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银色水龙头规律地滴落,聚水成团,洗手池几乎要满溢。
“砰”。
洗手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正对门口的镜子上露出一颗臃肿的人头。
男人大步跨进来顶了下后槽牙笑了,他从一个陌生房间醒来,周遭破破烂烂,水龙头还漏水,更有傻逼在进门的位置粘了一张哈哈镜。
他走近那张镜子,凑近了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脸。
正当他认定丑的是镜子的时候,余光外的角落里,淋雨喷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缓慢向左旋转半圈,猛然上抬。
“草……”
厉文谦冷不丁从头浇了一身水。
他背对着洗手池的镜子调整花洒,没看着身后洗手台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臂足有两米长且不停生长,张开的五指几乎快要碰到厉文谦后颈。
“唰”。
银色刀光一闪,原本漫不经心的男人眸光锐利地掉转身体,刀刃砍中骨头,血液飞溅喷到了厉文谦脸上,他伸出五指摸了一下温热的液体,疑惑地皱了皱眉,刚刚砍中的那只手当着他的面消失了。
“我为什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进的全息游戏?”
厉文谦触摸控制面板的位置,他反复点了数次,控制面板毫无反应。
出事了?
厉文谦向后扒了下头发,跨出洗手间拉开房门。
他人走得急,刚一出门和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扶着他的腰,急退了好几步。
厉文谦稳住身形,从那双深邃眼眸上移开,顺着往下看。
比他矮了小半个头的男人左胸口上戴着橙金铭牌,姓……崔,叫崔明跃,名儿还挺好听。
崔明跃看了一眼厉文谦的铭牌,刘?刘二萌?
崔明跃望一眼他的脸,又望一眼铭牌。
名字挺萌,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凶。
“刘……先生,麻烦松下手。”
厉文谦回神松开扒在人家肩膀上的双手。
崔明跃冲他点点头走向楼梯,厉文谦双手环胸站在房门口目送对方下楼。
一楼吵吵嚷嚷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脾气冲的指着大门口的光幕吵得激烈。
厉文谦跟着下楼,发现他撞的那个男人远离人群拖了张椅子坐下,手掌抵着下巴在看光幕。
光幕上一共六条规则,非常简短。
[你们基于获利自愿参与本次游戏]
[每晚十二点普通玩家参与公投,投出所有鬼牌玩家则游戏结束,每人一次只能投票一名玩家]
[鬼牌玩家每日可杀掉一名普通玩家,杀掉所有普通玩家则游戏结束]
[本游戏无弃权选项,杀掉所有普通玩家or鬼牌玩家为止]
[游戏内死亡约等于现实世界死亡,请诸位珍惜生命]
[不遵守以上规则者本系统将随机选择抹杀人选]
厉文谦点了点人数,算上他一共十九个人。
他拉了张椅子,丝毫不顾及地板拖动的刺耳声,置若罔闻地往崔明跃对面一杵。
周遭的吵嚷被这阵动静打断,除了一个略显疯癫的男人。
他逼近一个温和面相的男人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安排的,说,退出键在哪?你凭什么擅自拉我进这种鬼游戏!!”
“不……不是我,你先冷静点……”温和男人举起双手向后靠。
“我冷静你xx,我不参与这种傻逼游戏,这里有鬼!有鬼!让我退出!你马上让我退出!”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退出……”
温和男人被他逼得退无可退,直到旁边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忍无可忍拎着疯男人的领子往后一拽把他甩飞在地。
“疯什么?!”
疯男人双手抱头,蜷成一团,他努力跟大家解释他看见了活劈开的一具尸体,就那么大喇喇地吊在他床头,他甚至是被滴滴答答的血滴声吵醒的。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
男人几乎爬着出了卧室,可是等他叫来了人,尸体不见了,血没了,人人都以为他有病,骂他玩个游戏都玩不起。
可是这里明明不像全息游戏,没有控制面板没有道具,他撞上的尸体又硬又冷,跟真的一模一样。
男人觉得身边的人都不可信,连滚带爬起身拉开了别墅的大门。
门外生机盎然,不远处有奔跑的马驹,绿油油的草坪,男人欣喜若狂迈开腿,在身后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狠狠撞向无形的屏障。
此时众人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想到那句“无退出选项”。
厉文谦翘着二郎腿,摸出怀里的烟,相比其他人的紧张他倒显得自在很多,甚至绝口不提房间里遇到的怪事。
打火机扣上,几个听觉敏锐地靠过来笑嘻嘻打招呼和他借烟抽。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推出去,懒洋洋抬眼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们聊。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余光牢牢锁定在一处,直到那个姓崔的玩家站起身环顾整个一层,他跟着稍稍变了动作。
厅内有个巨大的时钟,此时是下午十四点,那钟太显眼,厉文谦站起身想看不见它都不行。
烟圈冲着时钟的方向飘,厉文谦眯了下眼悠哉悠哉地咬着烟迈过来靠近崔明跃:“你发现了什么?”
崔明跃回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头顶一指:“刘先生,木头人。”
厉文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大厅悬着数十个精致的小木头人,厉文谦挨个点过去,整整二十。
厉文谦:“少了一个人。”
注意着这边动静的纷纷靠过来抬头看,小木头人形态各异,他们随便哪一个人起跳都能将其拽下来,但迟迟没有人动。
其中一人试探着问:“哥们,少了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楼下有十九个人,木头人有二十个。”崔明跃说完快步上楼。
他动作迅猛,除了厉文谦立马抬脚跟上,其他人直到两人跑了一半后知后觉地往楼上跑。