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群人离开后,小柴才敢跑回去,在家人身边叫唤,它很着急,因为它得不到任何回应,直到它叫得嗓子哑了,哭不动了,才有个少年出现并带走了它。
一开始小柴很怕人,少年就一直在它旁边说话,直到它接纳他。小柴还很怕黑,所以少年就在它简陋的小木屋里安了小灯,整夜通明。小柴很喜欢雪,一到下雪天,地上都是它的梅花脚印,小柴很乖,不挑食,也不会乱叫唤。
日子很美好,但是不长久,小柴在一次出门时,被熊孩子拿石头砸得浑身是伤,少年带它去了医院,有几块皮都秃了。
最后小柴在树荫下等少年排队买冰淇淋的时候,遇到了狗贩子,它还围着他们绕呢,傻狗……”
梁墨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小柴被狗贩子带走后,被虐待,拳打脚踢了一个月,最后被人带走,做成了狗肉汤。”
梁墨的泪水决堤而出,往事重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他最伤心最无助的一段日子:
“那个人还拍了视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欺负,只恨拳头伸不进屏幕里,我心疼我心心念念的家人,它是我的家人啊……”
梁墨在袖子上蹭蹭眼泪,垂着眼帘,尽量用着平复的语气:
“我猜你也是在为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而伤神吧,如同小柴对我而言,我都能理解的,有些心里话还是要说出来会好受些,再说了,有什么事不能和好兄弟说呢?如果是你的过往情史那就更好了,小爷我爱听八卦。所以,你倒是理我一下啊喂!”
梁墨感到脑袋上覆上了温暖的东西,他微微抬眼,对上那双鲜少表露出柔情的眼睛。苏兀在梁墨脑袋上揉了几下,有些不会安慰人的别扭,终于开口:
“别哭了,知道你很在意小柴了,不过你到底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让人安慰你的?”
梁墨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有些幽怨:“小爷我好心安慰你,你还嫌弃我,泥奏凯,我不跟你好了。”
苏兀在将梁墨蓬松的头发揉得凌乱之后,看着像鸟巢时,估计在心里偷偷笑着,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里都隐含着笑意:“那你要怎样?”
梁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美好”的画面,他咯咯地笑着:“除非,你让我在你脸上画只王八,小爷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和好。”
苏兀的眼神飘忽在空中,似乎在考量如何将梁墨丢出门外比较合适。梁墨抬起头,看着苏兀思考的样子,再添把火:“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我可就真走了。”
苏兀望进梁墨那双满怀期待像装着满天星辰的眼,轻微地撇了撇嘴,别扭得很:“我没说不愿意。”
梁墨提笔盯着苏兀的脸狡黠地笑着,他踩在地面上,上半身前倾着靠近苏兀,一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拿着笔在苏兀脸上轻轻描绘着。
苏兀紧紧闭着眼,面无表情地任梁墨动作,短短的几分钟,苏兀却觉得已经过完了几辈子。
“哎嘿嘿,不愧是小爷我,画技实在是高超!”梁墨话说出口的同时,苏兀睁开了眼,对于镜子里的那一张“狗脸”。
鼻子处被涂黑,像极了狗鼻子,脸颊处画了几条线作区域修饰。苏兀又将眼睛重新闭上,他的评价是——不如王八。“画完了就滚回你房间去。”
梁墨嘴上说着“好嘞”,下一秒快门声响起,苏兀两眼一睁就要去夺手机,结果是手机摔在了沙发底下,谁也没抢到。
趁着梁墨捞手机的时间,苏已经换上了睡衣,身上还传来清爽的沐浴露的气味。
“你该走了,快到时间了。”
苏兀这一番话点醒了梁墨,阮湘要求自己在这里看住苏兀一晚上,所以他想方设法都要留下来。
于是梁墨急中生智,故意撞倒了水杯,杯中水悉数泼在梁墨身上,他装作惊呼:“完蛋了!小爷的衣服!这下你不能赶小爷走了,小爷怕出去被人撞见,那误会就大了。”
苏兀嘴角向下撇了撇,将眼睛滴溜转,不知在想什么的梁墨拎到浴室门口,随后浴室门“啪”地在梁墨面前关上,留下头顶挂着一串问号的梁墨。
梁墨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敲着门:“喂,我没衣服换!”
接着门再次被打开,丢进来的衣服直接盖在了梁墨头上。
Two moments later……苏兀上身靠在床头,捧着书喝着可可,瞥见梁墨从浴室的方向走来,由于苏兀的衣服过大,在梁墨身上显得松垮。
此时梁墨正双手叉腰,埋怨的眼神从没有离开过苏兀,直直向他靠近:“小爷我真服了,你什么体型,我什么体型没点数吗?”
梁墨边输出着,边偷摸地爬上了苏兀的床,然后一扯,暖和的小被几到了梁墨身上。
苏兀没想搭理梁墨,只是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凭一己之力扯了一半回来,死死压住,没再说话。
梁墨看苏兀那架势,有些疑惑:“你不赶我走了?”
苏兀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到点了,你出不去了,就先留着吧。”
梁墨却更加疑惑了:“可是昨晚余秋晚和林浅就是因为违反了游戏规则没回自己房间就一起嘎了,你都不害怕的吗?”
苏兀眼睛都不带眨的脱口而出:“我就是规则。”
梁墨以为苏兀在安慰自己,还有些小感动:“虽然这句话很帅,但是咱还是爱惜一下生命吧,我还不是很想和你死在一块。”
苏兀转头瞪了梁墨一眼,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梁墨的脑门一下,抛出一句:“安心睡你的觉,别管。”
梁墨既百思不得其解又委屈地将脑袋缩回了被子里,好心提醒人怎么还被人打呢?
下一秒,梁墨的坏心思再次出现,换了个八卦的表情再次伸头,满怀期待:“对了苏兀,你跟我讲讲和苏琳姐的事呗,阮湘都告诉我了,苏琳姐其实是你妹妹?”
如果阮湘在现场,估计会被苏兀用眼神刀刺穿,真幸运,她又逃过一劫。
苏兀欲言又止,“你能——算了,真相知道?”
梁墨用力点头:“嗯嗯嗯!快说!”
“那你必须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苏兀神色晦暗。
“小爷我保证!”
“苏琳和阮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我初见她们时,她们五岁,我七岁,他们在我父母的引导下来到了这座古堡,于是她们成了苏家的养女,我的妹妹。
苏琳的性格更开朗,活泼一些,更愿意亲近人和事物,她总是在与人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地温暖着身边的人。她的存在,更像是太阳般,使人沉沦于她的光芒之下,就连身处黑暗的我,也为之动容。
而阮湘更被动一些,她更喜欢让自己处于观察者的位置,等待主动接近她的人,伺机而动,当然,有一部分因素是她长期不与外界沟通,形成笼中雀的自觉。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当三个人在一起玩耍、聊天、分享时,都卸下了心底最深的防备,坦诚相待,或许,这就是家人吧。
我们一同长大,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年,换来的确是苏琳的死亡,阮湘的离开。苏琳走后,这座古堡曾发生过一场火灾,纵火的人至今下落不明,换句话说,我难以相信是她的杰作。
从那以后,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不再奢望人世间的温情。
说来可笑,这么明显的漏洞都能被判为意外事故,果然世上没有所谓的正义,唯有力量和征服才是唯一的真理。
于是我加入了组织,十年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存亡游戏,就是为了找到有罪之人,让他们付出代价,由我来审判肮脏的罪行。”
苏兀抬头疲惫地望着天花板他不敢去看身边梁墨的表情,但能想象出他害怕、不解甚至是厌恶的表情。
苏兀缓缓合上了眼,释然地轻叹:“算了,你还是走吧,毕竟没有人会想和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待在一块,今天的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我会杀人灭口的。”
或许梁墨听到这些事的第一反应确实是震惊和害怕,但也明白了苏兀总是独来独往的原因。
因为苏兀和阮湘是一类人,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他不想也不能再受一次在意的人从他身边离开,而他却无能为力的创伤了,所以梁墨选择拉住苏兀,从深渊里抓住他。
“没事了,我答应过你不会说出去就不会食言,我知道你干了不少私下制裁的事,也知道你活得很辛苦,作为朋友,我不会说出去。
以前,我老是麻烦你帮我干些生活琐事,等价交换,如果你累了,也可以依靠我,虽然我会的不多,还挺吵的,但我也可以学,可以改,所以,这次不要再推开前来帮助你的人了,好吗?”
苏兀睁开了黑曜石般的眼,回握住了梁墨那只主动拉他的手,苏兀沉默不语,周围的氛围安静得像是定格的时间,他们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脸,但彼此的心贴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