少钱?你捐的钱比得上你花出去的零钱吗?”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公司的捐款数额是公开的,你可以自行了解,以及,不是每一位富裕的人都是花钱如流水,在指控我这个人之前,请先了解我,好吗?白小姐。”
白若霜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筱桐却拍了拍她的肩:
“这个世界很糟糕,我知道,我也确实对此无能为力,但还是谢谢你的话点醒了我。我——如果可以,我尝试做个伟人吧,虽然,这是注定不可能的。”
(试图在资本主义繁盛时期挑战资本主义真是件不幸的事。——筱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